《连名带姓(破镜重圆h)》 春梦 西雅图还是一如既往地下着雨。 雨水拍打着窗户,沙沙树叶摩挲声交杂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许嘉桐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孤冷,但这种感觉没持续一秒,她稍微一动就被搂进了男人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你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一会了,你睡太熟了没听到动静。” 许嘉桐惯性地用手摸着捏着他的耳朵,一遍一遍不厌其烦,惹得男人笑出声来。 “就这么喜欢捏我耳朵吗?” “嗯,因为只有我能捏。” 话说到这,男人一个翻身把许嘉桐压在身下,他的眸子混沌中带着笑意,望着许嘉桐的时候,她很容易就被吸进去。 “我同学都说你说话温柔,看着就是好说话的性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占有欲这么强,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许嘉桐和他在一块久了,小性子也被养出来了,她抬脚就踢了他小腿地方。 “知道才好,和你主动保持距离。” 他低头亲了许嘉桐一口,嫌不够又撬开她的牙齿钻进去吸着她的舌头。 许嘉桐还是比较生疏,只能被他拿捏,实在受不住了就一边哼唧,一边推开他。 但这样抗拒的举动在床上很明显只能让他更加兴奋。 他直接从睡裙下面摸进去,一把揉捏她的胸。 他的手法不算娴熟,但也能让许嘉桐产生本能的生理反应,欲拒还迎地撑起上身。 男人满意地笑了,坐起身来兜头脱掉T恤,不忘随手把许嘉桐的睡裙脱掉。 “柏杨,冷。”许嘉桐瑟缩着哼出声。 撑在她上方的柏杨欣赏着她的身体,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待会就不冷了。” 话音刚落,他就一头埋进她的胸口,啮咬着她的乳头,许嘉桐受不住地抓着他的头发。 等到吃够了奶头,他又去吻她,舌头在她嘴里翻云覆雨,还坏心眼的用舌尖去舔舐她的上颚,许嘉桐被刺激得脚趾头都蜷曲起来,双手攀着柏杨的臂膀,指尖都陷进他的肌肉里。 他像是很满意许嘉桐的反应,手指伸进她的底裤里,钻进了她的阴道口。 水就顺着他的手指流了出来,感觉湿润得差不多了,他就抽出手指,利落地剥掉两人的内裤,径自冲了进去。 相比起他性器的粗大,许嘉桐的花腔要窄很多,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里面的褶皱。 “柏杨,好涨,好涨。” 他一听实在受不了了,抄起她的腰就抽动起来。 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精虫上脑的年纪,他哪管得了那么多,完全凭感觉走。 动作幅度大得床都在跟着晃,好几次许嘉桐都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了。但回过神来,他的性器还在抽动,带着薄茧的双手不断揉捏着自己的胸乳安抚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还能娇媚成这样,她也习惯性地忍耐,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冲到嘴边的呻吟。 “桐,叫出来,我喜欢听。”柏杨在她上方笑着,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到许嘉桐脸上,她舔了一口是咸的,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或者是两者混合的。 她的动作让柏杨更兴奋了,抽插更用力也更频繁了,许嘉桐受不了地叫了出来,瞳孔都被撞散了。 他的性器抵在里面射精时,许嘉桐头脑一阵缺氧空白,缓过来的时候,浑浊的白色精液慢慢流出。 “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哼哼哼……”许嘉桐从梦中醒来,额头上都是汗,腿间还能很清晰得感觉到酥痒。 她有些难以自禁地双腿摩擦着,企图磨灭掉这阵酥痒。等消磨得差不多了,她才缓过神来感知周围。 四周静悄悄的,手机刚被碰到屏幕亮起,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二。 许嘉桐起身,拉开窗帘看着外边的青色天空。 今夜,墨西哥无雨。 弟妹 雨连绵不断地下着,但好在只是蒙蒙细雨,不少人戴个帽子就径自冲进了雨幕中。 许嘉桐手提着购物袋,电话在不停响,她没接。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知道是那边的人在催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烟雨朦胧的天气,想着就直接淋回去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刚迈出脚的瞬间,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她被吓得缩回脚后退几步。惊慌未定时,凄厉的女声又在耳畔响起。 “啊……”持续而尖利的嘶叫。 许嘉桐循着声音看过去,小轿车前面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一个人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她双眼扫过去,就看到熟悉的铂金领带夹,她亲手送出去的。 一时间,她手足无措,丢下手中的东西朝那个人跑去。 她想唤他的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只能啊吧啊吧的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奋力地朝他跑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跑越远。 一股深深的绝望掐住了她的咽喉,在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许嘉桐终于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北半球的黑夜总是很漫长。 她点亮了床头灯,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墨西哥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八。 许嘉桐深深吸了几口气,双手捂着脸沉思着。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十一次梦见他出事了,昨天梦到的是他被人枪杀,前天是梦到他被毒死,最荒唐的是,她第一次梦到他死是被水淹死。 可明明他曾经是游泳二级运动员,一百种死法里怎么也不该有这一种,除非他自杀。 “该怎么办?”四下无人的空间里,她喃喃自语。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心不在焉,一直在心中不停念叨着。 “梦死得活,梦死得活……” 一旁的同事邱莎戳了戳她:“怎么了,桐桐?从早上开始你就在不停念叨着,这一段时间你都不对劲啊,总是魂不守舍的。” 许嘉桐回过神来陪了陪笑:“没什么,莎姐,可能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总是做噩梦。” 邱莎闻言叹了口气:“这墨西哥最近天气也是差得很,一直下雨。话说回来,国内现在天气正是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我妈昨天还给我发照片,她和我爸一块去洛阳玩的照片。羡慕死我了,好怀念那口牛肉汤啊。” 许嘉桐只是笑了笑,她一直都不是话多的人。 邱莎也习惯她的沉默寡言,自顾自说着:“高淮的外派期到了,估计下个月就要回去了。这对我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事啊,还有半年我要怎么过啊。不过还好,还有你桐桐,你还是会留下来陪我的,对不对?” 她一手搂过许嘉桐的肩膀,一副亲昵的模样。 许嘉桐怔愣了一下,有些歉意地看着言笑晏晏的邱莎:“莎莎,我想回去了。” 三月底她回了国,和陈春凤短暂相处几天后,又飞去了北城。 她租的是一家复式,三层楼里住了六户,人员来往密集繁杂。她在一楼,耳边不停响起开关门的声响。 在一声接一声的响动中,她睁着的眼皮慢慢开始闭合。 她又开始做梦了,这次是噩梦。 梦里柏杨又一次死了,死于火灾。熊熊烈火中,他躺在里面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她就这么看着无能为力。他最后用尽全力向她伸出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掌至关节处自然垂落,像一只白鸽,一只向她飞翔的白鸽,给她递出求救的信号。 许嘉桐暌违一个多月后,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四月的北城,春寒料峭。 她被惊的一身冷汗,身体颤栗着。 当天下班后,她就去了他的高中。 到的时候七点多,校园人早就走光了,只有门卫室里还亮着灯。门禁森严,她一个社会人员也进不去,干脆沿着校园围墙转起来。 她听他说过,他们学校虽然高考成绩不是最拔尖的,但体育很强,尤其是篮球。他高中的时候进篮球队,拿过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冠军,那是他高中最骄傲的荣誉,也是最难忘的记忆。 她隔着钢筋水泥围成的栅栏,看到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操场和篮球场,彷佛看到了十七岁的他在场上挥洒汗水跑动的身影。 刚认识他时,她就知道他家境很好。有人问他为什么高中不去美国读,这样申学校的时候会更有优势,可以冲一冲大藤斯坦福这种顶尖名校。虽然他读的本科学校也挺好的,但还是比起大藤差了点。 他当时就回的很坦然:“我答应过我朋友要去打高中篮球联赛的,我不能食言。至少在我这,朋友青春要比学校什么的重要。” 许嘉桐很少会有感觉遗憾的时候,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很会遗憾,没能更早认识他。如果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段时光会不会好过一点。但这个念头也就仅存在过一个瞬间,随即便被她否决了。 北方的春天,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凉意,把她从回忆里唤醒。 学校地处中心,现在正是人流攒动的时候,不时有骑电动车经过的人扫她一眼。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一动不动的有些惹眼,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准备默默离去,身后却响起一声试探性的叫唤。 “弟妹?” 初见 许嘉桐整个人被这一个有些陌生的称谓钉在原地,有些久远的记忆趁机快马加鞭地追上了她。 来人转到了她身前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弟妹?” 许嘉桐惊慌失措地低着头避开男人探询打量的眼神,一边说着:“你认错人了。”一边小跑离去。 身后男人有些着急地解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柏杨的好朋友李言涛,你们还是因为我认识的呢。” 柏杨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许嘉桐的心脏跳得都快蹦出来了,也顾不得穿的是什么高跟鞋,直接用尽全力地跑起来。 落荒而逃的后果就是脚肿了。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外卖后,又心不在焉地看完了一部电影。她很努力地想把自己投入到剧情中去,可是就是做不到,耳边不停响起刚才的那一声声弟妹。 最后她放弃了,吃了一颗褪黑素后强迫脑袋关机进入睡眠模式,但还是收效甚微。 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半。 许嘉桐自暴自弃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回忆着李言涛刚才的话。 你们还是因为我认识的呢。 不是,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反驳着。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李言涛以为的西雅图,而是在密歇根州,在那个暴雪的夜晚。 暴风雪肆意地刮着,许嘉桐蜷缩在车子里跺脚试图使身体保持一点暖意。车子经历几番启动,汽油所剩无几。于是她在拨打保险公司以及道路救援中心电话无果后,只能选择以开车灯不开暖气的方式来减少油耗,以此来延长亮灯求救时间。 密歇根的雪真的是太大了,她离开超市的时候,一位和蔼可亲的拉丁裔大妈叮嘱她这几天正是一年一度大暴雪的时间段,让她夜晚尽量不要开车,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打滑侧翻或者是掉进某个被大雪覆盖的沟里。她嘴上答应,但心里却在想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住宿费,一晚上200美元就出去了,换成人民币一千多,够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餐馆老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亏本的事发生,在电话里三令五申必须今晚赶回西雅图,于是她转身就上车在暴风雪的夜晚踏上了回西雅图的路。 但任她再小心,还是被陷在了暴雪中。她的03年产的三手雪佛兰如今右侧陷在了坑里,在白茫茫的大雪中像一只跛脚的苦行僧。 她点了两下屏幕,时间是晚上八点半,离她车子出事过去了半小时。这半小时里别说人影,连一只动物都没见到,她开始有点心灰意冷了。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多,依旧是无信号。手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试图汲取一些热量。 “咚咚咚”,许嘉桐感觉有什么声音在响,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她屏息凝气集中精神听了一会,“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确实有人在敲她的窗。 她警惕地点亮车内的灯,朝车窗外看去。外面的人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她心里止不住地颤抖,再看仔细一点是一张亚裔面孔。一股亲切感和信任感油然而生,许嘉桐没多想直接就把车窗摇下来,外面的雪花直接扑打在了她的脸上,钻进了她的领子里,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好,我的车子陷进了坑里,你能帮我拖出来吗?”她才来美国半年,英语还处于稀烂的水平。 不过好在男子听懂了,他微微弯腰,往车里扫了一眼,直接用中文问了一句:“你还剩多少油?” 华人? 许嘉桐欣喜若狂,她立马用中文回答:“没剩多少了,大概就够跑三英里的路。” “我车上有拖绳可以帮你拖出来,你先把暖气打开吧,前面再有十五英里就有一家加油站,我可以帮你把车拖过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鼻音有点重,听着像是感冒了。 许嘉桐担心时间耽误太久,他感冒会加重,连忙点头答应。 暖气从排气扇出来的时候,她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意识渐渐恢复正常。 等到男子拿着拖绳走过来的时候,许嘉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却被男子阻止了。 “不用了,外面风雪太大了,你穿得太少容易感冒。” “可是你……” 他似乎猜到了许嘉桐要说的话,抢先一步说道:“我已经感冒了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回车上吧。” 说完这话,他就蹲下来去找车底盘了。许嘉桐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缩回车里把手放在送风口取暖。 等到手心有些许暖意时,车窗再一次被敲响了。 “我已经绑好了,待会我在前面开,你在后面不要踩油门让它滑行就好了。”他的声音很低语速缓和,在这雪夜里像静默的山,莫名让她心安。 她点了点头,手乖巧地搭上方向盘,双脚踩在地毯上。 前面的皮卡发出怒吼的声音,猛地一发力,就将陷在坑里的跛脚僧给拽了出来,许嘉桐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忍不住笑开来。 前面皮卡开了几米后停了下来,而后降了一档缓缓向前开去。 加油站里人不多,零星几个人。许嘉桐坐在靠窗边的座椅上看着外面的男人。 车子开到加油站后,男子就下车来检查了一下这辆三手雪佛兰,之后让许嘉桐下车到旁边的快餐店等他,他一个人跑去和加油站的员工沟通去了。 她当时挺想说让你一个人这么忙不行,我和你一起。但室外的温度冻醒了她,她最后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心躲进了温暖的室内。 男子进来的时候,一股寒风也趁虚而入,他去柜台点餐之后径直朝许嘉桐走了过来,许嘉桐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你的车后保险杠松动了,我借了扳手帮你扭紧了。不过你的车右前轮磨损得有点严重,你回去以后记得换。” “谢谢,”许嘉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紧了衣角,怯生生地开口,“我没带多少现金在身上,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油钱和小费我一块给你。” 柜台呼叫了男子的号码,他语速加快:“不用了,你一路小心。”说完,他转身取餐踏着风雪离开。 许嘉桐的‘可是’两字就卡在了喉咙里,目送着他的皮卡消失在夜色中。 她还是在第二天开店之前到达了店里,免去了一顿责骂。她只说路上车出了事,没提救她的那个好心人。她跟谁都没提,哪怕是住一个房间的阮贞玉。 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是她枯燥生活里一段七彩斑斓的插曲。 她那个时候一个人独处回忆咀嚼这段插曲时,总是又快乐又感伤,因为她以为她再也不可能见到他,那个戴白色线帽的男生只是她的一个过客。 但人生好像总有走运的时候,半年后,她在西雅图见到了他。 那个时候的李言涛和今天见到的相比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健谈,一样会来事。 他拍着胸脯当着好多人的面大言不惭地放话:“大家不要灰心丧气,我给我兄弟打了电话,他立马赶来。他可是不折不扣的运动健将,十八般武艺样样在行。” “诶诶,说曹操,曹操到。” “柏杨,这呢。”他冲门口那块疯狂招手。 许嘉桐寻着他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门口正推门进来的人。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和他的名字很相符,一眼望去,就像株高大矗立的白杨。 走近了,许嘉桐才看清他的面孔。 时至今日,她都无法找到准确的言语去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柳暗花明又或是喜从天降,她都觉得不够准确不够全面。 柏杨走近,也看见了早已惊呆了的许嘉桐,两人视线相接。 这是李言涛以为的两人初次见面。 柏杨 在北城工作一个多月后,许嘉桐慢慢适应了这里干燥的气候。日子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周四开会的那个早上。 从起床开始,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肖澜经过她身边时,她眼皮跳得更快了。本想照老人说的土方子,撕张白纸贴眼皮的,但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叫去开会了。 会议室不大,里面坐着十几个人。万花丛中只有高淮这么一片绿叶。许嘉桐刚来,冲高淮点头致意后,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肖澜提着个文件夹进来时,四周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消散。 “大家看了群里发的文件没?”她一边问,一边打开投影仪。 许嘉桐打开手机看了眼,群里面一个名为‘风马科技有限公司介绍’的文件,是刚肖澜发的。 许嘉桐点进去看了一眼,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了。 柏杨。 她的指尖都在抖,害怕是某种巧合,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可当看到李言涛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 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柏杨。 肖澜拿着电子笔调节幻灯片不疾不徐地说着:“刚总监找我谈过话,目前手上的那个收购案先放着,我们要优先处理‘风马公司’的投融资的事。大家先看一下这家公司的简要介绍,下个星期开始我们就要做有关的财务尽调了。” 接下来的话,许嘉桐真的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她有想过柏杨将来会干什么,他学的是数学,在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都实习过。家世好能力强,做什么都不会差。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优秀,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创业走到了c轮融资的关口,身价不菲。 早会散的时候,许嘉桐刻意磨蹭到了最后。等会议室里只有她和肖澜时,她才开口。 “澜姐,我刚来没多久经验不足,这个项目我觉得我能力不够没法参与。” 肖澜闻言抬头看她:“我没记错你是从审计部门轮岗过来的吧?” 许嘉桐点头:“是。”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从不熟到熟练,老手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我这没有什么能力够不够的话,只要你肯干肯学,那就值得培养。如果是怕有什么流言蜚语的话,我会去处理。” 许嘉桐连忙摆手否认:“没有,只是这个案子有点太大,我怕可能会拖累大家。” 肖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哼了一声:“你以后如果想晋升想独当一面的话,这都是你必须要过的坎。而且……” 她说到这打住了,从一摞文件里抽了一个文件夹递给许嘉桐:“这个公司有北美背景也有相关业务,他们再三强调要我们注意这点。财务部的人才虽然很多,但是细数下来有北美学术背景的人就不怎么多了。” 许嘉桐接过她递来的文件夹,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肖澜直接打断。 “不要再说自己能力不行这话了,你是我招进来的,既然能过两个地方的cpa考试那就不可能差,对自己自信一点。”肖澜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挤出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后就离去了。 回到工作位后,她看着桌上撕下但还没来得及贴的白纸,愣了几秒就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了。 一切都晚了。 肖澜递给她的文件夹里是‘风马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权结构以及a、b轮融资情况,她大概扫了一眼,心里对这家公司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柏杨的野心真的挺大的。 风马的财务情况算是健康,哪怕是出现过肺炎这种黑天鹅事件,他们的财报也是很稳定,至少账面上是很好看的。风马去年才完成b轮融资,是‘青桐资本’投的,她还记得当年毕业的时候,曾投过这家精品投行,但是简历关没过。才融资不到一年,他们又想扩大规模拓宽版图了。 那一个下午,她都在翻阅文件,透过这一张张印满墨水的纸张,她仿佛看到了她不曾参与他生活的这五年。 他越发光鲜亮丽,比她当初期盼的更加完美。 合上文件夹的时候,她竟有种圆满无憾的感觉。 合作愉快 周末的时候,阮贞玉给她打了个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中心思想就两点。第一,她怀孕了,许嘉桐要当干妈了。第二,她要准备办酒席了,希望许嘉桐到时候捧场。 这是许嘉桐这段日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隔着电话都抑制不住哽咽。 “太好了,阿玉,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那边的阮贞玉也是激动喜悦,声音无比欢快:“谢谢,不过嘉桐你也要加油哦。” 许嘉桐没吱声,她想给阮贞玉讲她将见到柏杨的事。但一想如果说起来,那肯定不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想想还是算了。 肖澜把投融资组有北美学术背景的人单独拉了个群,群名‘风马融资组’,目前群里面暂时没什么消息,但许嘉桐盯着那个群名,每天都胆战心惊的。 如果要说回国有什么是不太适应的,那对于许嘉桐来说,就是工作中使用微信了。 在墨西哥工作的时候,因为要跟当地的员工沟通,所以大家都是采用邮件。而且工作和生活区分得很清楚,界限分明。下班之外,拒收任何邮件消息。 刚回国的时候,上到跟领导汇报情况,下到跟实习生指派任务,都是用微信。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时时刻刻都有消息。这种情况如同神经发条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片刻不得安宁。 周一的时候,群里面多了二十多号人,许嘉桐知道风马那边的人也进来了,她的神经发条瞬间被揪住了。 一早上她都在不停喝水,隔壁工作位的齐媛见她不停来回打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嘉桐,需不需要请假休息啊?” 许嘉桐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天气比较干燥,想多喝喝水润一下嗓子。” “这样啊,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北城是这样啦,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各种不适应,呆久了就好了。” 齐媛也是南方人,不过没广府那么南,本科在国内读的,研究生在美国读完后就来北城工作了,比她早来北城两年。 许嘉桐想开口说句‘我没事’,还没开口,就被齐媛打断。 她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许嘉桐一下:“快看,风马那边的人过来了欸。我的天啊,搞科技的有这么帅的吗?” 许嘉桐闻言,心脏跳动快到离谱。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齐媛说的就是柏杨。 那份简介里面,提到创始人有四个,三个都有发照片,除了柏杨,有关他的介绍只是一笔带过。 齐媛也是看过那份简介的人,她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她之前没见过。 许嘉桐对柏杨的模样太熟悉了太清楚了,好多次她都会趁他睡着,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他的脸。有时候会被他当场抓包,他会笑着问,为什么这么喜欢触摸他的脸。她也会很坦荡地回他,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好帅啊。 等人都走过去以后,她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袖子折到胳膊肘那块,戴着腕表。成熟干练,和六年前还是学生模样青涩的他大相径庭。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身姿,还是那么挺拔。 等许嘉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齐媛在一旁激动地说着:“他是谁啊,怎么之前简介里没看到过,不行,我得再去看一遍,按理说这么帅的男人我不可能会没印象啊。” ‘他叫柏杨’这四个字一直在许嘉桐嘴里,怎么都发不出去。后来她放弃了,直接奔去了洗手间。 一直静默的微信群有了动静,是肖澜发的。 她@了所有人,周三下午三点仙居客开动员大会,全体成员务必到齐。 许嘉桐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许久,在卫生间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去。 刚回到工作位上,齐媛就过来搭话。 “你刚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厕所,肠胃有点不舒服。” 齐媛很是遗憾地说道:“刚那个帅哥走了,你是没见到,真的是帅到老娘昏迷。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哦,叫柏杨。” 许嘉桐点头:“好听。” 对面工位的姚婷婷一听八卦,也加入了进来,她双手趴在隔断上很是兴奋地说道:“你们刚看了群消息没,澜姐发的那个?” 齐媛回她:“怎么可能没看到,好大几个字呢。” 姚婷婷故作玄虚地问道:“那你们知道仙居客是哪吗?” 许嘉桐和齐媛都是外地人,对北城都不熟,双双摇头,这一下就点燃了姚婷婷科普众生的欲望。 “很正宗的粤菜馆哦,听说厨师是从香港那边高薪请过来的。在国贸商圈那边,消费不低的,看来风马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创始人出手挺阔绰的。” 齐媛不以为然:“他们是乙方,我们是甲方,能不大方点吗……” “啪”一声,打断了齐媛的话。 三人抬头看见肖澜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乖乖回到工位上装鹌鹑。 “要是很闲的话,就多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给你们工资不是把你们请来聊八卦的。” 说完,肖澜就一阵风似的离去了,只留下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一下下敲打着她们这群牛马。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灭绝师太。”姚婷婷不满地嘟囔。 整个下午许嘉桐都心不在焉,报表上那一个个数字像蝌蚪一样,看着无趣至极。 等到下班的时候,许嘉桐只觉得身心俱疲,走路的时候都摇摇晃晃,像具被抽干血的干尸。 下班高峰期,许嘉桐本想随着人流慢慢走到地铁口,可刚出公司门口没几步,就被人堵着了。 柏杨正倚靠在车门上抽烟,和早上不同,晚上风大他穿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解开了两三颗纽扣衬衫领口就这么敞开着。白色烟雾里,他的脸若隐若现。 许嘉桐顿时心慌意乱,本想装作没看见快步跑掉,没想到却被叫住了。 “许嘉桐,躲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了很多,这是五年后第一次打照面她的第一感受。 许嘉桐停住脚步,深呼吸了几口气,让凉风一吹,瞬间冷静清醒了很多。 她转过身,把脸庞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根去不自然地说道:“我没躲,我只是没看见你而已。” “没看见?”他揿灭烟头后朝她走来。 许嘉桐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好多。 “你以前不抽烟的,所以刚才看到没想过是你。”她低着头解释。 “是吗?那早上离开工位的那一个多小时你都在干嘛?” 许嘉桐震惊地抬起头,有些慌张地看着他。 柏杨的五官没怎么变,只是这几年社会的磨练让他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看着不禁有些害怕。 “我……我肠胃不舒服,去卫生间了。” 她说完撇过脸不敢看他,直听见他笑了一声。 “故人见面多少还是要打声招呼的,”他突然站直身体,一手插兜一手伸向许嘉桐。“柏杨,风马科技的创始人,好久不见。” 许嘉桐没想到他这么坦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僵硬了几秒后,她才轻轻触碰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表面看着像是握住了,但只是掌心碰了一下。 “许嘉桐,星闻财务部的。” 介绍完后,她立马收回自己的手,电光石火间却被柏杨紧紧抓住了。 他的手像烙铁一样,烫得许嘉桐心尖都在颤。 “合作愉快。”他笑着看着她说道。 动员 周三早上上班的时候,许嘉桐走近格子间还以为进了某电视台后台化妆间。被隔断切割成的一个个工作位上,大家都拿出自己的化妆包粉刷着。 齐媛抬头瞅见许嘉桐,用手里的粉刷晃了晃算是打了声招呼。 “嘉桐快来啊,刚澜姐吩咐过了,让我们动员大会弄得庄重一点,一看看我眼线画得怎么样啊?” 许嘉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蛮好的。” “欸,你也快补个妆啊,待会中午就得过去了。” 许嘉桐一听,瞬间感觉喉咙间干渴了不少,她知道这是自己紧张的表现。 她还在想着怎么应付齐媛来着,齐媛对面的曹倩文就帮她解了围。 “媛媛你催什么啊,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呢,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坐在曹倩文旁边,许嘉桐对面的姚婷婷故意抬扛:“小文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早退跑去旁边的商圈买衣服去了。你才是我们这里面最着急的那个,你看你脸都红了。” 曹倩文娇羞地打掉姚婷婷指指点点的手:“哪有,我只是紧张而已。大学本科加研究生一共在尼姑庵里呆了六年,工作后又在这小尼姑庵里呆了三年,我真的是太久没见到这么多活生生的男的了。说实话,我都有点怕。” “这有什么,学财务的差不多都这样啊。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工作应酬而已,又不是让你去联谊相亲。难不成你看上了昨天来我们公司的那个柏总?”姚婷婷挤眉弄眼地逗着曹倩文。 曹倩文挺文静的一姑娘,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从小就乖巧懂事,哪怕是进入社会工作后,还是保有那几分青涩。 她被逗得脸红透了,齐媛赶紧给她解围:“乱说什么呢,就见了一面而已,什么喜欢不喜欢呢。他又不是人民币,还能让所有人都对他一见钟情不可?” 姚婷婷不服气地反驳:“他不是人民币,可小文是颜狗啊。我们本科一个大学的,她单身了整整四年,就因为没看到帅哥宁缺毋滥,对着墙上挂着的明星海报硬扛。” 齐媛一下就被逗笑了:“小文你还真是执着得很啊。” 曹倩文说不过她们,干脆撇嘴不理,打开电脑做报表了。 姚婷婷一看情形不对,立马换了话题:“昨天那个柏总进来的时候,梳着个大背头,走起路来气宇轩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甲方呢。我今天早上打卡过闸口的时候,楼上公关部的女生还跟我打听了他,瞧瞧,这世界就是颜狗的世界。” “叮叮叮”上班铃终于响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散了去,只留下击打键盘的声音。许嘉桐舒了口气,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微信闪动了一下。 许嘉桐点开看,是微信群有人@了她。 柏杨@所有人:中午仙居客二楼,风马人员恭候各位。 许嘉桐的目光在柏杨的头像那停留了许久,直到肖澜的掌声才她的思绪拉回来。 “啪啪啪”肖澜隔空拍了几下手掌,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待会以办公室的座位为单位,四人一组打车去仙居客,我就和朱凌一组,打车费公司统一报销。这次是第一次动员大会,我们和风马的首次接触,大家代表的是公司形象,希望大家多多注意一下言行举止。结束时间不确定,我刚和hr那边的商量了一下,不管什么时候结束,大家吃完后就直接回家,不用再来公司打卡,hr那边会通知技术部门的来处理的。” 肖澜一番话说完,格子间一片欢呼。这算是用工作时间来团建了,还能好好吃一顿,简直太美妙了。 肖澜瞅着这欢乐的氛围,万年冰山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一瞬即逝,转眼又换上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过,”周围瞬间安静了,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话,“安全第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人异口同声答道。 仙居客在人流量大的商圈里面,一楼早已人满为患。好在风马提前包了二楼,众人到的时候直接被服务员领去了二楼。 许嘉桐一直默不作声地缀在最后,低着头听话地被服务员安排着。 不料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挡住了她,她心里一惊,抬头看去。 是李言涛。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弟妹……” “叫我小许就好,我现在是星闻财务部门的员工。”许嘉桐立马出声打断他。 李言涛一脸不忍心的模样,瞧着许嘉桐倔强的模样屈服改了口。 “那个小许啊,那天夜里我在附中那撞见的是你吧。” “不是,我刚来北城没多久,哪都还没去过。” “可我……”李言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许嘉桐,有些迟疑道,“我看见的那个人和你身形容貌都很像啊,我记得你不是双胞胎啊。” 许嘉桐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可能当时天太黑,你错认成了我吧。” “……” 李言涛还想再问,却被人拉住了。 “部长,快来跟肖总打声招呼啊。” “哦哦,来了。”他扭头应付着,又回过头来说道,“这个弟……这个小许啊,我们待会再聊啊。” 说完,他就端起桌上提前放置好的香槟应酬去了。 等李言涛走了之后,姚婷婷立马跑过来问:“你和风马的高层认识啊,你之前怎么都不提啊?” “在北美生活的时候见过而已,不熟。”许嘉桐面无表情地回应,跟着服务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来日方长 柏杨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二楼的屏风撤去以后,四个包厢都打通了,肖澜带着朱凌和风马的高层坐在一块,星闻这边两桌,风马其他员工一桌。 李言涛是个不怯场的,这点许嘉桐早在几年前就领教过了。 他抬起酒杯来了个开场白:“今天和诸位在这里相聚就是缘分,我们风马经过这几年的披荆斩棘也算是小有成绩。但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于公司而言,那一定是希望它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越来越好。如今得到跟星闻合作的机会,那真是荣幸之至啊。来,肖总,这杯我敬你,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肖澜起身笑道:“李总言重了,我只是财务部负责投融资组,当不起这么大的名号,叫我肖澜或者肖组都行,合作愉快。” 她碰了碰李言涛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言涛立马吼了一嗓子:“肖组长真是女中豪杰啊,来,我也干了。” 一杯下肚,李言涛登时红了脸。 说了开场白,又喝了两杯酒,话就容易说了。 李言涛红着个脸笑着,一脸和善圆润:“我们风马这边先做个自我介绍,大家熟悉熟悉,以后也方便沟通合作。首先我就来说几句,我叫李言涛,木子李,文言的言,涛声的涛。我平时负责产品开发,偶尔去像这样撑撑场面。你们要是记不住我的名字,多念几遍我的外号那就不会忘了。” 许嘉桐两眼一闭,果然他那套熟悉的自我介绍又来了。 “来来来,上家伙。” 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小伙,立马从包里掏出一个未拆封的盒子放在桌子中心。 李言涛举杯:“有奖竞猜啊,奖品就是我们公司最新的联名,七人守桥手游。” 齐媛一听激动了起来:“啊啊啊啊,当初限量八千我没抢到的,我的七人守桥啊。” “欢迎大家踊跃竞猜,不要害怕不要害羞畅所欲言大胆猜。不过这个游戏我们风马的人就不许参与了,不然就太犯规了。” 风马的人闻言大笑。 李言涛举着个杯子来回晃动,视线转到许嘉桐这时停留了一下,冲着她笑得更灿烂了,像是在怂恿。 你知道的,说出来啊。 许嘉桐闭口不言,她甚至不敢告诉齐媛帮她一把,生怕那道熟悉的目光看过来。 下面开始竞猜了。 “涛哥。” “欸,这算什么外号,老掉牙了,不对哦。” “研讨会?” “我读了五年博,最烦的就是这个了,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哦,再来。” 台下的人哄笑,氛围一下就变轻松活跃了。 “桃桃?” “诶诶,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纯24K铁血男儿一枚。” …… 齐媛瞅着这氛围也有些跃跃欲试,嘴里一直不停念着各种谐音,试图找一个顺口的蒙一把。 肖澜身旁坐主桌的朱凌得了肖澜的指示,笑着问道:“李总能给个提示吗?我们部门这次为了你们风马派的都是北美留学的精锐啊,大家在国外呆过,平时工作中也经常要用英语,对汉字的敏锐度没那么高,烦请您降低一点难度啊,否则天黑都不一定能猜出来呢。” 李言涛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我如果一提示就没任何难度了,谁都能猜出来。” “那要不这样吧,”李言涛身旁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今天散会的时候大家把自己的答案发群里,到时候我们揭晓谜底。猜中的领七人守桥手游,没猜中的领玫瑰一枝。” 台下一片压抑的尖叫。 平时一直很稳重的齐媛都忍不住感叹:“这也太会了吧。” 许嘉桐偷偷觑了一眼说话的男人,是严谈,柏杨介绍过他,但是两人并没见过。 她打量了一下他,和照片中当时还在篮球队的他相比,变化很大。 眼前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睛,穿着西装马甲塑着身形,特意用发胶抓了个三七分的发型,看着挺干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嘉桐总感觉隔着点什么。 她还记得柏杨给她说过,因为家庭原因,他身边玩的好的几个人只有严谈本科在国内读的,所以四个人里她对他的了解最少。 不过,她仔细扫了一眼,好像没看到王定南。 严谈拍了拍李言涛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杯举起讲话:“我叫严谈,威严的严,谈话的谈,在风马负责运营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和诸位合作愉快。” 说完,他仰头一口闷完。 许嘉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干脆收回视线低着头装鹌鹑。 果然,轮到柏杨自我介绍的时候,周围有一阵小的骚动。 “柏杨,柏树的柏,杨树的杨,拉投资的。”简单利落的介绍,随后也是一口闷掉杯中的酒。但他不像严谈喝完以后酒坐下了,反倒是又给自己倒了杯。 “我们创始人一共四人,还有一位叫王定南,因为分公司刚落地,事务太多抽不脱身,这次缺席了,他这杯酒我帮他喝,还请各位见谅。” 肖澜笑着打圆场:“柏总这是哪的话,风马正处于扩张发展的时候,忙点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下次等王总回来了可得补上这顿啊。” “一定。”柏杨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风马的各个部长自我介绍,星闻这边主要是肖澜和朱凌在讲话。 许嘉桐听的心不在焉的,低头给齐媛发了个消息。 齐媛感觉手机一震看了消息后,有些惊讶地看向许嘉桐,立马打字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许嘉桐:我猜的,觉得这个比较接近。 齐媛:你可以自己待会发群里啊,这个这么顺口十有八九就是它了。 许嘉桐发了一个猫咪微笑的表情包过去补了一句:比起七人守桥手游,我更喜欢玫瑰。 各种自我介绍寒暄过后终于开始上菜,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很快大快朵颐起来。 许嘉桐吃着凤爪,忍不住在心里赞许了一阵,确实地道,酥而不腻,有嚼劲又不至于太烂,火候掌握得很好。 到了临近散会的时候,姚婷婷忍不住在群里发了自己的答案。 红脸李。 好多人看着手机群里的消息都忍不住笑起来。 许嘉桐看到有人跑到李言涛耳朵边说了句什么,他那本就因为喝酒染上猪肝红色的脸更红了。 “什么玩意,我可是千杯不倒。”他开始大放厥词。 有了第一个冲锋陷阵后,其他人都跟进了。 齐媛看了一眼许嘉桐,把自己刚才从她那得到的答案发了出去。 下一秒,风马那边的有人喊道。 “谁是齐媛?” “我。”齐媛兴奋地举手示意。 “恭喜你答对了。” 四周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许嘉桐看着也忍不住笑着为齐媛鼓掌。只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齐媛身上,她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 许嘉桐冷不防一惊,转身正对上柏杨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酒量不错许嘉桐是知道的,几轮喝完过后他都是面色如常。如果不是周身染上了酒气,她都不会觉得他喝酒了。 四下人都聚集在齐媛周围,看着她拆开联名礼盒,没人注意到这边。 许嘉桐努力地镇定了心神,把回齐媛那套用来对付他:“比起七人守桥我更喜欢玫瑰。” 他弯下腰,那双锋利的黑色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看:“是吗?你说的是真话吗?” 许嘉桐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她撇过头去回避他的视线,底气不足地答道:“我没必要撒谎。” 然后她听到他的一声冷笑,周围的酒气淡了一些,应该是他站直了身体离她远了点。 下一秒,一件西装外套落在了许嘉桐肩膀上。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柏杨,完全猜不到他的意图。 这些年他变化很大,她早就不熟悉他了。 “外面刚刮风降温了,穿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许嘉桐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不用了,还给你。” 柏杨停步扭过头笑着说道:“你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 她当然知道啊,动员大会嘛,可是这和他借她外套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还的,不急,”他拔开她的胳膊,“我们来日方长。” 伪装 许嘉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出大门的时候,一阵凉风袭来,她才意识到到了换季的时候了。 到家后,许嘉桐手里还捏着那件黑色西装外套,手心里都是汗。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还是忍不住猜想柏杨的意图。 从昨天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变了很多。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穿衬衫西裤的。 但她感受最明显的是,他话变少了很多。 沙沙几声后,外面就开始下起了大雨,伴随着呼呼风声,大力地敲打着窗户。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在西雅图的时光。 那时候,她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她每周休息一天,那一天就在地下室里睡上一天。睡饱一天后,再去厨房里干上一天,一连十多个小时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好在开始赚钱了,先是还了买机票的钱,而后又还了上厨师培训班的钱,奶奶的医药费也有着落了。几个月过去,她手上有了一笔不多的钱,算是第一笔储蓄。 阮贞玉的到来,让她枯燥的生活开始有了一丝生机。 她是老板娘的侄女,虽然是远房的,但也算沾亲带故。不用费了巴劲地跟许嘉桐一样跑去学厨考证,可以直接走探亲签证。来这边也不是走投无路拼命谋生,纯粹是自己不想读了跑来投奔长辈。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来体验生活的。 为了生存,每天许嘉桐都要拿着手机学几个常用单词和句子。这时候,阮贞玉都在手机上刷一些公众号或者本地的新闻。一发现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推给许嘉桐。 “嘉桐,你这周日休息,我们一块去贝勒府新开的这家日料店看看去吧。” 许嘉桐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了,很贵的。” 日料店里的一个菜抵她在那热火朝天汗臭冲天的后厨炒五个菜,每个月辛辛苦苦赚的这么几个钱,她真的不舍得花那么多在几个并不饱腹的日料上。 但阮贞玉不同,她并不需要攒钱。 “桐桐,去嘛,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的吗?”阮贞玉一在怂恿她。 许嘉桐不为所动,她心想,不,我不是为了享受生活,我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安全感。 三番四次这样拉回拉锯后,阮贞玉放弃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休息一天就这么睡过去很浪费,于是她开始把目光放在那些不需要消费的游乐上。 譬如看球赛。 “诶诶,嘉桐你看,我朋友圈发的,这周末在a大学那边有足球赛,我们一块去看看吧。反正你有车,一来一回的油钱我出了,你就给我当一回司机好吗?” 许嘉桐看着阮贞玉满怀希冀的双眼,那声拒绝实在没办法说出口。而且她的建议真的很诱惑,来了西雅图一年,她还没好好出去逛过。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我们不是学生能进去吗?” 阮贞玉不以为然地回:“当然能啊,这大学又没围墙。暑假了,校园里没人,足球场开放给公众了啊。” 周末去之前,阮贞玉化了个妆,她问许嘉桐要不要也化了一个。许嘉桐摇头说不用,她都没买任何化妆品,只买了一些基础的护肤品。整天在后厨炒菜,再精致的妆容最后都会变得灰头土脸,白费一番功夫。 阮贞玉一直都在前台跑堂,妆容精致是必须的。她也能理解许嘉桐的心理就没强迫她,只在临出门前给她喷了一点香水。 “你整天都在后厨呆着,一身油烟味,来喷点香水遮一遮。” 到达校园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足球场上好多人都穿着球服,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活力与朝气,许嘉桐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阮贞玉不停地拿着手机到处在拍,一边拍嘴里一边说:“哇,这学校好大好漂亮啊。帅哥美女也好多啊,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 阮贞玉放肆大笑着,有不少人都看向了这块。许嘉桐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她的衣服,想让她稍微小声点,但不料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许嘉桐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你好,你们是这的学生吗?我们球队想找几个人充当气氛组帮忙加油助威,请问方便吗?” 许嘉桐本能的想否认,却被阮贞玉截过了话头。 “我们不是这的学生,是附近的,暑假打工正巧今天休息来这看球赛。你说的加油助威是什么形式啊,我们没做过欸。” 许嘉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阮贞玉,背却被她一下一下掐着,示意她别作声。 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戴着眼睛,穿着蓝白条纹的球服,闻言笑了:“喊几嗓子就行没太麻烦,球赛踢完后请你们吃饭,就当交个朋友了,你们看行吗?” 阮贞玉想也没想,立马答应。 男子交代了几句待会站的地方,就跑回球场去热身了。 等男子走了之后,许嘉桐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骗他我们是附近的学生,还答应待会跟他吃饭?” 她落地美国那天,就被餐馆老板拉去立了半天的规矩,其中就有不要随意跟陌生人搭话,不要晚间一个人出门,没有不要撒谎这一条,但这一条是小学课上学的。 阮贞玉一下子全破了,她还很理直气壮:“拜托嘉桐,他那样很明显是来搭讪的啊。而且他谈吐装扮一看就是读书的,那我就顺着他的话回他喽,吼几嗓子就换来一顿饭也不亏嘛。” 许嘉桐很不高兴,她循规蹈矩惯了。也不是因为听话,纯粹是因为破坏规矩后引发的后果她没法承担,也没有任何人帮她承担。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乖乖女了。 阮贞玉见状,语气立时软了几分,摇着她的胳膊哄她:“哎呀,难得出来玩开心一点嘛,就当这是一场游戏,我们现在扮演的角色是暑假兼职的大学生。想想看,如果存在一个平行世界,我们现在二十的年纪不正好是上大学的年纪吗?” 许嘉桐有些松动了,没有上大学她是有遗憾的,但当时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去读大学。 可以这样自欺欺人吗? 阮贞玉的回答是可以,她还非常入戏,各种自拍没有任何违和感,就好像这就是她的学校,她就是校园这棵大树伸展之下的一个分支。 那天是西雅图在下了半个月的雨后难得的晴天,好多人都出来晒太阳了。 球场上一个个如飞翔的五花肉,各种赤膊对抗,配合周围一阵接一阵的起哄呐喊声,看得人热血沸腾。 许嘉桐从没看过足球赛,也不懂什么规则,纯粹把这当武打片看,也看得津津有味,难得的笑了半天。 两人正在畅怀大笑之际,刚跟她们打过招呼的那个男子一脸不满地跑了过来。 “你们是我们阵营的,对方进球了你们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阮贞玉反应快,立马赔笑道歉:“哥,对不住啊,我俩色盲还近视,分不清敌我,听到别人欢呼我们也就跟着欢呼了。” “……” 阮贞玉见他一脸无语,赶紧找补:“这样吧,待会你们一进球,你就仰天大喊三声‘万岁’,我们立马鼓掌捧场。” “……” 裁判的哨声唤回了男子,他一脸不满的过来,又一脸铁青的走。 阮贞玉很无辜地看向许嘉桐:“我说错话了吗?” 许嘉桐笑着摇摇头,她只觉得阮贞玉非常可爱。 丢脸 不过那高呼‘万岁’的滑稽场面并没出现,因为男子的蓝白阵营接下来的比赛里再没进过球。 比赛结束的时候,阮贞玉跟蔫了的气球一般叹了口气:“哎,踢成这样,我们的晚饭怕是没着落了。” 话音刚落,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又跑过来了。 这回他倒没表现得有多沮丧,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们在旁边餐厅订了位,你们跟我来吧。”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输了吗?”阮贞玉好奇地问。 男子点头:“对啊,那又怎么样,这和请你们吃饭不冲突啊。一码归一码,我说到做到。” 许嘉桐和阮贞玉很是心虚地跟着男子走去餐厅,比赛踢成了3:1,那一声声的呐喊助威大部分都贡献给了敌营。 路上阮贞玉小声地说道:“他心胸真的好宽阔,是个好人。” 许嘉桐点头如捣蒜,不能再赞同了。 一进餐厅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嚷着:“绝对有黑幕,那孙子是假摔啊,他看得一清二楚结果还给了点球,我不服。” 前面带路的男子冷哼一声:“你不服,出钱去装个鹰眼啊。” 18年的夏天,俄罗斯世界杯进行得如火如荼,鹰眼首次被引进比赛中。当时就有人吐槽这样会打断比赛节奏降低观赛效果,但最后事实证明为了比赛的公正性,鹰眼是很有必要的。 但当时的许嘉桐对足球一窍不通,她连当时世界杯参赛队伍有多少支都不知道。听到鹰眼两字的时候,她好似身在雾里。 看到有人来,那个大喇叭收敛了一点赶紧赔笑打圆场:“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我叫李言涛,大四毕业了,过不久就要去读博了,目前在这搬砖,很开心能认识两位啊。相逢就是缘分,来,两位坐。” 他们把几张餐桌拼一块了,两排座位,一排沙发贴着墙,一排座椅靠过道。 李言涛的本意是沙发坐着舒服,让她们两个女生坐沙发。但许嘉桐不太习惯坐沙发,等阮贞玉坐到沙发上后,许嘉桐选择坐在了阮贞玉对面的座椅上。 李言涛瞧着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把话吞了进去。 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就势挨着阮贞玉坐下了,他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说道:“我叫张孝晨,已经毕业工作了,就在这附近写代码。你们以后要是想做这方面工作可以找我,我给你们内推。” 阮贞玉讪讪地笑道:“哥,我数理化不好,读的文科,写代码这种耗脑子的事我做不来。” 张孝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无所谓地笑道:“现在好多文科转码上岸的,写代码不难的,如果你想转,我可以教你,包上岸的那种。” 张孝晨像个热情的销售,阮贞玉只好应付着笑着,私下发消息给许嘉桐。 “嘉桐,待会吃饱后我们就撤,不然就扛不住了。” 许嘉桐回了个‘好’字,回过神来就听到了李言涛慷慨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柏杨。 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半年,她不是没想过再见的可能。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刚开始那一个多星期,那希望还如同烈火在璀璨燃烧,后来那点希望被生活的重担和琐碎压得变成了即将奄奄一息的火星。 直到再见的这一刻,许嘉桐仿佛看到那点火星正在膨胀扩大,将要燎原。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柏杨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他径自往这边走过来,拉开椅子在许嘉桐身旁坐下。 一股清爽带着柑橘味道的风吹入许嘉桐鼻间,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出门没听阮贞玉的建议化个妆,为什么不多喷一点香水。 他会觉得自己身上有刺鼻的油烟味吗?离得这么近他会看到自己的黑头和痘痘吗?他是不是会觉得自己不好看? 许嘉桐想到这些开始恐慌和不安,她之前为了生计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也没在意过外表这些,毕竟靠手艺吃饭,一直困在后厨。 迟来的在意还是找上了许嘉桐。 她不敢看柏杨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喝水吃饭,低着头盯着桌上那一盘干炒牛河看。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可以淡定平和一点,看起来自然一点。 但她觉得她没做到。 “你的车回去以后修好了吗?” 柏杨的一句简单问候让她的手都在抖,一根筷子砸在了餐盘上。 真丢脸,许嘉桐在心里狠狠地唾骂自己。 “怎么了?”柏杨笑了,“是我问的突兀了吗?” 许嘉桐捡起落在餐盘里的筷子,强装镇定地回道:“没有,我一到了换季的时候,就容易感冒手抖。我那天一回来第二天就修好了,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困在车里冻死了。” “没那么夸张,举手之劳而已。我之前在雪季去滑雪的时候,也和朋友被困在雪地里过,也是遇到贵人相助才脱困,大雪天里大家都要互相帮扶一把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还不忘侧身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肴。 两人的交流暂时被打断。 黄色潜水艇 李言涛这个大话筒看到自己的兄弟来再也刹不住了,撸起袖子滔滔不绝起来。 “柏杨都怪你今天没来,我们给人踢了个三比一,耻不耻辱,丢不丢人。兄弟我今天被那个傻逼裁判给害得,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阮贞玉一听,剥虾壳的手不动了:“报仇?你们不是已经输了吗?还要踢一场啊?” 李言涛一听傻了:“妹妹,我们这才小组赛啊,还没到淘汰赛呢。只要接下来两场小组赛我们都能拿下,那肯定能出线啊。” 阮贞玉听得似懂非懂,怕再问下去被人当傻子暴露自己的学历,干脆不问埋头专心干饭。 可李言涛没打算放过她,他直接抽了一盘新出炉的炸鸡块放到阮贞玉面前,半是讨好半是哄骗地笑着:“妹妹,多吃点,我们之后的比赛还得需要你们来加油助威呢。” 阮贞玉听完就呛住了,止不住地咳嗽。李言涛给一旁的张孝晨使了个眼神,张孝晨眼疾手快地拿了杯没人碰过的可乐放在了阮贞玉面前。 阮贞玉赶忙端起喝了几口,李言涛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妹妹,别这么激动嘛,我知道体育比赛尤其是足球赛就是这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运动,但是身体要紧啊。” 阮贞玉摆了摆手,李言涛会意道:“别这么说,身体就是一切的本钱,什么都不如身体重要的。虽然我知道你对足球的热爱,但没必要不把身体当回事啊。” 阮贞玉急得脸都红了,但那口气就是上不来。她看向许嘉桐,眼神中写满了求助。 许嘉桐接过她的话道:“我们只有周六有空,其他时间都要工作没法来……” 她看着李言涛原本直起的肩慢慢塌了下去,那点拒绝的话语没法再说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是金融方面的实习吗?”柏杨插进来问。 许嘉桐摇头,她没有说谎的经验,这一下就弄得她双耳通红,话都不敢说。 阮贞玉喘上气来给她解围:“我们才大二,实习找不到的,趁放假做的兼职赚零花钱。” 张孝晨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明天你们有事不能来,我们待会加个微信,如果能成功进入下一轮我再通知你们。” 他一提到微信,许嘉桐像被谁打了一棍子,一个激灵,大胆的念头立马在心头蔓延开。 那头李言涛借可乐消愁,灌了一大口后叹了声气:“妹妹那真是可惜啊,你明天见不到哥雄姿英发的身影了。不是哥吹,今天真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那狗裁判一直吹黑哨,瞎了眼……” 许嘉桐已经听不进去周遭的声音,一个劲地瞥着一旁柏杨的动作。他一直在慢条斯理地吃饭,间或偶尔地和周围的人搭几句话,声音也不大,不疾不徐的。和第一次见面时给许嘉桐的印象一样,温文尔雅的,许嘉桐想。 终于等到柏杨沉默下来,许嘉桐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个……” “嗯?”柏杨扭头看她,嘴角一如既往带着几分笑意。 “我能加一个你的微信吗?我想……” 没等许嘉桐说完,柏杨就熟练地掏出了他的手机,似乎他应付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了。 “可以,你扫我吧。” 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让许嘉桐扫,许嘉桐凑过去看,一只黄色潜水艇映入眼帘。 她看着愣了几秒,而后赶忙扫了他的二维码。 柏杨听见滴的一声后,拿起手机迅速通过顺便改备注。 准备打字的时候他愣住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扭过头来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许嘉桐手停留在转账的界面闻言愣了几秒,低着的头不敢抬起来看他只是很快地说道:“许嘉桐,嘉奖的嘉,梧桐的桐。” 柏杨快速地打好备注正准备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时,叮咚一声响让他眉头一皱。 许嘉桐偷瞄了一眼,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急忙解释:“我问过我朋友,这里修车的费用加小费大概就是这个数,你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再打给你。” 柏杨盯着那笔转账信息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和谁都算这么清楚吗?” “我只是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我……” “没什么了,快吃吧,炸鸡凉了就不好吃了。” 柏杨出声打断了她的解释,她本来还想再解释几句的,但一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那念头又打消了。 在座的大都是刚踢过球的男性,食量大到惊人的地步。一轮又一轮的点单上菜,桌面风卷残云,杯盘狼藉。 李言涛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冲阮贞玉笑着:“妹妹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这帮大老爷们就是这德行,一个个饿死鬼投胎一样,让你见笑了别见怪啊。” 一旁有人不服气出声呛他:“你自己难道不是饿死鬼啊,我们这帮人里面就属你胃口最大,体重也最重。” 李言涛气得拿手肘捅呛他的人:“老子踢的是后卫,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多吃点怎么了。再说吃的又不是你的钱,看人柏杨说什么了吗,是吧,金主爸爸。” 他朝对面的柏杨一挑眉抛了个媚眼,阮贞玉嘴里那口饭差点笑喷出来。 柏杨习以为常地淡淡笑了,抬了抬下巴问李言涛:“还吃吗?” 李言涛使劲地摆了摆手:“再吃下去怕是要跑医院了。” 柏杨起身移了一下椅子:“那我就去结账了。” 等柏杨走后,阮贞玉好奇地问:“他不也是学生吗?这顿饭不便宜吧,他一个人付?” 李言涛拍了拍早已圆滚滚的肚子:“学生和学生之间也是不一样滴,不用替柏少爷心疼这点钱啦。” 许嘉桐听得心一凉,难怪他冷着脸,他是不是觉得我给他那点钱是在侮辱他。一瞬间,她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阮贞玉搭腔道:“啧啧啧,我还没见过有钱人呢,求包养啦。” 张孝晨在旁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投胎是项技术活,我们比不了的,不过像你这样求包养的人太多了,你排不上号的,不如考虑考虑别的路。” 阮贞玉翻了个白眼,撅着嘴不服气地怼了回去:“切,人家开玩笑啊,听不出来嘛,你们真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柏杨回来笑着问道。 一时间,大家神色都恢复到了他离开之前的样子,彷佛刚才的谈话从没存在过。 李言涛连忙打马虎眼岔开话题:“对了,你实习找的怎么样了?哪个方向的?” “找的一家初创公司,规模不大,前后端都做。” 张孝晨问道:“怎么不去我们公司或者隔壁?以后好上岸啊?” 柏杨拉开椅子坐下,许嘉桐能很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柑橘的味道。 青涩的,诱人的,让人舒服的味道。 “我大二去的是一家大公司当螺丝钉,感觉不太好,不是我想要的发展方向,所以这次想试试看规模比较小的公司,看看体验怎么样。” 刚刚呛李言涛的那个男生闻言插话进来:“师兄大二就开始实习了吗?好厉害,我前阵子投了几百个简历都石沉大海了,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 男生一旁的女生又跟着补了句:“我们专业的男男女女几乎都全军覆没,今年形势我听我们系的助教说不太乐观。” 柏杨点头:“这边找工作是这样的,有大小年之分。不要太着急,你们还在读书,等到了大四要毕业的时候机会就来了。我们系的一个师兄之前都没实习过,后来抱着希望往东海岸那边投了几份简历就中了。如果你们心急找工作的话,可以试试投东海岸那边的工作。我大二就在那边实习的,文化什么的和西海岸有很大差别,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你们可以去试试。” 两人得到前辈的经验分享,都心满意足地望着彼此笑了。 李言涛喝了假酒,似醉非醉地靠着沙发上,手指在半空中乱点一通:“你们一个个别忘了我们这是足球聚餐,别把这变成找工作经验分享大会了。就此打住啊,工作有关的事私下再聊,咱们今天就只聊足球有关的。趁着酒足饭饱之际,我们就来一个猜谜大会好不好,奖品嘛就是……” 李言涛站起身,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 “当当当,”他兴奋地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国家公园通卡。” “……” 四方一片安静。 许嘉桐和阮贞玉保持沉默是因为两人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感兴趣。其他人脸上则是大写的无语,因为这玩意大家人手一份。 张孝晨一脸嫌弃地看着兴奋的李言涛:“大涛,这奖品太寒碜了。这玩意大家几乎都有,也不贵,换个真正的宝贝吧,要不然大家可不想浪费时间陪你在这玩猜谜。” 李言涛摇了摇手指头一脸不屑:“你太粗俗了,这张卡可不能简单地用金钱来衡量。这里面还带有我亲自拍摄的几十张高清景色图,每一张看过去都是精神的享受,用钱买可买不到的。” 阮贞玉平时笑点就低,如今碰上李言涛这个说相声的,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她拊掌大笑:“涛哥说的真好,我想要,你出谜题吧,我绝对全力以赴。” 李言涛一看有人捧场,还是个笑容满满的异性,一下就来劲了。他撇开张孝晨不理,径自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家来猜一猜今天请客吃饭的柏杨帅哥心目中的足球本命是哪支球队?一人两次机会,用完就没有了。” 说完他立马指着柏杨提醒:“当事人不许耍赖告诉哦。” 柏杨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收到。 然后场子就活跃了起来。 有人举手问道:“能提示一下吗?这世界有几万支球队啊?” 李言涛想了想,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柏杨出声催他:“说一点,别为难人。” 李言涛领命:“五大联赛里面的。” 范围一下缩小了好多,有人开始猜了。 “皇马?” “那是我的,不是柏杨的。” “切尔西?” “他不喜欢蓝色啦。” “……” 许嘉桐参与不进去,因为她对足球一无所知。 本想拿手机看看时间的,结果一抬头正对上柏杨含笑的眸子。 阮贞玉评价过柏杨的模样,她说挺浩然正气的,一眼看过去就是好学生正派人士。不笑的时候像优等生认真听讲,笑起来像单纯天真的小孩,很容易让人想和他亲近。 “你不参与吗?” “……” 我今天才知道专业足球比赛是十一人制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喜欢哪支球队。 许嘉桐很想对着那张带着怂恿意味的脸说出自己内心的大实话,但她没有。 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足球白痴,虽然自己是。 “我知道的球队不多,猜不出来还是算了吧。” 柏杨笑意更浓,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他说:“你知道的,试试吧,说出来。” 许嘉桐想开口反驳,她想说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也没聊过足球相关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人,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突然,一抹模糊的影子晃过脑海。 她反应过来拿手机查了一下,果然是个球队的名字,恰好就是五大联赛里的。 她立马举手示意,李言涛看了过来。 “比利亚雷亚尔。”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李言涛十分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他不去做相声演员真的可惜了,其实去做脱口秀演员也是一把好料,在场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想着。 “正确!” 许嘉桐没有去看柏杨的表情,她想,她们此刻想的应该都是一样的。 他的微信头像,那只黄色潜水艇。 过敏 开完动员大会的第二天,办公室里充斥着各种夹子音。 “讨厌你啦。” “你真讨厌。” “有李言涛讨厌吗?”一提到这个名字,满屋子哄笑。 许嘉桐想,‘讨厌你’这个梗怕是一时半会过不去了。李言涛就应该去娱乐圈混,而不是在一板一眼的格子间里打滚。 动员过后,针对风马的投融资项目算是正式启动。办公室里收起了以往无所事事的摸鱼状态,开始了鸡血模式。 刚开始一周还是推进顺利,两方的合作交流还算是愉快,但很快间隙就滋生了。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个叫李雪怎么不回消息啊。”姚婷婷对着电脑屏幕一边骂一边摔打键盘。 齐媛从工作位上探出头来问了句:“怎么回事啊,婷婷你怎么这么气啊?” “你还记得那天那个李雪吧?” “记得啊,动员那天她自我介绍过,风马财务的组长,怎么了?” 姚婷婷音量陡然提高了,隔着隔断,许嘉桐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澜姐让我负责数据交接这块,和我对接的这个李雪一直拖拖拉拉的。昨天说她们的EPR系统坏了,我就说没事,可以慢慢来一项一项的统计交给我。今天我问她要她们公司新上线的游戏流量数据,结果她给我装死不吱声。拜托,待会澜姐开会我是要给她汇报进度的呀。” 她慷慨激昂地说完后,反手就灌了一保温杯水润喉。 齐媛看着她急迫的样子,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 “没事反正又不是你的问题,待会开会的时候你就如实说就行,澜姐不会怪你的。” 姚婷婷含着那口水摇了摇头,等咽下去以后开嗓:“我会怪我自己啊,耽误了进度直接影响月末的绩效考核的,她们打分才不会问你缘由,只看结果。” 姚婷婷把绩效考核一搬出来,齐媛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许嘉桐也就当一段小插曲听了,没想到后续居然会越闹越大。 当天开会的时候,姚婷婷就把目前遇到的困境给肖澜说了。肖澜没太大反应,只说风马那边最近在忙游戏上线的各种事,忙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让姚婷婷这边有点耐心再等等。 可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月末,把姚婷婷的绩效等没了。 姚婷婷性子又急又虎,直接在五十多人的大群里开炮,指名道姓的怒斥李雪。 至此,两公司积蓄了一个月的不满情绪被点着了。 许嘉桐当时在忙着调阅风马去年的财报,等细分到月营业额做成报表准备看一眼时间时,群消息显示有五百多条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姚婷婷的位置,是空的,刚想收回视线,没想到和曹倩文对上了。 曹倩文还没等她开口,就主动告诉她:“婷婷被澜姐叫去了,媛媛也被叫去了,估计待会又要开会了。” 一语成谶,当天还是没能准时下班,到了快下班的点,朱凌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通知要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一瞬间,民怨沸腾。 “我都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班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为什么早不开会晚不开会,偏偏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开会,这不存心让人加班吗?” “……” 以往这种牢骚大家只敢私下在群里面发,可连续加班的怨气已经让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朱凌只当做没听到一样,说完扭头就走了。 曹倩文胆子小,去会议室的时候一直挽着许嘉桐的胳膊小声说着:“婷婷和媛媛被叫进去一个下午了,会不会出事啊?我好担心她们啊。” 许嘉桐安慰道:“没事的,这点小事应该只是批评了几句,澜姐不是那种会小题大做的人。” 进会议室后,肖澜冷着脸站在投影仪前面,姚婷婷红着眼坐在角落里,齐媛没了影子。 许嘉桐和曹倩文顾不了太多,进去后直接就跑到了姚婷婷身旁。 “婷婷没事吧?”曹倩文一把就抱住了姚婷婷,不停地来回轻轻拍打她的背来安抚她。 许嘉桐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很羡慕曹倩文这种直接表现自己情绪的人。她做不到,大多数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木讷,甚至很多时候显得不太通人情。 好在姚婷婷没怎么在意,抱着曹倩文吸了吸鼻子就安静了下来。 肖澜面无表情地等人到齐以后,直接单刀直入主题:“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很累,但毕竟这是在工作,请拿出财务人员该有的职业素养来。” 许嘉桐听到一旁有人小声嘟囔:“别跟牛马谈素养。” 姚婷婷破涕为笑,立刻就引来了肖澜的视线,大家都正襟危坐起来。 肖澜继续往下说着:“交接不顺畅有怨气是可以理解的,但要妥善消化,在公开场合大吵大闹算什么回事。你要知道你代表的是星闻,丢的也是星闻的面。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下去后不要再提。我明天会去风马一趟,大家对这次交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待会直接邮件发朱凌,我明天去和他们谈。”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许嘉桐接到了王秋怡的消息。 王秋怡:嘉桐姐,你来北城了吗? 许嘉桐有些诧异,她估计有很长时间没和王秋怡聊天了,怎么这会她突然问候自己起来了? 许嘉桐直接打字问她: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王秋怡发了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过来。 王秋怡:嘉桐姐你不上网的吗?现在都显示IP,我看到你昨天的动态ip在北城。 许嘉桐恍然大悟,她是真的有点跟不上互联网的节奏了。 许嘉桐:这样啊。 王秋怡:来了北城怎么不联系我呢,我们约个时间聊聊天叙叙旧吧。 两人就约在了星巴克。 许嘉桐到的时候,王秋怡人已经在了。她热情地冲许嘉桐挥着手,明明已经大学毕业了两年,她身上还是有着学生独有的活力和朝气,很迷人。 许嘉桐走过去坐下,王秋怡推了杯星冰乐过来。 “嘉桐姐,你变化好大啊。”她第一句话就这么直接,许嘉桐在职场呆久了,习惯了说话留三分各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笑笑。 “工作久了就这样了。” “真的吗?那我等趁我爸还养得起我多玩几年,我没嘉桐姐你这么能吃苦啊。” 许嘉桐笑笑,吸了一口碎冰。 “对了,嘉桐姐你现在在哪上班啊?” “星闻。” “星闻啊,做财务吗?” 许嘉桐点头。 “那你认识高淮这个人吗?” 许嘉桐抬头看着王秋怡,一时间心里警铃大作。 思考一会后,她谨慎开口:“同事,之前都在墨西哥外派,最近一块调回来的。” 王秋怡点点头吸了口咖啡后又问道:“那他现在是单身不?” 王秋怡话音刚落,许嘉桐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邱莎的影子,斟酌一会后,她开口说:“一直有人追,不过没松口,算是吧。” 王秋怡一瞬间喜笑颜开,她急匆匆从包里往外掏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一会后,一盒避孕套摆在了许嘉桐面前。 许嘉桐一时间有些懵。 王秋怡笑嘻嘻地解释:“嘉桐姐,这个送给你的。” 许嘉桐摆手:“我不需要这个。” 王秋怡很固执地说:“你需要的,我都知道的。”她一边说,一边朝许嘉桐挤眉弄眼,许嘉桐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真的和他没什么了。” 王秋怡的笑容僵住了,小心地把礼物收回去,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回来是找他的。” 许嘉桐勉强挤了个笑容没说话。 王秋怡讪讪笑着又把避孕套推了过来:“既然忘了他了,那就再找一个嘛,反正男人多的是,这个你也用得着的,嘉桐姐。” 许嘉桐想开口说她没心思谈恋爱,但知道自己一说出口,王秋怡肯定要刨根问底,这么一通聊下去估计要聊到商场关门。 思考片刻,她还是直截了当地拒了。 “真的不用了,我对避孕套过敏。” 初次(h) 许嘉桐对避孕套过敏的事还是阮贞玉发现的。 那时候,她刚跟柏杨确认关系,阮贞玉就送了她一盒避孕套。但是当时的许嘉桐才二十,什么都不懂,一看到那东西就脸红。 一样都是才二十的小姑娘,都没经验,但阮贞玉就比她放得开。 她弹了一下许嘉桐额头,带点训斥口吻说道:“害羞什么,嘉桐,你们都确认关系了,上床不是迟早的事吗?” 许嘉桐小声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 “切,”阮贞玉哼了声,“你记住了,男的,不管外表怎么样,骨子里都是色狼。” 许嘉桐不吭声,阮贞玉又补了句:“而且他也就比你大一岁,也才二十一吧。这个年纪正是精虫上脑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不会动手。” 然后阮贞玉就拉她一起看片,看完以后还拿了跟香蕉教她怎么用。结果她的手刚碰到避孕套,没过多久就一片红肿。 阮贞玉立马反应过来:“嘉桐你不会对避孕套过敏吧。” 为了确定,许嘉桐又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碰了避孕套,过了一会也红了。 “靠,这么小的概率也被你碰到了,真是……” 去三番找柏杨的时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他没想过她会来找自己。 许嘉桐也没想过,柏杨也会有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起初,只是一个安抚的吻,但慢慢就失控了。 “桐,我忍不了了。”柏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喘息都变得很粗重。眼神浑浊,很像阮贞玉口中的狼。 许嘉桐想,到时候了。 “那就不要忍了。” 话音一落,他就兜头脱掉了自己的t恤,把许嘉桐打横抱起放到了房间大床上。 只对视了一秒,他就俯身吻了上去。舌头灵活地在许嘉桐口中搅弄风雨,引得她浑身酥软。 许嘉桐下意识地双手攀住柏杨赤裸的双肩,指甲不自觉用力掐进他的肉里,这下让他吻得更用力了。 等他双手推开她的衣服,揉捏她的胸乳时,许嘉桐不可抑制地绷紧脚尖,双手更加用力,彻底失控了。 直到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柏杨才放开她的唇,支撑着上半身就这样盯着她看。 “不要看。”许嘉桐有些慌乱地想用手挡住身体,却被柏杨用手掣住了。 “我想看,桐。” 许嘉桐好像就是拒绝不了他,手慢慢放下摊在了床上。 然后他的吻就落了下来,从脖颈开始,到胸口的时候他直接咬住了乳头。 很新奇的感觉,不疼不痒,只觉得很热。 直到他的手指摸到她内裤的时候,许嘉桐才有酥痒的感觉,身体下意识地扭动起来。 就在她渴望更多的时候,柏杨停了下来。 许嘉桐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结果柏杨笑了:“我去问隔壁邻居借点东西,你来的太突然了,我没准备好东西。” 许嘉桐立马明白他说的东西是什么了,她拉住柏杨的胳膊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用那个的,我对那个过敏。” 柏杨有些怔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许嘉桐急忙解释:“我朋友教我用过,发现过敏,建议我吃长期的药,副作用几乎没有的那种……”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倒是柏杨笑了起来,声音欢快。 他又扑过来亲了她一口:“你想过这事了。” 他很确定的口吻让许嘉桐有些不好意思,她只好反问:“你没想过吗?” “早就想过了。” “有多早?” “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话音一落,他再没有任何顾忌,脱掉四角内裤,那根骇人的器官就出现在了许嘉桐面前。平心而论,比她在毛片里看到的都要大。又粗又长,吓得她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察觉到许嘉桐的反应,柏杨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满意,笑得很肆意。 坦诚相见后,一切进程都加快了。 柏杨直接用手指戳进去给她开拓,但是她的内壁太紧了,许嘉桐能很明显地感知到柏杨手指的薄茧。 但随着身体一点点打开,她没那么紧张了,反而很期待很急迫。就在她打算开口说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柏杨直接抬起她的臀冲了进来。 没有她看的书里那么疼,也许是因为前戏充分,但她更觉得是因为她身上这人是柏杨。 缓缓抽动几下后发觉许嘉桐没什么异样,柏杨直接开始猛冲。 真的是猛冲,好几次许嘉桐的头都快要撞到床头了,啪啪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炸开。 “柏杨,涨,我快涨死了。”许嘉桐受不了地呻吟出声。 “快了,桐。” 柏杨最后释放的时候,许嘉桐已经奄奄一息。 血液,精液,还有她自己的淫液混合在一起,从她的阴道口流出。 许嘉桐想,如果这个时候头顶有一面镜子,那她就可以知道自己的模样和片里的那些女人是不是一样的了。 入驻 和王秋怡分开后,许嘉桐点了份渔粉就回去了。 到家后,王秋怡的消息跟着发了过来。 王秋怡:嘉桐姐,我最近在打网球,你要一起吗? 许嘉桐本来想回句没时间,但面对这样的热情和善意,她没法拒绝得太直接,思考了一会她才回消息。 许嘉桐:可以啊,不过我不会,而且有点忙,估计不能陪你打尽兴。 那边回得很快。 王秋怡:没事啊,消磨时间而已,我也不是什么专业选手啊。 许嘉桐:那好。 王秋怡发了个小熊跳舞的表情包过来,对话到这就打住了。 许嘉桐本来还想问她是怎么认识高淮的,但又想算了既然她没主动提,自己这样贸贸然发问,有点不礼貌。 等到聊完天打算吃饭的时候,许嘉桐一揭开塑料盒,发现里面粉都砣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姚婷婷的工作位上没人。 曹倩文解释:“婷婷给我说过,澜姐今天把她带去和风马那边的人见面了,估计下午才会来。” 齐媛倒是在,只不过她一整个早上都趴在桌子上在睡。朱凌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浑都没看见一样。 许嘉桐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继续在细分财务报表。一上午下来,眼睛都酸涩了。等到中午十二点一到,她就起身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水就着早上没吃完的面包啃。 齐媛半梦半醒间含糊问道:“嘉桐,几点了?” “到了午饭时间了。” 齐媛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套动作后四周张望了一番:“澜姐和婷婷还没回来吗?” “还没。”她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下一秒,齐媛脸色就变了。 “完了,大事不好了。” 许嘉桐一口面包含在嘴里不敢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齐媛。 齐媛一脸绝望地看着惊吓住了的许嘉桐:“你知道我昨天被叫去干嘛了吗?” 许嘉桐乖巧地摇头。 “我被澜姐叫去家具城看桌椅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办公室要换桌椅了,好好挑选了一下午。挑好后给澜姐打电话汇报情况,结果她转手就把给了我一个号码,说是让我联系他。我问他是谁,澜姐就说风马那边的人。” 许嘉桐一听风马两个字,下意识就紧张起来。但是她一紧张就打嗝,为了舒缓下去,她端起杯子就是猛灌,硬生生把口里的面包给吞下去了。 齐媛没在意许嘉桐有些异常的举止,自顾自讲着。 “我打过去说了桌椅的型号和所需数量,风马那边接电话的人居然是个小男生,说话结结巴巴的。他确认了两遍,确认之后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求吗。我立马就旁敲侧击,问他为什么要跟我确认这个,这套桌椅是我们星闻要用的。结果你猜,那个小男生说了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才正常,”齐媛一点也没刚睡醒时候那种惺忪状态了,整个人嘴巴跟上了发条的机械没什么两样,开合不停,“那个小男生说,姐,我新来的也不太清楚,您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个打杂的。具体情况明天你们那边应该会有交代的,我就不瞎说了。” 齐媛翻出包里的牛奶喝了几口才继续说道:”我回去以后左思右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那个小男生又给我打电话加我微信,继续聊桌椅的事。我前脚刚从商场离开诶,后脚他就下单订货了。这速度真的是让我目瞪口呆,所以我昨天一直在琢磨这事。我揣摩了一下那小哥的语气,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指了指姚婷婷的空位:“今天澜姐带婷婷亲自去风马登门道歉,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肯定是在商量什么事,还商量成了。”她叹了口气,“但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那小哥语焉不详的,听着就不吉利。” “所以你睡了一早上,敢情是昨晚琢磨了一晚上事。” 朱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了过来,一摞文件重重地摔在齐媛手边,把她吓得心胆一颤,手里的牛奶都洒了。 “凌姐……”齐媛小声地喊了一句。 朱凌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意味,一句话没说穿着高跟鞋就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等她进了私人办公室,齐媛才敢大喘气。 “吓死人了,拜托,人家昨天出了外勤,今天早上补一下觉不行啊。你们不给补贴就算了,为什么还不给人睡一下。” 齐媛愤愤不平地朝着朱凌办公室方向喷火,胸膛起伏不平。 许嘉桐递了个没拆封的面包给她:“媛媛吃点吧,过了饭点了,外卖也来不及点了,待会不要饿肚子。” 齐媛推开许嘉桐伸过来的手:“嘉桐谢谢你,我现在不太想吃面包,我挺一挺就好了。” “那我……”许嘉桐本想说那我下去帮你买点水果或者零食充充饥,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杀回来的姚婷婷截住了话头。 “不吃面包,那就吃吃早茶吧。” 她拎了一袋子打包好的食物放在齐媛手边,两只精心化了眼妆的眼睛望着齐媛眨巴眨巴闪动着,看着有活力极了。 齐媛苦着的脸一下子就舒展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去干嘛了?” “也没干什么啊,被澜姐拎着去给人公司几个创始人道歉。本来还以为会挺尴尬的,没想到他们几个还挺好说话的,尤其是那个‘讨厌你’。” 一听到李言涛的名号,周围几个正在埋头干饭的人都拿着筷子围了过来。 齐媛戳了戳姚婷婷的肚子:“别卖关子了,快说你去风马都干了什么?” 姚婷婷撩了一下发丝:“没干什么,被他们请了一顿早茶,一通解释,然后就冰释前嫌了。” “没什么消息或者事情要宣布吗?”齐媛看了许嘉桐一眼,又看向姚婷婷,“我是说那种涉及公办场所以及家具之类的事。” 姚婷婷点头:“有啊,我们要进驻风马了。” 误会 “进驻?这什么意思啊?” “消息靠谱吗?这么大的事不要开个会吗?” “就是就是,婷婷你是不是搞错了?” 四面八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场面一团糊糊。 姚婷婷苦不堪言,连连示意安静下来。但不管用,周围的人还是自顾自说着,最后还是朱凌来镇的场。 “吵什么,没听见上班铃响吗?手里的活都干完了吗?” 朱凌常年穿着高跟鞋以及职业装,加上不苟言笑的面部表情,往那一站就是威慑。 聚拢的人一下子作鸟兽散,各回各位,办公室里安静了。 但是微信群一下就沸腾了。 姚婷婷等朱凌走后才敢拿出手机偷摸打字。 姚婷婷:我刚才说的都千真万确,今天澜姐拉我去风马,是那边那个帅哥创始人请吃饭的。他人还怪好的,也没怪谁责备谁,只说之前的都是误会,大家都很忙加上刚合作不太熟所以滋生了矛盾。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误会,他邀请我们整个组进驻到风马工作! 齐媛立马跟上,她打字速度飞起。 齐媛:整个组?我们二十多号人,有位置吗? 姚婷婷:这个那个柏总当然考虑到了啊,他们风马对面有家会计事务所倒闭了,他们就把那个办公室包下来了。现在那个写字楼十二层都是风马的了。 齐媛抬头,凑到许嘉桐身旁小声嘀咕:“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吧,怎么总感觉有哪不对劲。” 许嘉桐也察觉到了,但也说不出来哪不对劲,最后也只能在心里暗暗佩服柏杨的办事效率。 姚婷婷最后补充了一句:这事是今早澜姐和风马那边的人拍板定下的,估计下午就得出通知,毕竟明天周六放假。 果不其然,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官方群里出了通知。 先是肖澜发的一长段文字,之后柏杨跟进补充。 许嘉桐看着他的微信头像,纯黑的背景,没有任何文字任何图案。这个群里大多数人,应该都猜不到这四四方方的图框里曾停留过一艘黄色潜水艇。 合作愉快。 许嘉桐看着柏杨发的这四个字,眼皮不住地跳。她想感知是哪只眼皮在跳,却发现两只眼皮都在跳。 周五下午就这样放飞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大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走晚了会被拉去开会。 许嘉桐心事重重地走出写字楼时,马库斯的邮件发过来了。 姐姐,我暑期要去北城实习,希望有机会和你见一面。 许嘉桐一看就乐了,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她直接站在公司大门外回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把你的航班号发过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发完以后,许嘉桐在外面溜了一大圈,吃饱喝足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回家。回去之前还不忘去理发店洗了个头发,消费带来的快感持续到了她见到那件黑色西装前。 这件男士黑色西装在这间女性独居屋里显得非常突兀,许嘉桐想忽略都难。 过两天一到星期一,她就要搬去他公司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避开都难。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鸡尾酒猛灌了一口,有些微醺的感觉后,许嘉桐才敢点开柏杨的头像,发了好友申请过去。 备注她写的是还衣服,发过去之后她的指尖都在抖。 好在酒精给了她一股不管不顾的劲。 只是还衣服而已,许嘉桐默念。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她又灌了几口酒,脸慢慢就红了,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一瓶酒都喝完了,手机还是没收到任何消息。 他果然很忙。 许嘉桐怀揣着这个想法就去洗澡了,出来后才收到通过的消息。 她没多想,就发了条信息过去。 许嘉桐:你好,我想把衣服快递过去寄给你,到时候你注意查收。 柏杨那边回的很快: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周一你直接去对面还给我。 许嘉桐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字斟句酌地回:办公室人太多,怕有什么误会,我还是直接快递给你吧。到时候我直接发消息给你,你让你们人事签收就行。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许嘉桐以为他是默许了。酒劲上来后,她脑子昏昏沉沉,关了灯熄了屏幕准备睡觉的时候,叮咚一声,他的消息来了。 柏杨:误会? 礼物 5haitang.c om 许嘉桐看着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最后就这么睡了过去,梦里一下就回到了西雅图的那段时光。 那笔钱柏杨最后还是没收,原封不动退回到许嘉桐的账户,让她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她那时候年纪小,刚出社会,没怎么和同龄男生打过交道,遇到这种事除了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过向阮贞玉求助,但是又怕阮贞玉拿她和柏杨开玩笑,最后落的个适得其反的下场。没办法,她最后去了论坛求助广大素不相识全靠网线联系的网友。 她求助的帖子下去回答都不尽相同,她晚上下班后浏览了几条回答,最后点进去了一个比较靠谱的。 热心网友是这么说的:男生没收你转过去的钱,说明他不是个很在乎钱的人。联系之前他的善举,大致可以知道这是个善良大方重感情的男生。如果楼主真的想还人情的话,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譬如问一下他的爱好,喜欢运动的话就送运动员签名这些的。用心准备的物品在这一类男生眼中看来要比冷冰冰的钞票更加珍贵有意义。总之楼主可以用心准备一下,我之前也遇到过这一类男生,相处体验很棒哦,加油! 许嘉桐躺在地下室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下定决心试一试。 接下来的那一周,阮贞玉被许嘉桐请了十几杯奶茶。即使她再怎么喜欢喝也撑不住这么灌,最后她给许嘉桐出主意,让许嘉桐请后厨的几个大师傅喝,由头她都帮许嘉桐想好了,就说感谢这一年来师傅们的关怀和提携。 许嘉桐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她也是喝撑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最后都送到了后厨。 大师傅们也不客气,一边喝一边夸许嘉桐懂事。许嘉桐嘴笨,除了点头笑笑以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应和,只是在大师傅们喝完后,眼疾手快地把奶茶店送的小黄鸭收好。 阮贞玉回到地下室那间有些寒酸的卧室,看到许嘉桐床上堆起来的小黄鸭也只是笑笑。 “嘉桐,我还以为你除了工作攒钱外没什么爱好呢,没想到你好这口啊,还真是童心未泯呢。” 许嘉桐正用针线在一个一个串鸭子呢,闻言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她此刻心里只有两个愿望。 一是赶在下周六的时候串好这些小黄鸭。 二是蓝白阵营这个周六传来好消息。 张孝晨通知阮贞玉他们拿下小组赛生死战的时候,许嘉桐正在床上用液体胶固定小黄鸭。 这个周六因为下雨,她们哪也没去就呆在卧室里喝奶茶。 阮贞玉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兴奋地叫嚷着:“嘉桐,那群菜鸟没想到还赢了诶。他们让我们下周六去给他们加油,还说有认识的人可以一起带过去,还是老规矩,赛后请吃饭。” 许嘉桐很是高兴,有了当面把东西交给柏杨的机会了。 阮贞玉也很高兴,她喜欢社交,一直都很珍惜这种难得的社交机会。 “嘉桐,我把你拉进他们群里的啊。” 许嘉桐空出一只手看了看手机,阮贞玉手快,她一点开微信,人就已经在群里面了。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取的群名,看着就一股中二风。更多类似文章:po18g g.c o m 战无不克攻无不胜铁血战士群 群里面微信名叫‘痴心蛤蟆’的号发话了。 痴心蛤蟆:妹妹们,记得下周六来给我们加油哈,发射爱心。 许嘉桐下意识觉得这个‘痴心蛤蟆’就是李言涛,不光她这么觉得,阮贞玉也是。 阮贞玉看着手机切了一声:“这个李言涛,真是朵交际花。不对,应该是交际草。” “也不对,如果他长成他兄弟那样也许能叫‘草’,从面相上看吧,叫中介更合适吧。” 许嘉桐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是知道阮贞玉快言快语直肠子个性的,也领教过她毒舌的威力。只是没想到她碰上李言涛这个业余相声演员后,威力会这么强大。 但没想到她调转炮台,指向了柏杨。 “欸,嘉桐,说到他的那个帅哥兄弟,那天你不是坐在他身旁吗。我有看到你们聊天哦,聊了些什么啊,没什么后续吗?” 许嘉桐一下就紧张起来,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手里的活立马停了。 “没聊什么,聊了天气而已,没什么后续,你不要瞎说。” “真的吗?” 许嘉桐低着头不敢看阮贞玉的眼睛,躲躲闪闪的。 “嗯。” “那好吧,那我就好安排了。” 淘汰赛 许嘉桐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之前都是厨房里站满十二个小时,回去累得倒头就睡。周六休息一天用来补觉,一眨眼就到月底领工资。生活反反复复,日子眨眼功夫就溜走,所以她对时间没有太多概念。 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度日如年,上班的时候心不在焉,好在手上功夫没丢,没被客人挑什么刺。 晚上回去也睡不着,恰好阮贞玉也是精力十足睡不着,她就干脆和阮贞玉聊天了。 “阿玉,周六你打算穿什么去看比赛啊?” 阮贞玉顾着打字聊天没看她:“就和平时穿一样的啊,就一个比赛而已,又不是约会。” 许嘉桐哦了一声,暗暗责备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阮贞玉见许嘉桐好半天都不出声,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瞥向一旁发呆的许嘉桐。 “桐桐,你真的对那个帅哥没想法吗?” 许嘉桐正在出神发呆,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下意识就开口:“谁?” “柏杨啊,那天坐你旁边那个,你居然不记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看你这样子估计是对他没想法了。” 阮贞玉说完,又投入到了网络世界中。 许嘉桐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头一团乱麻,压根理不清思绪,干脆就任它放纵肆意缠裹。 星期五那天下班后,许嘉桐居然没有一点放假的喜悦,她只有紧张。 至于为什么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又不踢比赛,按道理不应该紧张的。 于是她去观察了阮贞玉,发现阮贞玉一直都欢欢喜喜地哼着小调,看不出任何紧张。 原来是只有自己会这样,这种紧张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起后,阮贞玉就一直在化妆。许嘉桐不会化妆,刷完牙洗完脸喷了点香水就把搬东西去了。 等她把东西装进后备箱放好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就多了个人。 阮贞玉用睫毛刷指了指新来的人:“隔壁奶茶店的莎莎,她上个月刚来的,是我老乡。目前还在接受培训呢,估计你没见过。” 然后她又指了指许嘉桐:“莎莎,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许嘉桐。在我们餐馆当厨师,唯一的女厨师哦,很厉害的。” 莎莎乖巧地点了下头:“嘉桐姐好。” 甜甜的声音,许嘉桐听着都有些心软。 “你好。” 按这华人圈的规矩,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阮贞玉给两人介绍完对方后,扭过头专心地开始化妆。化妆间隙,她不时地说些最近的娱乐八卦活跃一下氛围,所以房间里不至于太过冷场。 还好阮贞玉比较靠谱,时间掐得很好,她们赶到的时候,比赛刚要开始。两队都正在场内热身,人都七零八落地散开着。 张孝晨一看到阮贞玉就急忙挥着胳膊打招呼,引得阮贞玉大笑:“白痴。” 他们这次换了一身球衣,是纯白的,和对手的宝蓝色球衣区分开来。 许嘉桐逡巡了一遍,才在球门那里找到柏杨。他正在和守门员交流,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看到柏杨的不止她,还有莎莎。 莎莎一看见柏杨就拉着阮贞玉的衣袖问:“你说的那个帅哥就是他吗?” 阮贞玉点头:“莎莎你眼光不错啊,就是他喽,待会吃饭的时候你再仔细看看,看他对不对你胃口。” “可是他这么帅,玉姐你怎么不喜欢他呢?”莎莎好奇地问。 阮贞玉笑出声来:“谁规定人人都要喜欢帅哥的。再说他长得太正派了,我从小就好佐助那样的冷酷拽哥,不感冒他很正常啊。” 莎莎捂嘴一笑,为了显得不冷落许嘉桐这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人,也问了许嘉桐。 “那嘉桐姐呢,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我没……”许嘉桐本想说我没有不喜欢,我也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情,但阮贞玉一把就抢过了她的话。 “你嘉桐姐无所谓什么喜不喜欢,她就对男女这事不感兴趣。” 莎莎一听就来了兴趣,她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 “那嘉桐姐对什么感兴趣呢?” 阮贞玉做了个数钱的姿势:“赚钱。” 阮贞玉很有自信地冲许嘉桐抬了抬下巴,眼睛里闪烁着看透一切的智慧光芒。 许嘉桐又好气又好笑,觉得她表情太夸张了,但确实觉得没法反驳,最后只好苦笑着点头:“你说的很对。” 哨声响了三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个活动是为了响应世界杯举办的,但规模肯定不能和世界杯参赛规模相提并论。华盛顿州整个算在内还包含了隔壁俄勒冈州,也只凑齐了十六支业余球队。小组赛一过就只剩下八支了,柏杨他们今天踢的是第一场淘汰赛,输了就直接出局,不会再有小组赛那样翻盘的机会了。所以刚开始双方都踢得非常小心,来来回回地倒球,场面有些乏味无聊。 僵持了二十多分钟后,李言涛阵营开始策划第一波攻势了。 许嘉桐瞧见柏杨给守门员比了个手势后,守门员大脚一开,球一下就过了中场,被队友给抢到了,场面一下变得紧张刺激起来。 周围好多人都站了起来,阮贞玉也拉着她和莎莎站了起来。 对门一下成了修罗场,乌泱泱一大片人都挤在那一小块地方。辗转腾挪间,球就像变魔术一样,被人从包围圈里踢了出来。李言涛见势狂奔过去,鲤鱼跳龙门一般的姿势用头把球顶了出去,恰好落到了张孝晨的脚下,这下阮贞玉不淡定了。 “张孝晨冲啊,快冲!” 周围人大多是本地人听不懂中文,但都被这股气势感染了,一个个扯着嗓子造势鼓劲。 张孝晨应该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都没这么灵活过,他带着球连续过了三人,最后在磕磕绊绊中进了球。 一下子,现场气氛都被点燃了。 阮贞玉高兴地在不断蹦蹦跳跳,嘴巴也在不停动:“这呆子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深藏不露啊。” 不过赛程后半段就平淡得很了,一方在使劲苟,一方在玩命攻。最后蓝白阵营以一比零最具有性价比的比分拿下了这场比赛,顺利挺进半决赛。不过胜利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张孝晨的眼镜壮烈牺牲了。 去吃饭的路上,他都是一路被阮贞玉搀扶着去的。因为他近视七百度,没了眼镜人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但他对成了‘盲人’这事好像没有多伤感,一路上都在傻笑。 “你看到我进的那球了吧,嘿嘿,说实话我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气,我……” 阮贞玉无语地掐了他一把。 “哎呦。” “你不吹牛会死啊,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看着下一秒就要休克倒下了,你跟我说只用了三成力,骗鬼呢。” 周围的人哄笑。 到了吃饭的地方,依旧是上次那家餐馆。 许嘉桐本想找个机会把东西送给柏杨,心里这包袱就算卸下了。可迟迟等不到机会,因为莎莎一直在他身旁。 朋友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吗?” “二十一。” “我刚满十八,今天夏天刚到的美国。你是在西雅图读书吗?” “我不是,我在旧金山那边。” “哪所啊?” 柏杨说了一所耳熟能详的大学,莎莎立马就惊叹了一声。 “我知道我听过这所大学欸,不过它不是在波士顿吗?我舅舅就在那边,我弟弟刚过去。” 柏杨给自己和一旁的莎莎倒了水,慢条斯理地解释:“两所大学完全不一样的,只是中文译名撞了而已。” 莎莎脸一下就红了,再次开口声音都小了很多。 “抱歉我搞错了,我不太懂这些。” “没事。” 坐在许嘉桐身旁的李言涛刚催完服务员上菜,转过身正好听到这段,想也没想就开口替莎莎解围。 “妹妹没事,美国大学多,专业也多。我姥姥知道我读的大学名字后,还问我是不是种田去了。你说的这两学校我爸妈直到我申请学校的时候才弄清,他俩还是教育工作者,半个圈内人呢。” 李言涛这番话逗得莎莎咯咯大笑,柏杨也跟着笑了。 许嘉桐也想跟着笑,但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又不想破坏氛围影响大家心情,最后只好很努力地挤出一个假笑来。虽然她看不见自己假笑的模样,但她知道肯定很丑。 莎莎是个很健谈的女孩,许嘉桐根本没有办法插话进去,只能一边默默吃饭一边偷听她们的谈话。 “那你学的是什么呀?” “主修数学,也会学一些其他课程。” “譬如呢?” “计算机,经济相关的。” “哇,你好厉害。我从小到大数理化就不好,看着数字就头疼,到了初中就不行了……” 许嘉桐没在听下去,她看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想着这时候走应该不会引人耳目。他们今天为了庆祝点了酒,桌上的酒味让她闻着有点恶心不舒服,她想着去车里等阮贞玉和莎莎比较好。 “你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李言涛嘴里嚼着一大块肉,压根没嘴讲话,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许嘉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素面朝天,隔近了看还能看到鼻翼两端的痘印,以及因为长期在烟熏火燎环境下工作长的闭口。眼神无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看不到一丝朝气。 而后她想到了莎莎。 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健谈活泼,充满活力,如果自己是个男性也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她任水龙头里的水流了很久才关,直到熄灭了心里那团火苗之后才出来,准备去车里面呆着。 可刚出洗手间就在拐角处碰见了她不想见的人。 柏杨正看着手机,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立马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我看你去了洗手间那么长时间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等着,本来想着你再不出来就给你发消息的。” 有点不放心。 许嘉桐捕捉到这样的字眼后,一时间五味杂陈。只不过她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纵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她礼貌地笑着:“我没事,玩手机玩久了点而已。” 柏杨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许嘉桐受不了这样的对视,直接撇过头隔着花草看着阮贞玉吃饭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许嘉桐有些疑惑地看着柏杨,他还是一派带笑的温和模样。 “什么?” 柏杨走近,许嘉桐才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原来他喝酒了,看来他在说胡话。 等到两人距离还不到一米的时候,柏杨停下来弯着腰很认真地盯着许嘉桐看。 只有在这么近的时候,许嘉桐才看清楚柏杨眼睛的颜色,纯纯正正的黑色。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刚才看见你在不停地看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 “我……我有。” 柏杨直起身来,嘴角的弧度似乎大了几分。 “什么事?如果是关于转账还钱的事那就算了。” 果然他还记得,许嘉桐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压根没有太多和同龄男生说话的经验,读书时太忙,工作后没有环境。 “不是,是……” “嗯?” 许嘉桐抬头对上他带着怂恿意味的眼光,这才说出口。 “我想送你件礼物,和钱没关系的,是我自己做的。我真的不喜欢欠人人情,这份礼物就当谢礼,请你这次一定要收下。” 许嘉桐说完后,她看到柏杨的脸更红了,与此同时还在抿嘴,她知道他一定在偷笑。 “礼物在哪?我听你的,我一定收,我这次不收就是王八蛋。” “……” 许嘉桐带他去了停车的地方,把东西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时候,柏杨赶忙搭了把手。 “礼物看来很贵‘重’啊。” 他的一句揶揄让许嘉桐心情放松了不少。 柏杨指了指用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你介意我当面拆开礼物吗?我有点太好奇了。” 许嘉桐摇了摇头,她想看到他看到这份礼物时的真实反应。她知道以柏杨的教养,无论礼物他满不满意,他都会说好。 她在做这份礼物的时候也幻想过柏杨看到这份礼物时的反应,开心或者是不屑一顾,各种各样的都有。但唯独没想到过此时的这种,怔愣在原地。 那只用小黄鸭拼成的潜水艇正注视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呆呆的男人。 下一秒,他就冲过去用力地抱住了惊吓住了的女人。 柏杨身上的酒气更重了,但这是许嘉桐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不讨厌酒味。 因为她听见他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嘉桐。” 聊天 那个拥抱稍纵即逝,等许嘉桐回过神后,柏杨立马低头给她道歉。 “抱歉,我有点喝多了,刚才太兴奋了,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还请你原谅我的冒昧。” 他的态度太诚恳,许嘉桐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怎么也不忍心怪他。 但确实也是第一次被人抱,她自在不了,只能把头扭过去结结巴巴地回应:“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许嘉桐久久等不来回应,一点点又把头转过来,就看见了柏杨亮闪闪的眸子。 他翻来覆去地观赏着‘黄鸭潜水艇’,亮晶晶的眼睛此刻都辉映着明黄色的影子,像小孩子一样天真。 那天分开后,他们微信就聊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围绕着那份礼物开始聊,之后就变成了生活的分享以及思想的碰撞。 不过因为许嘉桐下班时间更晚,所以总是柏杨在等她的回复。 周一晚上九点下班后,许嘉桐躺在床上看柏杨的消息。 柏杨:上个星期帮了经理一个小忙,今天就收到了他送的汽车模型。虽然他是个白人男性,你们人种不同性别不同,但我还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你。 下面是他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许嘉桐只听说过变形金刚,但没看过这系列电影,更别提玩过了,这些对她而言太奢侈了。所以她只知道模型可能和变形金刚之类的有关,但具体什么的她不知道。 没法聊模型,只能聊别的。 她想了想,打了一行字:我家里人是这么教我的。 但‘家人’这两个字打出来的时候,许更生和陈春凤两人的脸也浮现出来,她立时感到一阵不舒服,又把这行字删了。 删删打打好多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过她还是选择性地隐去了好多细节,美化了不少。 许嘉桐:我读小学的时候,有同学送了我一个带密码锁的笔记本,我说了谢谢以后就接下了。后来他要求我做一件我办不到的事,我没答应,他就给别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我爸爸要面子,这些坏话传到他耳朵里,他打了我一顿。再以后我就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了。 末了,她怕话题显得太严肃太沉重,立马就补上一句。 许嘉桐:(吐舌头表情),所以说一切都是一顿毒打演变过来的,估计你的经理也挨过一顿。 那边没有回复,许嘉桐就去洗了个澡,回来就看见了柏杨的回应。 柏杨: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配上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确实是挺悲伤的,许嘉桐想,她真的尽力美化了不少。 送她笔记本的是个男同学,当时是以生日礼物为由头送的,许嘉桐还想着等他之后生日的时候就攒钱也送一个和笔记本一样贵重的礼物给他。谁知道送完礼物一个星期后他就要求许嘉桐做他女朋友,许嘉桐当然不干,她提出把笔记本还给男生或者等过几天攒够钱后直接还现金,他都没答应。许嘉桐以为他是不在乎了,过了几天,关于许嘉桐的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 什么爱贪小便宜,爱慕虚荣,傍大款,甚至还有女生在背后骂她婊子。小地方藏不住事,这些话很快传到了许更生耳朵里。他也不问缘由,也不想搞清来龙去脉,上来就是用皮带抽许嘉桐。 爱面子的人才不会把亲人当回事,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颜面。许更生是下死手打的,要不是陈春凤打完麻将回来拦了一把,估计当场许嘉桐就过去了。后来她一个月没去上学,躺在家里的木板床上养伤。伤好后,她先是托人把笔记本还给了男同学,回头给校长邮箱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上学期男同学组织作弊的事。而后从许更生造的二层水泥房中搬了出去,和奶奶住在了茅草屋里。 往事太过不堪,过去了那么多年许嘉桐回忆起来都能尝到苦涩的滋味。 过了几分钟,柏杨发过来一个视频。 柏杨:刚听他们说,有新的赞助商要入驻进来,估计比赛的资金会充裕很多,下周我们能吃顿好的庆祝餐了。 许嘉桐:庆祝?半决赛还没踢呢。 柏杨发了个胖宝宝撅嘴的表情过来。 柏杨:我们势在必得! 九号球衣 第二天下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阮贞玉特意跑到后厨来跟她拼桌。 “这周六你还去吗?” 许嘉桐没吱声,礼物已经送出去了,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去了。但她一想起那张胖宝宝撅嘴的表情包,心又痒痒的。 阮贞玉当她是不愿意,说着自己的计划。 “你不去的话,那我们周六就搭隔壁披萨店的芳姐车去喽。” “我……我没说不去。” 阮贞玉不解:“那你刚才在顾虑什么?” “没什么。”许嘉桐下意识否认,低头专心吃饭。 “没什么?” “嗯。” “这样啊,”阮贞玉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我让莎莎这次再坐柏杨旁边喽,她还蛮喜欢那帅哥的嘛。” 许嘉桐一口饭呛在了嗓子眼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逗得阮贞玉哈哈大笑。 “嘉桐,你这人全身上下嘴最硬了。喜欢一个人是好事啊,喜欢就去追啊,扭扭捏捏的可就不痛快了。” 许嘉桐顺过气后满脸涨红,狼狈地瞅着一脸无所谓的阮贞玉。 “可是……” “可是什么?”阮贞玉急了,语速都变快了不少,“莎莎那丫头就是养鱼的,她到处撒网,你追你的柏杨帅哥就好,不用管她。” “不是这个,是……我们太不一样了,我已经没读书了。”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周围人已经开始收餐盘吃饭时间就要结束了,阮贞玉只好长话短说。 “嘉桐谈个恋爱而已啊,你担心这么多干嘛,别忘了我们在他们那的身份可不是什么跑堂的和炒菜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 那个下午,在热火朝天的厨房里,许嘉桐反反复复地品味着阮贞玉这句话。 谈个恋爱而已。 对,她只是想和他谈个恋爱而已。 想通这一点,晚上回地下室后,她就跟阮贞玉摊牌了,阮贞玉大赞她的实诚并开始为她出谋划策。 “男的都很肤浅的,他们也没多少内涵,对女性的审美仅限于外貌。虽然我知道你的底子很好,但化妆品能让你更上一层楼。” 第二天她们起了个大早跑去打了耳洞,阮贞玉怂恿许嘉桐一次性打两个,省事。许嘉桐死活没答应,因为店家用的是一次性打耳洞技术,是硬生生让耳针从耳朵上钻出一个洞的,她一个很能忍痛的人当时差点都流泪了。阮贞玉早年在老家用激光打的,非常快而且没那么疼,看到许嘉桐耳朵后的血块,她都吓得龇牙起来。 打了耳洞之后,阮贞玉就拉着许嘉桐在楼上的美妆店把必需的一系列化妆品都买全了,这一下就去了许嘉桐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好在工作忙有工作忙的好处,许嘉桐忙起来脚不沾地手不能停,身体的疲惫让她把耳朵上的那点痛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洗澡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来,在浴室里痛得时不时抽气。 不过疼没有持续太久,到了周六的时候差不多就消失了。她小心谨慎地取下那对带血的耳钉,换上了她斥‘巨资’买的珍珠耳钉。 照镜子的时候,她都在心里感叹阮贞玉真的是位好老师。镜子中头发繁复编织盘起来露出纤细洁白的脖颈,耳朵由两颗珍珠点缀着,黑色的长裙贴身修饰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许嘉桐是知道自己的身材好的,但是过往的那些岁月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不经常穿一些过于肥大的衣服来遮掩身材。如今她能独立生活再也不需要藏拙了,也到了展示自己的年纪。 阮贞玉从厕所出来看到眼前的人,忍不住围着她打量起来。 “嘉桐,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爱上你的。”阮贞玉由衷地感叹。 但出发前的群消息最终没能让这份美呈现在众人面前。 痴心蛤蟆:半决赛对手花钱请了专业的啦啦队来,我们虽然不专业,但气势上不能输。请各位姐姐妹妹穿着白色运动服装,颜色尽量是白色,款式不要求,拜托,拜托,拜托! 阮贞玉看后冷笑一声:“本事不大,要求倒挺多的,这么多屁事,待会得狠狠吃他一顿。” 没办法,许嘉桐只好脱下那件黑色长裙还给阮贞玉,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件皱皱巴巴的白T恤。刚在身上比划两下还没穿上,许嘉桐就对上了阮贞玉嫌弃的眼光。 “拜托嘉桐,你是去钓男人的,不是去cos大妈的。来,穿我的。” 她扔给了许嘉桐一件五分袖紧身上衣,露出肚脐的那种。许嘉桐有些扭捏地穿上后,阮贞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穿上后杀伤力比我强多了。”阮贞玉露骨的眼神让许嘉桐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这次她们到球场的时候,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气踩点到了。已经开球几分钟了,双方踢得胶着万分。 她们刚一坐下,阮贞玉就捅了捅许嘉桐的胳膊。 “柏帅哥今天踢边锋哦。” 许嘉桐一眼看过去,柏杨的九号球衣在西雅图难得一见的晴天中闪着光晃了下她的眼。 今天他们还是穿着纯白色球衣,李言涛胳膊上系着队长的袖标,在中线附近扯着嗓门嘶吼着。 对方穿着正红色球衣,专业的啦啦队在场外整齐划一地加油打气,气势十足俨然是把这当主场了。 一旁有人说道:“大家别慌,涛哥刚才给我们留了几样工具,对付她们足够了。” 许嘉桐闻声看过去,是之前在饭桌上呛李言涛男生的女朋友,她还记得女生叫小林。 阮贞玉也记得她的名字:“小林,是什么法宝?” 小林从纸箱里往外掏,一只唢呐,一个鼓,然后就没了。 阮贞玉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些?” 小林点头:“就这些,涛哥说唢呐一吹就完事了。” “……” 莎莎没想太多,拿过唢呐吹了几下。呕哑嘲哳的声音撕裂着所有人的耳膜,有受不了的外国人愤怒地比划着,各种脏字往外蹦。 小林急了,她读书最多,每句脏话都听得懂,所以最难为情。她抢下莎莎手里的唢呐,一把扔进纸箱里,动作快准狠都没给莎莎反应的机会。 “姐,我肺活量还行,我还能吹一段时间的。” 小林连忙阻止:“不了不了,我们还是打鼓吧。” 阮贞玉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李言涛不靠谱,看我的。” 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扬声器,拨了开关直接就吼:“蓝白军团,给老娘冲!” “……” 嚣张 这下连平日里胆子最大的莎莎都扛不住了,低着头恨不得把头扎进椅子下面。 不过尴尬是尴尬,但效果是真的好,一下子就压住了对面的气势。张孝晨抽空冲喊话的阮贞玉竖了个大拇指。 但没高兴太久,对方就策划了一波攻势。乌泱泱的人头往禁区里冲,看得人激情澎湃胆战心惊。 一通混战,观众席上的人都看不清球落在了哪。突然一声哨响,大家都散开了,有人倒在了地上。 还没看清是谁呢,许嘉桐耳边就响起了尖锐的嘶鸣。 “李磊!” 小林如弦上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跑动的边裁一把拦住了她。 阮贞玉放下扬声器没什么精神说道:“坏了,是我们这边的人。” 等了几分钟后,局面才明朗起来。 蓝白阵营的李磊脚踝受伤无法继续比赛退场,对方的一名中场在无对抗的情况下踢踏球员脚踝被红牌罚下,这下双方都成了十打十了。 许嘉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着九号球衣还在场上正常跑动觉得事情还不算太糟。 但刚才对抗激烈的一幕只是一个开始,双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每一脚的传球都充斥着火药味,最后战火在上半场补时五分钟的时候烧了起来。 头球的争夺一向是最激烈的,当李言涛一脚球传过来的时候,柏杨跳起来争抢时,对方的手肘就撞击了过来,柏杨倒下的同时裁判的哨声也响起了。 李言涛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即使放在欧美里也是很能打的,他直接冲过来撞飞了对方,比赛瞬间演变成了打群架。 边裁队医一窝蜂全部涌上拉开双方球员,安保工作人员也上了,场面最后没有太失控,对方得了一张黄牌,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次的足球比赛是以社区的名义举办的,租借的也不是大型足球场地,自然是没有专业更衣室这些的,大家都是在场边更换,而且很默契地只换上衣。 柏杨被队医搀扶到场边椅子上坐下时,阮贞玉也带着她们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 “感觉怎么样?”队医捏了捏他的下颌。 柏杨脸上都是血,嘴角裂开不住地喘着气。许嘉桐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身子都在抖。 “我没事,我还能踢,让我上。”柏杨断断续续说着,双眼紧闭似乎是想缓解一下痛苦。 李言涛眼圈都红了:“柏杨你要不行,我们兄弟几个上也可以的。” 队医用纱布帮他拭去了脸上大块血迹,叫人看上去不再那样骇人。 “我可以的,十打十才叫公平。” 大家伙都不再劝了,一个个斗志昂扬地换衣服擦汗准备大展拳脚。 队医给柏杨止住血上完药后,他缓了缓站起身来望向身后的许嘉桐。 “吓到了吗?”他温柔地问。 许嘉桐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惊恐。 柏杨笑了笑,兜头脱掉上衣露出紧实健壮的身体。 “不要担心,嘉桐,我说过,我们势在必得。”他穿上崭新的球衣后朝球场奋不顾身地跑去。 下半场一开始,谁都没藏着掖着,各种攻势防守层出不穷。蓝白军团跟打鸡血一样,一个个往对方禁区猛冲,把对方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虽然好几次都差点进球改写比分,但就是运气背各种错过。不过至少气势提上来了,对方的啦啦队都不吱声了。 两支及其业余的球队,本以为会是鱼腩摆烂的一场比赛,结果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一场争斗。周围好多人都停车围过来看,铁丝网外密密麻麻爬满了人。 下半场补时阶段,蓝白阵营得到了一个角球,由张孝晨开球。 李言涛捕捉到时机奋勇挣下来之后,柏杨一个闪电插入,球从死角滚入球网,进球了! 蓝白阵营纵情肆意地庆祝着,大家像迭罗汉一样堆在柏杨身上。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对家都低垂着头失魂落魄。 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场边的队医和工作人员都冲了进去。李言涛跟安保人员沟通了一番,把阮贞玉她们也接了进去。 进入球场后,许嘉桐四处看了看,怎么也没看到九号球衣的身影。 阮贞玉帮她问李言涛:“柏杨人呢,他可是大功臣呢。” “嘿嘿,”李言涛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得很是得意,“柏大功臣可是很记仇的嘞,看那边。” 众人寻着李言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柏杨正朝对方休息区小跑过去。 手指着对方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线条,随后站定,做了个抹脖子的张扬动作。 通杀! 嚣张无比。 文盲 柏杨是最后一个到的,下场后他就被队医拉去做进一步的医疗处理。 直到饭吃到一半,他才姗姗来迟。 李言涛拉着他往中间坐,嘴里不停嚷嚷:“我们大功臣就得坐这。” 柏杨摆摆手在最边上拉开椅子坐下了,许嘉桐和他中间隔了四五个人。 旁边的阮贞玉跟张孝晨聊得唾沫横飞,从明星八卦聊到西雅图多雨的天气,许嘉桐完全融入不了,干脆盯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叮咚,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柏杨:我在你车后面,有东西给你。 许嘉桐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了,她抬头往柏杨的座位看去,早就被其他人占领了。她逡巡一周,没看到他的身影,这才敢确定这条消息是他发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起身的时候,阮贞玉抽空问了一句:“干嘛去啊?” “去洗手间。”她说完就大步往外跑了。 阮贞玉发了句牢骚:“怎么跑这么快啊,这么急吗?” 跑出餐厅的时候,许嘉桐用手背碰了碰脸,竟然是烫的。她用手机照了照,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虾一样。 她缓了好久,让凉风吹了一会稍微没那么红了,才走向她的三手雪佛兰。 柏杨正依靠在雪佛兰的车尾,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冲她笑了笑。 “来了。” “嗯。” 走近,许嘉桐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罐可乐,车尾盖上面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柏杨拿起来递给她:“赔罪的礼物。” “什么?”许嘉桐没接,她根本就弄不明白柏杨的话。 “我之前说过这次赞助费会增多可以请你们吃大餐,但是李磊受伤赞助费就都给了他当作医疗费以及后续的康复费用,今天吃的都是简餐,算我们食言了,这份礼物就当是赔罪的。” 许嘉桐接过:“其实只要人没事就好,吃的健康就好,无所谓丰盛的。” 柏杨灌了一口可乐,似乎牵动了受伤的肌肉,他眉头微皱忍了下来。 许嘉桐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伤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再陪你去看看。” 西雅图夏天的晚风有点凉,光线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青灰色的天幕笼罩着大地。 柏杨柔顺的黑发被风吹乱遮住了双眼,许嘉桐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大碍。你应该没吃多少吧,把盒子拆开尝尝看,我不太确定你爱不爱吃,我表妹推荐我送的。” 许嘉桐脸一下又红了,不过她很庆幸此时昏暗的天色,替她掩盖住了秘密。 她拆的时候有些手抖,想镇定一点都做不到,一层薄膜怎么也撕不掉。 柏杨出声:“需要我帮忙吗?” 许嘉桐摇头,在撕了三遍也无果后,她都想用牙撕了。但考虑到柏杨在场,她只能退一步说:“这里太暗了,我们去车里开灯拆吧。” 柏杨笑得很温和:“好,外面风有点大了,别着凉了。” 许嘉桐习惯性地进了驾驶位,柏杨顺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刚关上车门,柏杨就有电话进来了。 “不用管我,我有事,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待会见。” 他没等那边说什么,接起电话说了一两句就挂了。 许嘉桐不敢多问什么,开了车里的灯开始拆盒子。 是一盒独立包装的巧克力,各式各样的,样式精美。许嘉桐是厨子,对食材很敏感,她知道这盒巧克力价格不菲。 “这个有点太贵了,我……” “嘉桐,”他打断她的话,“对我而已只是食物而已。我刚好也没吃太多,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他提的建议一下就打消了她的顾虑,许嘉桐把盒子放在前面仪表台上。 柏杨拿了一个直接塞嘴里,朝许嘉桐笑了笑。 许嘉桐跟着也拿了一个塞嘴里,是夹心的,她一口就咬破了,丝滑的果酱充斥着她的味蕾。 柏杨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是挺好吃的,但我不太爱吃甜的,你多吃点吧。” 他把纸巾攥在手心,又喝了一口可乐解腻。 许嘉桐只好一个人默默解决着这些造型各异的巧克力,不过吃多了确实是有点腻,哪怕她喜欢甜食。 柏杨劝她:“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的,先缓缓吧。” 他递给了她一瓶可乐。 许嘉桐喝了一口稍稍感觉不那么腻了,冲柏杨由衷地道谢。 柏杨笑的有些无奈:“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哦。”许嘉桐点着头回应。 “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学的什么专业,和你的朋友一样学的运动神经学吗?” 许嘉桐一愣抬头茫然地看着柏杨:“朋友?你是指阮贞玉吗?” 柏杨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点头肯定:“对,她上次聊天的时候跟张孝晨说的。张孝晨今天上场前还问我你是什么专业来着,我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你这个问题。” 运动神经学?这是什么专业? 阿玉明明是前面跑堂的啊,如果她这样美化伪装一番,那自己厨子的身份该怎么美化?食品安全专业吗? 许嘉桐的脑袋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她想了想还是选个大众化的专业来伪装自己,以防露馅。 “我学的人文社科方面的。” 柏杨笑了,他随意地往脑后抓了抓额前的碎发露出了整个额头:“那我以后在你面前说话要小心一点了。” 该小心的难道不是我吗?毕竟我只是个厨子,装不来文化人啊!许嘉桐在心里疯狂咆哮。 但她面上还是很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柏杨靠在座椅上,姿态慵懒,神态柔和。 “我父母经常说我没什么人文素养,就是个考试机器。在他们眼里我跟文盲没什么区别,我怕到时候你也会这么想我。” 许嘉桐在心里苦笑,名牌大学数学系在读的你才不是什么文盲,我这个高中毕业的厨子才是。 搞砸 jiza i 5 .co m “他们只是开玩笑的,可能他们对你的要求很高吧。” “确实,”柏杨并不避讳谈到这些,“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家里背百科全书了,不过可能我注定和人文素养这些没缘分吧,一直都很排斥。刚开始是装病说自己背不了,之后直接翻出去玩了。他们拿我没办法,除了说我也只能不停地唠叨我了。” “不动手打吗?”许嘉桐好奇,她想起许更生烂醉后酡红的脸以及手上的皮带,总是会不寒而栗直打颤。 柏杨来了兴致,声音高了不少:“打,怎么会不打。尤其是我爸还没下海还在家属院的时候,天天下班回来用鞋底抽。一边抽一边骂我是逆子,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但我就是块硬骨头,管他怎么打,我就是不认输不服软。打到最后竹棍都断了,我都快没气了我也不掉一滴泪。我妈没办法,当和事佬两边都劝劝,声泪俱下的这事才翻篇。” 许嘉桐都听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温和疏朗的面容下性子居然这么烈。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了起来,“也有很温情的时候,偶尔晚饭后一起探讨一些娱乐相关的问题。三个人三种个性,总是能碰撞出火花来。” “譬如?”许嘉桐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想听更多有关他的事情,那些她不知道的没参与过的事。 “我小学的时候,《天龙八部》热播,我们三个人看完以后就阿朱被误杀的剧情争论了很久。我妈觉得阿朱死的太冤枉,如果她是阿朱,她会选择一个人远走天涯远离江湖纷争。我爸觉得阿朱做的决定很符合她的性格,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扭过头看向许嘉桐。 许嘉桐脸有些热,喝了口可乐问:“那你呢,你怎么看?” “她和乔峰双双远走天涯在我看来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乔峰会同意吗?他的杀父大仇怎么办?” 柏杨摊手:“在我那个年纪真的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那个时候的我新年愿望就是世界和平。如果你是阿朱呢,你会怎么做?” 他看向许嘉桐,眼神中满是期许。 许嘉桐思考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是她,我会乔装成段延庆去杀了段正淳,然后再和乔峰去塞外牧羊永不踏入江湖。” 柏杨瞳孔一瞬间睁大了不少,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许嘉桐解释:“乔峰刚烈直率的性子不可能放下杀父大仇的,所以在他以为段正淳是他杀父仇人的那一刻,只有杀了段正淳他才会真正的释怀开始正常生活。阿朱之所以要乔装段正淳死在乔峰手下,一是古代人以父母为天,她知道父亲命在旦夕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代父去死。二是她怕乔峰杀了段正淳后,被大理段氏追杀性命不保。” “如果阿朱装成段延庆去杀了段正淳,一来可以替乔峰报仇,二来可以嫁祸给段延庆让外人以为是争夺皇位而死,乔峰不会有性命之忧。阿朱长这么大,不要说父爱,她的母亲阮星竹都没给过她多少爱,她就是姑苏慕容家养大的。长成人后,他们又来认亲要求她孝顺父母不会觉得很荒谬吗?难道没有付出过任何养育之恩就能凭那点血缘就能要求别人顺从自己,甚至为自己付出生命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嘉桐完全把自己带入了进去。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过往。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 ai1.c om 阿朱是个实实在在的可怜人,她自己也一样。 许嘉桐说完这些话后,车内安静了许久,最后还是柏杨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静默。 “你考虑的角度真的很独特,我从来都没想到过。” 他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回过头跟情绪还有些没有收住的许嘉桐道别。 “和你聊天真的是很愉快很有收获的事,我们下次再聊,再见,嘉桐。” 一切都搞砸了。 许嘉桐回地下室后躺着床上脑子里被这句话充斥着。 她回想着当时柏杨的面目表情,可车内灯光昏暗,她根本就没看清。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极端,觉得我悲观? 没人能给她答案。 许嘉桐望着手机里柏杨黄色潜水艇的头像不敢点开。 旁边阮贞玉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她呆呆看手机的模样,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怎么了?嘉桐,你一回来就在发呆,和帅哥进展不顺利吗?” 许嘉桐摇头。 她头太疼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太长,她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完整地叙述刚才车里发生的一切。 好在阮贞玉没多问,她从包里抽出一件衣服无比嫌弃地打量着。 “张孝晨这个小气鬼,居然送的是自己的球衣。拜托我又不踢球要这个干嘛,一股汗臭味。” 许嘉桐翻了个身侧着看过去,是今天的白色球衣。 阮贞玉好奇:“嘉桐,柏杨送你的是什么啊?” “巧克力。” 阮贞玉大吃一惊:“巧克力诶,情侣必送礼物,你居然还说你们之间进展不顺利。” 许嘉桐坐起来抱着腿把自己团了起来:“他没那个意思,是他表妹建议他送的。” 想到这,她有点伤心。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厢情愿,他对她就从来没有过意思。 那些举动,都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而自发做出的,与爱无关。换一个人,他照样会那么做。 但是阮贞玉不认同,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我看人不会错,他就是对你有想法。男生如果对女生没想法的话,那就应该像李言涛一样啊,你知道他送给莎莎的是什么吗?” “什么?” “《人类简史》。” “……” 这就是李言涛会做出来的事。 阮贞玉继续自己的分析:“柏杨再怎么直男,我就不信他不懂送巧克力的意义。他不懂,他表妹难道不懂吗?我估计他是这么跟他表妹说的‘给喜欢的女孩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如果他真的没那个意思,他可以跟李言涛学习啊,送你一本《清心咒》,无欲无求,保证不会让人想多。” 阮贞玉的话让许嘉桐更难过了,如果柏杨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她今天说的那些话估计就能断绝他的那点意思了。 单相思 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上工,她就忘了往干炒牛河里放牛肉,直接被扣了二十刀,还挨了一通骂。 骂人的是阮贞玉的远房姨妈,餐厅的老板娘。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叉着腰气势十足吓得许嘉桐下午什么也没吃,晚上差点倒在灶台。 柏杨的微信没有任何消息,他很少发说说。有关于他的消息,此刻中断了。 阮贞玉看不下去,劝她主动点,找个话头聊起来。 许嘉桐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什么有趣又没那么明显的话头,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很木讷不善言辞,很不可爱。 好在,她有个可爱的室友。 星期四下班后,她倒头就睡。 阮贞玉洗完澡出来催她洗澡她才醒,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 她快速地洗完,出来就收到了柏杨的消息。 柏杨:身体还好吗? 许嘉桐看着这五个字一头雾水,听到一旁咯咯的声音,她侧头看过去。 阮贞玉躲在被窝里咯咯笑着,许嘉桐走过去一把扯开她的被窝,她的笑声一下就敞亮了。 “哈哈哈哈哈……” 许嘉桐就知道这中间不对劲,她问:“你是不是对柏杨说什么了?” 阮贞玉憋着笑:“我又没他微信,能跟他说什么?” “那你跟张孝晨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阮贞玉想也不想直接否认,“和平常一样分享一下生活琐事而已啊。” 许嘉桐看她不松口的样子,也不废话直接夺过她的手机。 “干嘛呀,许嘉桐,还给我!” 许嘉桐夺过手机以后抬腿就跑,右手大拇指快速地滑动着她的聊天记录。结果没想到阮贞玉警惕性很强,删了个一干二净,她干脆点进她朋友圈看了。 阮贞玉还在追着她要手机,好在她胳膊长能和阮贞玉角力。 点进去,就看到张孝晨五分钟前发的说说,还配上两张图片。 张孝晨:感谢妹妹们百忙之中的应援,这周六决赛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各位的努力! 许嘉桐点进图片里,就看到阮贞玉和张孝晨的对话。 阮贞玉:你们最近备战的怎么样? 张孝晨:大家工作都挺忙的,电子会议讨论到飞起,但是估计实战训练就只有周五和周六两天了。 阮贞玉:看来你们这周要辛苦一点了。 张孝晨:不辛苦,不辛苦,周六还得再麻烦你们一次呢,这次说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一定请你们吃大餐,吃波士顿龙虾! 阮贞玉:[偷笑],必须要!你都不知道我们为你们加油有多卖力,嘉桐这周工作时候都低血糖晕倒了。 张孝晨:[吃惊],不要紧吧。 阮贞玉:没什么大事啦,不过被老板娘大骂了一顿,她伤心了好久呢。 张孝晨:真对不起啊,你让她请假休息两天吧。 阮贞玉:[痛击],拜托,暑假每一天对我们这些勤工俭学的人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你这个大老爷怎么会懂。 张孝晨:我不是什么大老爷,我也只是个打工仔而已…… 许嘉桐看完面无表情,立马就把手机还给了阮贞玉。 阮贞玉接过手机,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打感情牌:“我是说的夸张了点,但我也是为你好啊,这不,张孝晨一发朋友圈,他的消息不就来了吗?” 许嘉桐还是不说话,阮贞玉有点慌了。 她坐到许嘉桐床上试探性问:“你在生我气吗?” 许嘉桐摇头:“我只是觉得很难受,我一直都在骗他。” 凭空编造的大二学生身份,其实是个中餐馆厨子。不存在所谓的勤工俭学,只是把打工还债混口饭吃美化了而已。 他眼中的许嘉桐,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阮贞玉听着撅着嘴有些无所谓:“如果你是奔着走到最后去的,撒谎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你如果把这当成一场迟早要结束的恋爱游戏的话,你管它呢,开心就好啊。” 许嘉桐心里的负罪感消弭了一点,阮贞玉又补上一句:“嘉桐,谈个恋爱而已嘛,开心最重要。两个人都开心,结果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说完,她就回到自己床上继续和张孝晨聊天去了。 许嘉桐看着柏杨发过来的消息,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好久,她消化完阮贞玉的话后,明白这是一场已经开始了的游戏,她只能继续打下去。 许嘉桐:还好,很健康。 那边柏杨居然是秒回。 柏杨:工作很辛苦吗?这么晚了才休息? 许嘉桐有些吃惊,但一沉入和柏杨的交流,之前那点负面情绪一下就没了。 许嘉桐:回来睡过一觉了,没那么辛苦,你呢,现在才休息吗? 柏杨:[苦笑],应该还休息不了。 他发了张图片过来。 许嘉桐点开看,应该是刚拍的,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旁边走廊放着行军床。 柏杨:公司最近在进行产品测试,这个星期几乎都住在办公室了。 许嘉桐反应过来,难道柏杨是因为太忙才没和她聊天的,不是因为对她没意思? 顿时,她感觉有个小人在踹她的心脏,怦怦的声音在四下无人的深夜她听得很清楚。 过了一会,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柏杨:早点睡注意休息,一日三餐记得吃,低血糖记得带糖在身边以防万一。 许嘉桐看着都笑开了花,但也不舍得这么快跟他说晚安,干脆撒谎。 许嘉桐:我最近失眠,这个点我还睡不着。 柏杨: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许嘉桐:不算是,至少跟你不能比,你会失眠吗? 柏杨:当然会,有时候太兴奋的话就会熬通宵。 许嘉桐:那你是怎么治的? 柏杨:熄灯戴上耳机听歌,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许嘉桐正准备问他一般听什么歌,他就已经分享过来了。 Aimer的一首歌。 《单相思》。 开心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一上午格子间里头人来来往往地搬着东西。 朱凌站在走廊上不停挥舞着胳膊指挥:“都用纸箱把东西装好放下面的货车上,大巴也等在下面了,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就去车上等着,我们十点钟准备发车,请大家务必注意一下时间。” 许嘉桐到的时候,正赶上齐媛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捡起桌上的东西往纸箱里扔。 她一看见许嘉桐就冲她扬了扬下巴:“嘉桐,你的纸箱在桌子下面一共两个。快清东西吧,没多少时间了。” 说完,她咬了口苹果。 许嘉桐放下包包扫了眼桌面。 她来公司的时间不长才两个月,东西压根就没多少,一个纸箱就够了。 “媛媛我估计一个纸箱就够了,还有一个给你吧。” 齐媛喜出望外,也顾不上嘴巴里还在咀嚼,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你啊,嘉桐,我正愁我的盆栽没地方放呢。给,你也吃个苹果充充饥,风马那边说是给我们准备了早茶,我们待会一到就能吃了。” 说完,她从包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扔给许嘉桐。 到风马那边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给她们收拾出来了。写字楼十二层目前就他们两家公司,准确的说就风马一家公司,她们是借了风马的地盘而已。 两家公司的大门是相对而立,她们把东西都搬进去的时候,李言涛正带着风马的各个部门负责人推门而来。 许嘉桐看过去,都挺眼熟的,都是之前动员大会上见过的。不过还好,没有看见柏杨。 李言涛指挥人把一袋袋吃的喝的往办公室的空地上搬,朱凌赶过来接待这位贵客。 “李总破费了,今天真是谢谢李总了。” 李言涛又高又壮,常年踢后卫的身板往办公室一站,瞬间显得拥挤了很多。 他摆摆手笑眯眯地开口:“朱副不要这么说,应该的。之前因为交接不方便闹了一些误会,现在大家可以面对面的交流解决问题了,以后就和和气气地合作。” 朱凌笑靥如花地应和着:“李总说的是,双方相互配合才能细水长流。” 李言涛笑着没说话,逡巡一遍后,侧过头问了一句旁边的人:“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李言涛拍了拍掌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我们的早茶已经备好了,大家忙了一下午想必饿了吧。先停下手头的工作来趁热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肖澜不在,大家都看着朱凌这个副组长。 朱凌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招了招手:“听李总的大家先吃点东西再整理办公桌。” 新办公室和原来星闻办公室比,格局变了许多。原来一个正方形办公桌用隔断分成了四个工作位,现在是长条办公桌四人一排共享,而且没了隔断。远远看过去,大气了不少。 许嘉桐话少也不善交际,她就坐在靠走廊的一边,旁边依次是齐媛、姚婷婷和曹倩文。 朱凌话音一落,齐媛就拉着许嘉桐的衣袖去找吃的了。 她一早就听到消息说待会有早茶吃,早上就吃了个苹果。这会搬来搬去耗了不少体力,正是饥饿的时候。 里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许嘉桐就站在外圈等着,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走近了人。 “弟……哦不,小许,那个在公司呆着还习惯吗?” 许嘉桐吓了一跳,回头就看着李言涛这尊弥勒佛不知何时杵在自己身后。 “弟……小许别怕,我就问问你近况,我绝不胡搅蛮缠说些不该说的话。” 李言涛算是知道她和柏杨过去最多的人,许嘉桐下意识防备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我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李言涛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我们也算是朋友,毕竟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一段时间。我听肖澜说你毕业以后就进星闻了,之前都在墨西哥外派,前两个月刚回国。我就说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听到你的消息,原来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真的好坚强,我在隔壁美国呆了快十年一次都不敢去,我想想我真的不如你。” 许嘉桐闻言,心里的那根弦松懈了许多。好像两人真的只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久别重逢难得一见关心了一下。 “墨西哥的环境挺割裂的,我在的地方挺安全的,没出过太大的事。你太谦虚了,其实你现在挺好挺优秀的。” 李言涛羞涩地嘿嘿笑了两声,摇晃着头脑:“其实我还行吧,算不是什么优质男人,不然也不会没有女人追。小许啊,能再见你我真的好开心,群解散过后大家都各奔东西,有联系的都不多了。而且大家也都注重隐私,怎么找都找不到消息。柏杨那么能干的人,找了五年……” 说到这,他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惊恐地看着许嘉桐。 许嘉桐面上没有太多反应,李言涛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怪我都怪我,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该打。” 许嘉桐吓得出声:“你不要这样了,我不觉得有什么。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我很替你们开心。” “替谁开心,‘你们’里面包括我吗?” 柏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李言涛的后面,视角问题,许嘉桐没有看见他。 他一出声,把两人都吓得不轻。 金大虎 李言涛吓得嗞哇乱叫,极有眼色地遁了。 许嘉桐不敢看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齐媛来救了她。 “嘉桐快来吃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内圈去了,正拿着块蛋糕朝她招手。 许嘉桐如蒙大赦,脚底一溜蹿去找齐媛了。 整个过程她都没敢抬头看一眼柏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但重逢后的寥寥几次见面他都不苟言笑,和六年前的他截然相反。 李言涛任何多人场合都不忘施展自己长袖善舞的本事,而他展示本事的一贯做法就是——讲段子。 “今天大家刚搬过来可能不太适应,但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也不要担心离得近犯错会丢脸什么的,放开拳脚干。请大家清楚星闻与风马目前是合作关系,我们不会时时刻刻注视着各位的工作动向。这次请大家过来工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误会,让合作更加顺利。我们手里没拿放大镜不干挑刺的话,我们看重的是结果是利益。” 朱凌带头鼓掌,其他人快速跟上。 “李总说得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李言涛笑着等掌声慢慢消散后才开口:“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去他们那的车管所办驾照。你知道的他们的办事效率是真慢,到我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然后他让我填眼睛颜色,我一下就懵了。因为我办过国内的驾照,里面压根就没这项。我也没多想,直接就填了个black(黑色),然后那个办事大妈硬说我是brown(棕色)。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嘛,我就改了。结果她旁边的同事白人小哥坚持我是黑色,要我写黑色。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人就直接争辩起来了。” “我一下就傻了,把表拿过去又改了,结果这下两人都沉默了。你们猜,我填的什么?” 朱凌举手:“这次还是有奖竞猜吗?” 李言涛仰天大笑豪气干云地说:“是,不过这次你们可猜不中了。”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许嘉桐瞧着琳琅满目的食物,试图忽略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 她很怕又听到那句冷淡的‘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说’,她真的不敢和他说话。 下面人竞相猜谜。 “是amber(琥珀色)吗,我感觉处于黑色和棕色之间欸?” “不对哦。” 本来还有人想继续猜下去的,结果被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中止了。 “Guess(猜一猜)。” 李言涛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犯规了,你压根就不能参赛,我的什么你不知道。” 周围人顿时起哄,异口同声发出一阵暧昧的哦。 柏杨一记眼刀杀过去,把憋笑偷瞄的许嘉桐逮了个正着。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柏杨隐忍着怒火说道。 李言涛猛然醒悟过来,连忙否认叁连。 “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就是兄弟而已,铁哥们的那种,很纯洁的。” 一向严肃古板的朱凌都没忍住笑出声,对上李言涛无辜的眼神后只能背过身强忍笑意。 李言涛又气又无奈,只好把话圆回去:“我当时填了这个答案后他们就把我轰出去了,骂我调戏他们,所以我刚过去的第一年都是蹭同学的车。我说这事的目的就是让大家都放开点,不要怕闹笑话,到新环境不熟悉就是会发生各种意外的。不要延申什么啊,也不要再想象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哈。” 他最后两句话简直就是此地无银叁百两,柏杨脸色更加难看,倒是吃瓜的人更加兴奋了。 李言涛还想跟柏杨解释什么,但柏杨一摆手直接就离开了。 一直在人群里默默看戏的一个女生,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跟上柏杨的步伐。 “Boss,刚楼下送上来的快递,我已经帮你签收了。” 下一秒,许嘉桐收到消息,上面显示快递已签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柏杨的后脑勺似乎长着眼睛,他能看透许嘉桐此时的表情,步伐停了下来,侧过头问道:“寄件人是谁?” 许嘉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女生有些犹豫的声音就响起了。 “金大虎。” 李言涛第一个反应过来,问柏杨:“金大虎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柏杨冷着脸转过来,语气里满满都是压抑的怒火。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而后大步离去,后面的女生小跑两步紧随其后,留下李言涛一个人生闷气。 “渣男!”他委屈地骂道。 “……” 齐媛笑得肚子都快痛死了,她身体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他们的故事……真的好精彩啊。” 李言涛耳尖,立马反驳:“我们啥也没有,小许和……” 说到这,他及时刹住了车。 众人都等着他的后续,一脸急切吃瓜的神情,只有许嘉桐,表情和刚才柏杨的一样,叫李言涛看了吓得腿软。 他立马打了个哈哈,嘴上说着没啥事,脚底跟抹油一样唰就跑了。 等他走的没影以后,齐媛才忍不住问:“小许和是谁啊?” 这之后,星闻驻风马办事处财务部门投融资分部里就传出来了一个八卦。 风马的柏总有个白月光叫小许和。 姚婷婷最爱吃瓜嘴皮又快,她最先发现问题提出问题。 “听这名字,怎么像是个日本人。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啊?” 齐媛很是认同。 “极有可能,书里还是影视里不是常说嘛,年少时未得的爱情总是最难忘的。” 苗苗 不过,这样的八卦分析没持续多久,就被铺天盖地的各种财务报表和资产分析覆盖了。 换了地方以后,两家公司门对门,不管是交接还是开会总结都方便多了。两方的上层就时间上达成了一致,越快越好,最好是在十月前就完成资产尽调进行c轮融资。 他们几个人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几句话就完事,辛苦的是下面的这些人。 曹倩文是最先顶不住的,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班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请了两天病假挂盐水,回来的时候瘦了不少,人也沉默了许多。 肖澜和朱凌察觉到办公室情况后,大发慈悲地恩准她们下星期准时下班,但是不要忘记私下也要注意风马的动向。 “风马拿到a轮融资靠的是历史类游戏‘回南天’,b轮融资是益智类游戏‘跃龙门’。他们那边这次是想靠最新研发的这款游戏‘七人守桥’拿到我们的融资,虽然这款游戏上线以后反响不错,数据也能打。但我们这边上面的态度是要观摩一下,因为前不久那起投资失败的事大家也知道。这次我们务必要谨慎,尤其是在数据这方面。数据造假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个星期大家就不用加班做报表了,回去以后可以下载风马的游戏玩一下,顺便潜伏进他们的论坛,潜水观察一下他们的活跃度以及人流量。” 大家松了口气,回家玩游戏总比坐在这对着堆数字做加减乘除要有意思。 肖澜坐在椅子里看着朱凌在幻灯片面前给部门员工讲解下个星期工作方向,她低垂着头,两手叉着抱在胸前,疲态尽显。 “风马不同于其他游戏公司一点,在于他们的野心很大,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目标和决心,所以他们游戏的设计以及后续玩家群体的维护都是同类型游戏公司里做的最好的。提一点最简单的,他们旗下的这三款游戏账号的游戏币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论坛也是共享的,这一点是很罕见也是很难得的。我们要知道他们的数据是否造假,最好的方式就是潜伏进他们的论坛,看一下浏览量和活跃度。” “大家到家以后,躺在床上刷刷手机就可以完成了。而且据说他们的论坛不止有游戏相关的内容,各种情感生活内的都包括。毕竟他们的目标群体是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群,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底下一片变味的笑声。 朱凌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为自己的话辩解。 “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大家去逛逛就懂了。” 散会的时候,姚婷婷提议大家周末出去吃吃,难道空闲下来好好享受一番。 曹倩文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齐媛倒没怎么说,但是许嘉桐不太方便。 “我朋友今天到,我要去接机。真不好意思了,婷婷,下次我请你们吃饭了。” 她说的是实话,马库斯就是今晚的航班。 但没想到,接到马库斯的同时,还见到了李苗苗。 “嘉桐姐?” 许嘉桐震惊地看过去,就看见李苗苗明眸善睐的脸蛋,和第一次见她差别不大。 只是柏杨不在她身旁而已。 报复 许嘉桐没忘记今天是马库斯到达北城的日子。 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她毕业去墨西哥前匆匆见了一面。 那时候他还是高中生,还没张开,青春痘小雀斑,一头卷毛像极了蒙太奇。 在机场外等的时候,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马库斯。 没了青春痘,雀斑也消退了不少,但是发型没变,远了看依旧还是蒙太奇。 一见面他就抱住了许嘉桐。 “姐姐,好久不见,你有想我吗?” 他还是一样的直白可爱。 许嘉桐点点头,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你长高了不少啊。” 马库斯点点头。 “六英尺了。” 就在许嘉桐想要垫脚揉一揉他的卷发时,眼角余光里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嘉桐姐。”与此同时女孩也看到了她,热情地挥手跟她打招呼。 许嘉桐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好有些尴尬地回应。 “好久不见,苗苗。” 李苗苗戴着渔夫帽笑得灿若桃李,美中不足的是身后的阳光不如加州阳光灿烂。 李苗苗推着推车走了过来。 “嘉桐姐姐,好巧啊,你来接人的吗?” 她的一双大眼睛在许嘉桐和马库斯两人之间来回穿梭,看得马库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许嘉桐扫了眼李苗苗周围问:“家里人没来接吗?” 李苗苗闻言立马嘟起嘴巴发牢骚:“我爸妈都去旅游啦,让我哥来接我,结果他忙着工作的事迟到了,让我在这等他。如果你们不急的话,可以和我一起……” “急,”许嘉桐打断她的话,“我们很急,过了点他外籍身份办理入住会有点麻烦。” 李苗苗有些失落但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苗苗再见,我们先走了。” 许嘉桐拖着马库斯的行李箱健步如飞地往出租车候车点走,马库斯听话地拎着包包跟在后面。 马库斯的中文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慢点说还能懂,像刚才李苗苗那样竹筒倒豆子咋咋呼呼的说话,他是一个字也不懂。 “姐姐,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许嘉桐约了车,一边等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曾经认识。” 她见李苗苗的时候,她还在美国读高中,算了算,刚好今年毕业。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和马库斯一个航班。 上车后马库斯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讲自己的打算,许嘉桐扮演着一个听众,只听不说。 “姐姐,我实习的地方就在市中心哦。交通还蛮方便的,不过住宿好贵啊。我打算这两个多月都住青旅,这样算下来,到手能有五千,加上我之前打工攒的钱,这两个月可以到处玩了。” “如果你双休有空可以约我哦,我跟这边的机构说了我绝不加班,节假日随时有空。” “不过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之前也来过这实习,他劝我最好买辆二手自行车,如果不想高峰段挤地铁公交的话……” 一路上,马库斯的嘴就没停过。许嘉桐能感受到他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的向往与憧憬。虽然她从来没有过,但还是很替他开心。 送他到青旅后,两人结伴去吃了顿饭。 许嘉桐踌躇再三还是问了他:“你父亲最近生活怎么样?” 马库斯扒着碗里的饭,嘴边都是油,爽朗地笑了笑:“爸爸挺好的,交了个女朋友,去年圣诞节我们一起过的。” 许嘉桐听着欣慰了许多:“那就好。” “姐姐,不用担心我和爸爸啦。妈妈走了以后,我们伤心不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好了,人还是要生活的嘛。” 马库斯咧开嘴对着她笑,很典型的美式笑容,两排大白牙上沾着青菜叶子。 许嘉桐跟着笑了,递给他一张纸。 回去以后,李苗苗的好友申请就发过来了。许嘉桐看着她少女漫漂亮灿烂的头像迟疑了一分钟,最后还是通过了。 不过李苗苗也就打了个招呼,其他什么都说,她就成了许嘉桐不多的微信朋友之一。 那头的李苗苗正抱着一大桶奶茶喝着,还不忘叹口气:“嘉桐姐变化好大啊。” 李言涛点头:“可不是吗?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她。” 说到这,他敲了敲书桌,跟一直埋头看文件的王定南搭话:“王定南你见过弟妹了吗?是不是也觉得她很不一样了?” 王定南松了松领带,瞥了李言涛一眼,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声音疲惫冷静:“柏杨拜托我去接苗苗的时候,她们人早走得没影了。而且他们早就分开了,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李言涛不以为然,摇了摇手指头。 “是分开了没错,但又没完全分开,死灰复燃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苗苗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巴巴地望着李言涛:“涛哥,怎么说,你知道内幕?” 就在李言涛准备滔滔不绝的当口,王定南一瓢冷水泼下。 “你确定要听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和尚纸上谈兵吗?你可以直接去问你哥的。” 李苗苗有些不乐意:“可是我哥是个闷葫芦诶,跑去问他根本就是浪费口水。” 李言涛更不乐意:“我这个和尚当得总比某只绿毛……”说到这,他打住了,意识到言辞不当,李言涛清咳了几声。 “我确实没感情经验,但我没瞎啊,我也不蠢。c轮明明有更好的风投公司,为什么要找星闻?而且资产评估这种活交给专业第三方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为什么要交给一个财务部呢?你要知道柏杨做的这些都发生在我告诉他许嘉桐出现在北城之后。你这么聪明,你感情经验丰富,你告诉我,柏杨为什么这么做?” 一时间,李言涛和李苗苗都看向了王定南。 王定南也是今天刚到的北城,顺道接了李苗苗,眉眼间都是倦意。 只有在听到李言涛这句诘问后,他的眼神里才算有点精神。 “为了报复。” 李言涛无语地和李苗苗对视一眼,无声比了个口型:“内心阴暗。” 他骂王定南。 聊聊 李苗苗没怎么在意这两人的拌嘴,只是一个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等到那两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才幽幽叹气:“可是我哥现在也没主动到哪去啊,昨天还跑去出差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沉迷爱情的样子,不会他俩就这样完了吧。” 李言涛撇撇嘴:“你还不知道你哥那人吗?” 李苗苗好奇地看过来,眼里有些茫然。 王定南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只是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 “要面。” 把马库斯送到酒店后吃了一顿饭,许嘉桐就打车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才四点,西晒烘得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到几声间断的狗吠。 门口没再传来砰砰的关门声,今天是周五,可能他们都出去玩去了,许嘉桐想着。 她没急着洗漱,打开手机扫了眼。 结果‘打工人组’炸开了锅。 齐媛在这个非官方群里上蹦下蹿,一条条消息跟烟花似的不住往外蹦。 齐媛:姐妹们,随便下载个风马的游戏注册一个账号,游戏玩不玩无所谓,一定要去论坛潜水。朱姐已经在论坛里发帖子了,大家伙快去捧个场随便说点什么跟她互动一些。她现在需要经验值,好早日成为管理员,了解真实流量。 随后她发了张截图出来。 许嘉桐点进去看,是一个叫‘猪猪快跑’的账号,应该是朱凌的账号。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整,社畜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她先是点了份外卖,不紧不慢地洗了澡。出来后外卖到了,她拿了外卖回房。随后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趿拉着拖鞋打开外卖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点开个综艺看着,直到吃完了躺床上时她才点开群聊。 她悠闲的这几十分钟,群消息暴涨了几百条。她滑了好多无关紧要的,捡了最要紧的几条看。 齐媛:这个任务完成后需截图打卡发官方群里。 姚婷婷:真是变态,老娘周末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现在还得做这傻叉任务,电影都没心情看了。 齐媛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没办法,为了混口饭吃,大家一定要赶在周一上班前完成任务啊。 许嘉桐退出微信,下载了七人守桥游戏。 点进‘猪猪快跑’的帖子时,下面已经跟了快上百条回复了。 ‘猪猪快跑’的问题很简单:哪首歌能让你最快入睡? 下面回复五花八门,什么歌都有,但获赞最高的是英语听力。 许嘉桐看着,啼笑皆非。 她回了一个《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很快,她的回答被顶了上去,更多答案都被一层一层堆迭起来。 任务完成后,她看着天花板思绪渐渐发散。 柏杨如果来答这题,那应该是《单相思》吧。 周一去上班时,一排工作位上就曹倩文到了。许嘉桐边放下包边和曹倩文打招呼,结果曹倩文吓得身子一抖,下意识遮住桌上的东西。 她扭头有些尴尬地对上许嘉桐的眼睛,讪讪笑道:“早啊,嘉桐。” 许嘉桐点头回应,礼貌地把眼神移到别处。 “早上好。” 早上任务处理起来还是挺快的,没到午饭时间就整理得差不多了。她想着待会下午再核对一遍就发给朱凌检阅。 但没想到这个关口,手机响了。 柏杨的消息进来了。 地下停车场c区7号,我等你,我们聊聊。 理智 许嘉桐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熄掉屏幕。 到了下午上班才给柏杨回的消息:我有事不能去,抱歉。 那边没回,等了好久都没消息,许嘉桐干脆熄了屏幕闭目养神了。 她以为这事就是一个小插曲,但她发现她低估了柏杨。 最先找上她的是朱凌。 “许嘉桐,来一下我办公室。”朱凌拿文件夹敲了敲许嘉桐手旁的办公桌,扔下这句话就进了办公室。 许嘉桐进去的时候,对上了齐媛担忧的眼神。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话既是说给齐媛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进去以后,朱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扔了她一个文件夹。 “这个是你上个月整理发给我的风马财务细分核对报表,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改动。” 许嘉桐接过快速地扫过一眼,确实她给朱凌发过去的终稿。 “没有,是我做的终稿。” 朱凌点头:“澜姐出差了,这边的事我暂时代管。刚风马那边来消息,说我们的财务细分报表出了差错。趁他们创始人还在,你现在过去和他们确认一下哪个细节出了差错。” 许嘉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出声确认:“去他们公司吗?如果只是小差错的话,线上就可以沟通解决。” 朱凌摇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另一份文件:“应该不是小差错,风马那边给的口风很严肃,这事不能小看了。” 许嘉桐默然无语,动作小心地退出了朱凌的办公室。 出来的时候,姚婷婷作了个口型,问她还好吗。 许嘉桐笑了笑,摇摇头。回来整理了一下要用的文件和工具,拍了拍齐媛的肩膀,看着姚婷婷。 “待会我有事,得去风马那边处理一下,你们去吃饭吧,中午就不一起吃了。” 姚婷婷看着许嘉桐的背影,苦大仇深地低声骂道:“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阴招,把我们弄到这群人眼皮子底下做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嘉桐穿过长廊,经过四部电梯的时候,扭头透过锃亮洁净的金属面墙打量了一下自己。 外表干净,着装整齐,很合格的上班族形象。 她大步跨进了风马敞开的大门,去到前台咨询。 “我是星闻财务部的,有事想和你们财务部商讨一下,麻烦通报一声。” 有了之前姚婷婷在微信群里撕破脸的事,许嘉桐完全不敢再寄希望于微信联系。干脆走最传统的会面方式,免得起冲突。 她站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女生跑来找她。 “是许嘉桐小姐吗?请跟我来。” 许嘉桐不疑有他,跟着她身后穿过一众人群,还坐了电梯下到九楼。 等站在写着‘柏杨’二字的办公室门外时,许嘉桐后悔已经晚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我是想和你们财务部的人商讨一点财务问题,不用麻烦你们创始人的。” 女生眉目含笑:“是柏总吩咐过的,要把您带到这来,这其中的原委我并不清楚。” 许嘉桐闻言不好为难她,只好道声谢后独自面对这扇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请进。” 她推开那扇门,手都在抖。 柏杨坐在桌子后面看向她,无波无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为报表的事来的吗?” 许嘉桐点头,把手里那份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 “风马财务部门通知我们这边有关风马财务细分报表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拿过来想和刘总监探讨一下是哪个地方的错,我们这边好及时订正。” 她说的不卑不亢,他听的不痛不痒。 柏杨拿过文件躺在椅子里翻阅了几页,而后把文件扔在桌子上:“没什么错误,补个资产标明就行。” “标明什么?” “这部分资产现在隶属广府分部的。”他指着文件夹中的一页。 许嘉桐皱眉:“但是之前的股权架构里面是没有这个分部的,只有总部。” “是,”他点头站起身开始踱步,“上个月才正式变更的,财务那边忘了通知你们。” “那好,我回去做一下改动,待会再发给刘总监。” 柏杨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有力,一下一下在敲击许嘉桐的心脏。 柑橘味道的清爽气息笼罩在她的四周,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小声提醒:“这是工作场合。” “是嘛,已经十二点了,风马和星闻这个点都是午休时间,不属于工作时间了。” “没别的事那我就去吃饭了。”她说完急匆匆就要走,一双手拦在了她身侧。 “为什么要躲我?” 许嘉桐知道他是在聊私事了,一下子就没了工作时的拘谨和距离感,只有害怕。 “我没有,确实是很忙。” “哼,”她听见他一声冷笑,不敢看他冷着的脸,“再忙也有时间跟朋友吃饭去机场接人,但就是没时间跟我说会话,是吧?” 许嘉桐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面对,缠夹不清不是她的风格。 “柏杨,”这是她几年之后再次唤他的名字,许嘉桐抬头能捕捉到柏杨身子瞬间的僵硬,“我们私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工作上就是合作关系而已。资产尽调期间,甲乙双方私下见面是会触犯回避原则的,请你理智点。” “理智?”柏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得很苦涩无奈,但那只是一瞬间,随后就变成了冷脸,“我要真的是不理智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冷静地站在你面前了。” 以前她就仔细端详过他的脸,脸小轮廓明显,眼皮如燕尾上挑,笑得时候春风和煦像孩童烂漫,冷脸的时候又变成寒冬腊月里的冰雕生人勿近。极端的两种状态,总是会让人又想亲近又怕亲近。 “都过去了,大家都往前看吧。”她没能坚持住,先提及过去。 他用手轻轻抬起许嘉桐的下巴,眼睛在她脸上逡巡。短短几秒钟,许嘉桐如被烈火炙烤,手脚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如果我说不呢?” 许嘉桐无力反驳,只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而后是调转话头的一句。 “我的高中你还喜欢吗?” 许嘉桐像被踩中了尾巴,她可以面不改色的对李言涛说谎糊弄,但对那张曾夜夜用指尖描摹过的脸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对他撒过的慌太多了,实在是没力气了。 “是去找我的吗?” 许嘉桐摇头,最初的目的真的不是去找他。 柏杨似乎对她的答案不太满意,那只手收回插在裤兜里:“那是去找谁,你还认识我高中的谁?” 许嘉桐沉默,她没有想找任何人。 但这时门被一把推开,不速之客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点闯了进来。 “柏杨啊,我听说你……” 许嘉桐的目光投放到了不速之客身上。 柏杨一脸费解:“你去我高中专门为了看他?” 李言涛震惊地连连否认:“我可没撬你墙角啊,弟妹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许嘉桐:“……”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言涛到底还是没有职业相声演员的道路,许嘉桐觉得很可惜。 见到有第三个人插进来,许嘉桐找到机会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跑了出去。 李言涛的声音还在身后回响:“诶诶诶,弟妹走那么急干嘛啊,一起去吃午饭啊,你应该没吃吧,弟妹……” 许嘉桐绝望地闭上眼,他到底还是改不过来称呼。 歌单 上12楼的时候,碰上了之前跟在柏杨身后的女生。她很有礼貌地跟许嘉桐打了声招呼:“许高好,是去吃饭吗?” 许嘉桐点头。 出电梯门的时候,女生明眸善睐笑得甜美可人:“许高,再见~” 然后两人第二天又见面了。 女生早有准备,接过一杯咖啡递给许嘉桐:“我是人力那边负责招聘的,兼任柏总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小白,有事就找我。” 许嘉桐接过咖啡道了声谢,却想着难怪她举止言谈恰到好处。旁人年纪比她大资历比她老的都称她一声小许,同期就直接叫名字,新人直接叫姐。只有她,第一次见面就用她的职位来称呼她,专业又得当。 柏杨的眼光不错。 小白介绍着:“我们柏总让我来把最新版的股权结构材料发给星闻的同事,顺便让我来道个歉。没能及时给大家,害大家要做一定的修改。柏总发话了,今天的下午茶他请,各位都不要客气,随便点。” 姚婷婷很是赞赏这种行为:“你们柏总做事挺有分寸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小白甜甜地笑着:“姚高的夸奖我会传达给柏总的,谢谢您的夸奖。” 办公室的人平时工作都是各种报表枯燥无聊,有个说话聊天的机会,大家都不放过。拉着小白就是各种八卦,小白有些吃不消一直在打马虎眼。 好在外卖小哥的电话来得及时救了她。 小白喝了口咖啡润喉:“下午茶到了,各位姐姐们慢用啊。我还有事要去忙,就不陪各位姐姐闲聊了。” 齐媛打趣她:“你们柏总这么狠的吗,把人当陀螺使唤,都不带歇的啊。” 小白抹了抹汗:“不是的啦,我做的都是比较轻松的工作。柏总平时都不怎么吩咐我做事的,毕竟我还要忙招聘。今天是到了周五,我得更新歌单了。” 齐媛好奇:“什么歌单?” “柏总的歌单啊。”她抽出一张表略略给齐媛看了一眼,但又马上收了回去。 姚婷婷把外卖拆开分发的时候,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吃食问小白:“这是什么啊?” “糖水啦,广府那边的甜品,很好吃的。夏天吃冰冰凉凉,解渴消暑。” 齐媛笑道:“我没记错的话,柏总就是本地人吧,他怎么又听粤语歌又好粤系饮食的?” 小白捂嘴偷笑:“李总经常笑话柏总上辈子就是广府人,离不开这些广府文化饮食啦。” 许嘉桐埋头吃着,装没听见。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大群里面风马的hr黄倩发了条@全员的消息,但是因为许嘉桐没能及时看手机错过了。 黄倩:王总从分公司那边回来了,上次因为事务烦忙没能出席我们的动员大会,王总很是遗憾和抱歉。今天中午王总请大家吃饭,就在我们楼下的商城xx饭馆,请大家吃我们本地菜。 还有一条是齐媛给她发的。 齐媛:嘉桐我看你工作太投入没有打断你。我给你占了座,你忙完就来吃吧。 许嘉桐依旧习惯性忽略群消息,打开齐媛的对话框给她回了消息。 许嘉桐:媛媛,我就不去吃了,你吃开心点,我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呢,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好。 那边齐媛没有回复,许嘉桐想应该是正在吃饭没看到。 她放下手机,去到12楼的公共区域自动售卖机那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咖啡。 “你就是许嘉桐吗?” 许嘉桐被惊吓住了,转身退后了几步打量着说话的人。 是王定南,她见过他的照片。 他身旁还站在一个女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有点眼熟,但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摸不清王定南的来意,但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 “我听说你之前都在外派,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冲,面色不善,许嘉桐本能地抵御起来了。 “私人原因,不太方便回答。” “别误会,好奇而已。” “是嘛,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去忙了。” 许嘉桐转身就走,王定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挺一般的。” 混蛋 一整个下午她的工作效率都不高,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中午那次突如其来的见面。 她没见过王定南,只在照片里见过。柏杨提出过见一面,他就在隔壁加拿大,开个车过去就可以,但她还是拒绝了。她给的理由是学习压力大兼职忙,其实她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最后还是在公司拖了两个小时加班才把这周的任务完成。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朱凌跑过来问她和齐媛早上看没看见过曹倩文。她俩都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到。 齐媛反问:“文文没给hr请假吗?我们看她没来还以为她生病了请假了。” 朱凌摇头:“没有,还是hr那边检查出勤率发现出了问题才报到我这的。” 齐媛看到姚婷婷上完厕所回来问:“婷婷,你平时和文文联系最多,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班吗?” 姚婷婷也愣住了:“昨天下午的消息她都没回我呢,我还以为她家里有急事回去处理了。” 朱凌听完没说什么,风风火火地进了肖澜的办公室。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讨论,曹倩文为什么没来上班。公司里姚婷婷和她关系是最近的,平时都跟连体婴儿似的,走到哪都形影不离。这会大家就都缠着姚婷婷要个原委,七嘴八舌的吵得姚婷婷心烦意乱。 兵荒马乱的上午过去了,午休铃响的那会她们三个人终于能喘口气了。 大家都埋头点外卖吃饭睡觉了,朱凌出来敲了敲姚婷婷的桌子把她叫了进去。 看来事情还没结束。 周五的时候,曹倩文还是没来,但是大家都没再讨论什么了。因为朱凌在群里面发了消息,告知曹倩文提了离职申请。 姚婷婷看到消息地时候不住嘀咕:“明明之前还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提了离职呢?” 许嘉桐没说话,她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曹倩文慌忙之下遮住的纸卷,露出的那一小部分上面写着‘行测模拟’。 周三的时候,曹倩文来了,眼睛红肿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啜泣。 姚婷婷一直在安慰她,甚至让她不要这么急,午休一个半小时有的是时间,可是曹倩文摇了摇头。 “我爸妈在下面等着呢,我得快点不然他们要催了。” 齐媛递了张纸巾给她,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她。 周围不少人都默默地看着她清点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一半曹倩文就绷不住了,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我真的好没用啊,太笨了,考了两次都没考上。” “考什么?”姚婷婷讶异。 “我前段时间病了想让我爸妈来照顾我,结果发现他们也病了,然后他们就让我回老家。可是老家又没什么工作机会,只能考公考编。我已经很努力地刷题了,可是就是考不上。我爸妈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认真学习,叫我全职备考,可是我真的很满意我的这份工作啊……” 曹倩文说这话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心有戚戚焉地低下了头。周围人都静默着,听着她诉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这是许多人都面临的困境。 肖澜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双手叉着盯着曹倩文看。 曹倩文立马就感到了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泪,只剩下了一抽一抽的抽泣声。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任何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没什么建议可以给,我只说一句,世上路很多,不要自己把路走窄了。” 下午工作的时候,大家精神都恹恹的,整个办公室都没什么活力。 姚婷婷一直是办公司的大喇叭,此刻就因为离愁别绪而分外伤感。 她扭过头看了已经空着的曹倩文的位置,又转过去看齐媛和许嘉桐,问她俩:“你们会考虑考公考编吗?” 齐媛思考了一番认真说道:“也许吧,只是目前我父母身体康健还没到退休的年龄,我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我是独生女,肯定要给我爸妈养老的,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嘉桐你呢?”齐媛问道。 “没有考虑过。”许嘉桐实话实说。 日子平淡无波地流动着,这个社会人太多,永远不缺打工的人。曹倩文离职后,立马从大组那边调了人过来。女生叫方莹,本地人,刚入职的对工作还不太熟悉。朱凌没让她参与这个项目,只让她干些跑腿打杂的活。 好在方莹手脚麻利,机灵活泼,相处下来大家都很喜欢她。 那个惊破天的消息就是方莹告诉大家的。 “风马那边提出要和我们一块团建,就这个周末诶。” 齐媛第一个反应过来拿起手机就看,群里面李言涛发的消息。很长串的一段信息,齐媛敏锐地捕捉到了最重要的那一条。 “去户外野营放风诶,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姚婷婷喝着奶茶听着话,一脸不以为意。 “有趣什么啊,现在是夏天,跑去喂蚊子吗?” 齐媛怼她:“那你说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这一行就是这么无聊啊。人家做职场综艺的,什么岗位都请了,就不请你,为什么,还不是这份工作就是这么无聊。反正我还没野营过诶,喂蚊子就喂蚊子喽,开心就好嘛。” 姚婷婷嘟嘴不服输地回她:“谁说不能做综艺的,来个监狱风云,去那采访我们的同行可不要太有趣。” 周围人都哈哈大笑,齐媛笑得都没力气和她互怼了。 方莹见缝插针地说道:“如果大家都没异议,那我和高淮哥确认一下名单就上报了。” 许嘉桐犹豫了一会举手示意,方莹看了过来:“嘉桐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这周末有事,应该去不了了,把我名字划掉吧。” 方莹有些可惜地说道:“那好吧,嘉桐姐你就去忙自己的吧,我给高淮哥说一声。” 姚婷婷好奇地问她:“这事怎么交给高淮负责了,一般不都是朱凌做的吗?” 方莹笑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澜姐让我和高淮哥对接的。” 齐媛和姚婷婷对视了一眼,两人一下就互通心意明白过来。 姚婷婷朝垃圾桶里扔掷喝完的奶茶杯,有意无意说着:“看来有人要高升了。” 本来许嘉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结果周五的时候方莹在大群里面说,因为天气原因还有设备一时调动不足,把团建的时间改到下周末了,所以人员要重新统计。 许嘉桐看着,心里一团暗火。 她没有确切证据,但她就觉得这是冲自己来的。她已经用过借口逃避了原定这周末的团建,下周末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混蛋,她在心中暗骂。 下周一上班的时候,许嘉桐身旁一阵低气压。 高淮经过她办公桌的时候,忍不住驻足问她:“嘉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嘉桐抬头看着他,那句“我周末有事没法参加团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收回目光盯着电脑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昨天玩太晚了,我待会喝杯咖啡就精神了。” 高淮什么也没说,但也没离开。 许嘉桐有些惊讶,抬头望着他:“怎么了吗?” “嘉桐,我们是朋友。有事你就说,我能帮就帮。” 许嘉桐笑了:“我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吧。你放心,真有事我会开口的。” 高淮半信半疑地离开了,许嘉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在你晋升的道路上添堵了,你还要攒钱买房结婚呢。 说来话长 临近下班的时候,王秋怡的消息进来了。 王秋怡:嘉桐姐,听说你们公司要团建,还是去花山,我好久没去了,要不我们做个伴一块去。 许嘉桐看着这条消息,没忍住笑,王秋怡真是率真的可爱。 姚婷婷瞧见了,问她:“嘉桐笑什么呢,你很期待这次团建吗?” 许嘉桐摇头:“没什么,朋友约我一块去花山。” “这么巧,我们这次就是要去花山玩诶。如果是女生的话,你可以把她带过来我们一块行动啊。” 这就是王秋怡想听到的话,许嘉桐点点头就这样回了过去。 为了配合这一波团建,星闻很贴心地周五中午就放假了。让大家回家整理行李,下午来公司集合一块搭乘大巴出发。 姚婷婷好奇地问方莹:“一辆大巴够吗,我们这边的人加上风马的人,这得五十多人了吧?” 方莹笑得很灿烂:“只有我们啦,风马昨天就放假了,现在他们人已经在度假酒店歇着了。” 靠,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吐槽着,黑还是星闻黑。 度假地已经出了北城,不过离得不远,大巴几个小时就到了。到的时候还是下午,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每个人下车的时候心情都大好,除了高淮。 王秋怡到得早,一看到大巴车到了就候在大门口,等许嘉桐和高淮下车的时候一个劲挥手打招呼。 齐媛有些震惊:“这不是一直在追高淮的那个小女生吗,嘉桐,你和她认识?” 许嘉桐点头:“我们是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姚婷婷同款震惊。 “说来话长。” 星期四的时候,阮贞玉就有点兴奋过头了。 她不停地给许嘉桐说着从张孝晨那打听到的消息。 “哎,你知道吗?上周受伤下场的那个李磊诊断结果出来了,小腿粉碎性骨折,估计要养很久了。张孝晨打算拜托他的上司,一个以前打橄榄球出身的白男去顶上李磊的位置。” “他们这次都请了假,打算明天早上就开始练,夜晚开始练的话,估计就来不及了。” “诶,你说这次我们穿什么衣服去呢……” 许嘉桐正在用吹风机吹头发,一边吹一边听着阮贞玉说话。话说到半路她就打住了,等了一会她还没吱声。许嘉桐干脆就关了吹风机看过去,结果就对上了老板娘阿慧的眼睛,她吓得退了几步。 老板娘一家人住在离她们房子隔了一条街的一个独栋里,平时基本不会来。所以一般她们下了班以后回来都很随意,肆意吐槽,胡乱打闹什么的,都无所畏惧。 谁知道她会搞突然袭击,地下室里一片阒寂,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叮咚。 微信来消息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老板娘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嫌弃她眉头皱得还不够深。 阮贞玉的手机接二连三持续不断叮咚起来。 张孝晨这个王八蛋,废话这么多的吗!阮贞玉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狠狠地戳着手机直接关机。 她害怕晚一秒,王八蛋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到时候都不是皱不皱眉头的事了。 老板娘朝阮贞玉抬了抬下巴,双眼紧盯着她的手机:“这么晚了,谁一直给你发消息?” “朋友……一个朋友而已。” 老板娘抬眼看着阮贞玉的脸,又扫了一旁许嘉桐一眼,鼻子狠狠地哼了哼:“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在这里就老老实实地打工,别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特别是你。” 她指着阮贞玉:“你妈特意叮嘱过我看好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生活,不要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阮贞玉低着头眼睛都红了,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平时伶牙俐齿一张嘴,此刻面对这位远房姨妈变得哑口无言了。 教训了一通后,老板娘双手叉在胸前转身就走,走前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两人一番。 等外面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阮贞玉才发泄出来,把手机往床上狠狠砸下去,手机跳了好几下才落稳。 “什么啊,正常交友而已,什么都没发生,他们才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儿子吃喝嫖赌样样来,废物一个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 阮贞玉气得没处发泄,干脆双拳打起枕头来。 许嘉桐几乎是食物链最底层,她和老板一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来这打工是奶奶的兄弟她要叫三舅爷的人推荐的。 她不好说什么也不太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去抱了抱阮贞玉。 阮贞玉把头贴在她肚子上,隔了一层布料,她能感知到阮贞玉的眼泪。 “等我们赚了钱,就两个人一起开一家店,我管前台,你管后厨。我们自己当老板,再也不要受谁的气了。”阮贞玉哽咽地说到,双手环住了许嘉桐的腰。 许嘉桐轻轻地来回抚摸阮贞玉因情绪波动而起伏幅度很大后背,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啊,会有那么一天的。” 星期五的时候,阮贞玉留了个心眼,一回到地下室就紧闭门窗,不给任何人突然袭击的机会。 许嘉桐笑她太夸张,她立马反驳这叫防患于未然。 然而,还是出了岔子。 星期六两人梳妆打扮一番后,正打算叫上莎莎一起出发时,老板娘的电话来了。 阮贞玉不情不愿地接起,却还是得装作礼貌热情的模样。 “喂,姨妈,有什么事吗?” 那头立时响起老板娘泼辣的声音:“阿玉啊,今天你休息没啥事吧。没事就拉上那个嘉桐一块去隔壁波特兰帮我进货,今天进货师傅家亲戚来了他要去接机没时间,就麻烦你俩了。” 阮贞玉下意识拒绝:“我们今天有事……” “有什么事?和哪个小瘪三去野,你不怕我告诉你妈吗?” “我没有!”阮贞玉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那边老板娘不是吃素的,气势腾腾腾也跟着窜上来。 “没有?那你们有什么事?就当加班喽,我又不是不给跑腿费。” 没等阮贞玉回话,那边就直接挂了。 购物清单直接就以短信形式发到了阮贞玉手机上。 她一下就气哭了:“谁在意这二十来块钱跑腿费啊,我要休息,我要自由!” 许嘉桐也跟着生气,太霸道太不讲道理了。都不经人许可单方面剥夺别人的自由,简直就是暴君! 阮贞玉不是个软包子,她直接就往外跑:“走,嘉桐,我们不理她。问起来就说车半路抛锚了没法采买,让她自己去想办法。” 许嘉桐气昏了头,跟着阮贞玉跑,默许了她的话。 大白兔 开车去接莎莎的时候,她看见阮贞玉和许嘉桐两人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来了?芳姐说你们被阿慧老板娘拉去采买了,我正打算让他们那边的人来接我呢。” 阮贞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管她呢,我们今天就要出去玩。到时候她问起来就说车抛锚了,让她自己去想办法。” 莎莎一脸惊恐:“别啊,姐姐。如果耽误这事,下一周你们店别想开门做生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娘的脾气,你们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而且你们忘记了吗,你们的护照还在她手上呢。” 护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阮贞玉和许嘉桐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惊恐的模样。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 到店报到那一天,老板娘就以怕她们突然跑路为由收了她们的护照。万一她突然发火,拿护照做文章,那麻烦可大了。 两人后背都被惊出了冷汗。 莎莎劝道:“你们快去,速度快的话应该来得及,我待会给他们解释。” 许嘉桐一脚油门,车一下子飞了出去。 阮贞玉拉着扶手怒骂:“好歹毒的女人,故意压我们的工资就算了,还特意留了这么一手。给我等着,我今天回去就给我妈打电话。” 两人一路狂奔都不带歇的,可还是错过了。 阮贞玉火急火燎的看着时间,老板娘在那划拉着计算器漫不经心地说着。 “着什么急啊,都这个点了,你着急干嘛呢?” “着急投胎!”阮贞玉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等人把货点完,直接拉起许嘉桐就往外跑,留下老板娘在身后叉着腰不留情面的骂。 “你个死丫头活腻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管两人如何努力,毕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跑得过时间。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场补时阶段了。 补时三分钟,场上比分三比一。 很不幸,蓝白阵营是那个一。 许嘉桐在人群里面找着九号球衣的主人,她眼睛尖,一下就在中线附近看见了他。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胸膛猛烈起伏着,正在大口喘气。 莎莎看到她们赶来,一把抱住她们两人。 “姐姐,我们完了。”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还有三分钟呢,够创造个奇迹了。”阮贞玉安慰她,神情却不见放松。 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奇迹也还是没出现。 他们以第一场输掉的比分输掉了最后一场决赛,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这个夏天,是足球的底色。 人潮散去如流水,偌大的球场只剩下一堆一堆四散开来的几十人。 主办方负责人是个精神矍铄的白人老头,他拿着话筒激情澎湃的发表着陈词。许嘉桐的英语停留在高中阶段,认识的词仅限于常见生活用词。一段话她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干脆发起呆来。 叮咚。 微信来了消息,一下把她叮醒了。 不知为何她有一股预感,是那个人的。 果然,许嘉桐笑得嘴角都快咧开了。 柏杨:我带了东西给你,放在我车上,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拿,你去我车上拿吧,我的车牌号是xxxx。 她起身就往停车场跑,身后莎莎叫她。 “嘉桐姐,待会有小活动要参加的,你去哪啊?” 许嘉桐一面跑,一面回头朝她摆摆手:“我有事,马上回来。” 许嘉桐在停车场找了一番,停在了一辆suv后面。她仔细核对了三次车牌号,这才肯定这辆看上去不菲的车是柏杨的车。 换车了吗? 她还记得初遇时柏杨开的是辆皮卡,救过她的命的皮卡。 无暇他想,她拉了一下车门,居然没锁。她想想也是,校园停车场不比外面的停车场,要安全很多。 许嘉桐四下扫了一眼,座椅上都干干净净的,置物柜里倒是有什么,应该就是柏杨说的东西了。 她拉出来看,是一袋未拆封的大白兔奶糖。 原来他要送她糖啊。 “早点睡注意休息,一日三餐记得吃,低血糖记得带糖在身边以防万一。” 柏杨星期三那天发的那段话一时间浮现在她脑海。 许嘉桐有些难以置信地捂着嘴,脸热的让她感觉自己发烧了一样。 组队 许嘉桐拎着奶糖回去球场的时候,正迎面撞上火烧眉毛的阮贞玉。 “姑奶奶你跑哪去了,个人项目就要开始了,你快找人组队啊,单着的不多了。” 许嘉桐一脸懵:“阿玉,你在说什么啊?” 这下换阮贞玉一脸懵逼了。 “嘉桐你刚才没听那白人小老头的讲话吗?团体项目结束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个人项目,两两组队,奖励丰厚哦。” 许嘉桐很诚实的说:“我听了一点,但是听不懂。” 阮贞玉也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懂啦,是张孝晨给我说的。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快去找搭子吧。”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红色球衣的男生跑了过来。 这球衣她俩都认识,是今天决赛获胜得了十万美金总冠军球队的球衣。 男生戴着眼镜,笑得十分腼腆。 “请问你还缺队友吗?” 许嘉桐后退了几步,有些慌乱无措。 “我……我在等人。” 话音刚落,她等的人就来了。 男生尴尬地跑开了,阮贞玉冲许嘉桐挤眉弄眼后也识趣离开了。 这片空地上就只剩下许嘉桐还有朝她跑来的柏杨。 他嘴角还挂着彩,上周的伤口到现在也只是结痂了而已。因为大量出汗头发一绺绺地往脑后敞着,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柏杨在离许嘉桐一两米的地方站定,弯着腰抬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像个小孩。 “你还单着吗?” 许嘉桐的脸立马就红了。虽然她知道柏杨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单纯问她组队了没,但她就是会想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单纯。 “单着。”她老实回答。 他笑得更灿烂了,身后漫天橙黄的火烧云成了他的背景墙。 “选我吧,嘉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个体比赛项目跟足球毫不相关,是射飞盘。两人组队,一人负责扔,一人负责用弓箭射击。一分钟内,射中飞盘最多者获胜。 白人老头给的解释是,大家都是人,都会审美疲劳。踢了一个多月的球,看了一个多月的球,到了腻的时候。是时候换个新花样了,飞盘就非常的新,也足够花。 许嘉桐面对五颜六色的飞盘时,果断地选择了亮眼的明黄色。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看它越喜欢。 回到比赛场地时,柏杨隔着大老远看到她拿的飞盘,隔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言涛没找到人组队,被拉去当了裁判,负责场边转悠督察是否违规。 他悠哉游哉晃到许嘉桐身后时,瞧了一眼她的号码牌。 “妹妹这是和柏杨组队了吗?” “对。” 李言涛点点头很是赞许:“妹妹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不得不说,李言涛是个福星,借他吉言,柏杨打中六个,遥遥领先,一举夺魁。 李言涛跑过来在许嘉桐面前邀功:“妹妹你看我说中了吧。柏杨可是运动健将诶,十八般武艺样样在行。今天要不是那个裁判黑哨瞎给点球我们不会输,不过到了个体项目,没了瞎眼裁判,我柏夺魁意料之中啦。” 许嘉桐也开心,她点头附和。 柏杨跑过来,手里还拎着弓弦:“你们在聊什么?” 许嘉桐不好意思地笑道:“聊你带飞我的事。” “别这么说,双人合作项目,互利共赢才对。” 李言涛识相:“那我这个多余的就告退了,你俩别忘去领奖啊。那小老头是个房地产商,出手阔绰着呢。” “那我们就去领奖吧,糖拿到了吗?” 许嘉桐点头,在柏杨身旁走着。 “拿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柏杨停住脚步,侧过头看她:“你对我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应该的。” 许嘉桐的脸很烫,她完全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两人都走得很慢,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许嘉桐甚至希望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两人可以一直走下去。 “昨天我父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给他们分享了我们在车里那段关于阿朱的讨论。” 许嘉桐有些惊讶,停下脚步看他。 她眼神中有些微恐惧,她不想被他的父母讨厌,不想被当作奇怪的人。 柏杨显然被她的反应惊住了,连忙笑着解释:“我母亲觉得你的想法很独特,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和你见一面。” 许嘉桐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她回过头大步往前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激动。 “是嘛?不会觉得我的想法有点疯狂吗?” 柏杨小跑几步追上她:“我妈是老师教法律的,一直都和一板一眼的条文打交道。对这种跳出框架的想法,她一直都觉得很有趣。但是我父亲……” 许嘉桐有些紧张:“你父亲怎么觉得?” 柏杨笑道:“他觉得段正淳只是风流成性属于道德有问题,罪不至此,于是他俩合计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什么方案?” “可以让阿朱提前通风报信跟段正淳商量一下假死,反正阿朱最后打算和乔峰一块去塞外牧羊。那地方与世隔绝,也探听不到中原的消息了。” 许嘉桐大笑:“这个主意好好,你父母真的好聪明好可爱啊。” 小老头插话进来:“在说什么好笑的事?” 许嘉桐停住脚步,收起笑容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双手插兜的白人老头,她才意识到这条路到底是走到头了。 收获 jizai17.com 柏杨迎上去和他一顿寒暄,许嘉桐紧张地双手背在身后不知所措。 他们说的英语,她只能零星听懂几个单词,大致意思是一头雾水。她好怕两人把她拉进去聊天,估计一个回合下来她就穿帮了。 不过幸好,小老头有事,把一个礼盒交给柏杨后拍了拍他的肩就扬长而去了。 柏杨把礼盒递给许嘉桐:“拆开看看。” 许嘉桐接过去感觉有点沉,她揭开一看,双眼就被闪到了。 是一只虎符,中间被片开成了两半。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金的,是金子! 许嘉桐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真金吗?应该值很多钱吧。” 久久没听到柏杨的回应,许嘉桐抬头看,他正在憋笑。 许嘉桐的脸立马就红了,她有些窘迫地讪笑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很粗俗啊?” 柏杨摇头:“人之常情,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对这块没什么研究,但是菲利普先生应该不会太小气,我觉得是真金的可能性非常大。” 许嘉桐对柏杨的话深信不疑,她掂了掂礼盒的重量,心里估摸着哪怕只是半片虎符估计也很值钱了。 “虎符好像只有两片在一块才有意义?” “是这样的。”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w.vi p 许嘉桐虽然只是高中学历,但好歹也当过初中三年历史课代表,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柏杨要在此时提这个。 她看向柏杨,他嘴角向上,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嘉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一边说,一边倒退。 “什么?” “我当守门员,你来点球。要是能进我的球门,两片都归你,不能进的话,那就都归我。一人一片的虎符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任何的收藏价值,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这番话让许嘉桐有点生气,他居然想独吞。 “好啊。”她听见了自己不服输的声音。 黄昏时分,人群三三俩俩在闲聊。 群里面通知是七点在餐厅集合,吃最后一顿散伙饭。 许嘉桐手里拿着球,正隔空注视着穿戴手套的柏杨。他志在必得地朝她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许嘉桐把球放在脚边,手不由自主地在发抖,球怎么也无法正好放在脚边。 “Can I help you(需要我的帮助吗)?” 许嘉桐降落美国后学的第一句英语句子就是这个,她记得滚瓜烂熟。 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他正灿烂地朝自己笑着,像个小天使。 许嘉桐点头:“I need(我需要)。” 小男孩蹲下来帮她把球放好,又在她耳边说道:“Kick right,God told me(踢右边,这是上帝告诉我的)。” 说完他就跑了,站在一旁看着许嘉桐。双手紧握在胸前,像是在为她祈祷。 许嘉桐感觉有股力量充盈在胸口,她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那边柏杨两手互相拍打着在催促:“嘉桐,还没准备好吗?快到七点要吃饭了。” 许嘉桐倒退几步站定,小跑助跑往前冲,一脚势大力沉踢出去。 眨眼的功夫,球从柏杨脚边滑过滚入他身后的球网。 “Yes,I did it(我做到了)!”她朝小男孩的方位欢呼,两人紧紧抱在了一块,而后他快速地跑开了,估计是找爸妈去了。 球门处的柏杨爬起来,笑着看向这边,还不忘脱掉手套还给自己的队友。 阮贞玉和张孝晨两人从别处走来,看着许嘉桐脚边的礼盒,阮贞玉打趣她:“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嘛!” 许嘉桐从来没这么开心过,笑得肆无忌惮,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往。 “不错的!” 喜欢 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阮贞玉把许嘉桐拉到一旁八卦兮兮地问:“你刚才和柏杨在一块那么久,他没和你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阮贞玉掐头去尾的问话,让许嘉桐一脸的莫名其妙。 阮贞玉看着她那样,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他没跟你表白吗?” 许嘉桐脸一下就红了,有些慌乱地四处观望,好在周围人一个个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大家一个劲扑在一块点餐压根就没在意这边。 “你……你不要胡乱瞎说啊,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阮贞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口是心非。” 一语命中,许嘉桐简直无力反驳,干脆装傻低着头不理。 阮贞玉踢了踢许嘉桐的脚:“诶,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莎莎这丫头想趁散伙饭来票大的。老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看着办吧。” 她说完作势要走,被许嘉桐拉住了。 阮贞玉一脸’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看着她:“想干嘛?” 许嘉桐顾不得什么了,她直白地问:“干票大的什么意思,莎莎想干嘛?” 阮贞玉意味深长地笑着:“你猜?” 整顿饭许嘉桐吃得都不是滋味,她一直看着莎莎注视着她的动静。心里在意的那个人找遍全场都没找到人影,她想问一下李言涛,结果他喝得酩酊大醉在那说着胡话。 “我给你们说,今天纯粹就是他妈的黑心裁判的黑哨害的。要不是他上半场补时阶段瞎眼给了对方一个点球,下半场我们也不会全力压上被他们偷家。想到这里我就怄,我们都是受害者啊。当然今天输球也有我们自身的原因,上场比赛拼得太狠,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我兄弟柏杨现在还没好全呢。” 许嘉桐一听到柏杨的名字,立马就抬头看了过去。 李言涛喝得全身都红通通的,笑起来憨态可掬像极了草莓熊。 “弟……不对,”他抽了自己一嘴巴,“嘉桐妹妹,你也在担心柏杨对不对。” 许嘉桐低头不说话,李言涛当她是默认,一下子说的更带劲了。 “柏杨那小子,看起来潇洒开朗,其实……”李言涛附在许嘉桐耳边小声说,“闷骚得很,什么都憋着不说,也就靠一张脸坑蒙拐骗。” 李言涛说到这一脸嫌弃,许嘉桐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被李言涛呼出的酒气给醺的。 “不过弟……妹妹,他确实是个靠谱的人。你看,为了我们的比赛,产品测试阶段请假来了。现在在疯狂打电话工作,我看啊,今天这饭他是吃不成了。” 许嘉桐还是没忍住问:“他现在人呢?” 李言涛朝外边努努嘴示意:“在回电话呢,一直在想办法留下来吃饭。但是工作紧迫啊,估计今天是必须要回去加班了。” 许嘉桐看过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被门窗遮挡着,看不完全。 她还想再问点什么,结果有人跑来和李言涛碰杯喝酒了,只好作罢。 散伙饭吃到最后,她都没能再见到柏杨一面。 回去的路上,她兴致一直不高,车里来来回回都是莎莎和阮贞玉的声音。 把莎莎送到后,阮贞玉打开了车载音乐,蓝调出来后车里没那么闷了。 阮贞玉开口:“你不好奇莎莎干了啥吗?” “什么?”没见到想见的人,没说出想说的话,她一点都打不起精神来。 “她、跟、柏、杨、表、白、了。”阮贞玉是地地道道的广府人,亲戚都是的。在这种大环境下她的普通话最初简直是灾难,后来工作后改进了一点,但也还是不行。但她一个字一个字说这句话的时候,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 许嘉桐知道她是故意的,想激自己。 不过她还是上当了。 “然后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阮贞玉偷笑:“哎呦,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她给球队的每个人都表白了。当然,”她补充道,“李言涛这个呆瓜除外。” “每个人里也包括张孝晨吗?”许嘉桐好奇地问。 “许嘉桐!”阮贞玉大火,“你小心我不告诉你柏杨怎么回的,让你彻夜难眠。” 许嘉桐立马改口:“我觉得你和张孝晨是天作之合。” 阮贞玉很满意:“你这女人还蛮上道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喽。” 许嘉桐竖起耳朵听着,掌心都出汗了。 “莎莎第一个给柏杨发的,她说想早点知道结果,要是他答应,接下来就不给其他人发了。柏杨这人,也耿直,他直接回她……” 阮贞玉迟迟不说话,一脸坏笑地看着许嘉桐,吊足人胃口。 许嘉桐被她看得有点恼火,她嗔怒道:“快说啊。”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和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今天下午他刚说过的。” “哦,也是,”阮贞玉笑得很暧昧,“恋人都是从朋友发展来的。” 许嘉桐不想跟她争辩这个话题,开到员工宿舍门口的时候,她特意开过了一点,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再次逼问:“他到底怎么回的?” “莎莎问他单身吗?他就说单身,但是目前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正太 许嘉桐很难去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整个人像浮在空中一样,眼睛自带滤镜,看什么都是粉色。 阮贞玉像关爱智障儿童一样关爱着她,温柔地劝她:“想尖叫就尖叫,想大笑就大笑吧。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忍不住就不要忍了,别憋出病来了。” 回去地下室后,她一直都是一种状态,阮贞玉称之为‘纯情痴傻’的状态。 直到阮贞玉一句不经意的话打破了她的这种状态。 “夏天就要过去了,他们的暑假也快要结束了吧。” 暑假,这个词许嘉桐都快忘了。 工作以后怎么可能还有暑假,后厨的工作都是朝十晚十连六,活到现在后厨大师傅都夸她身体素质好。 但是柏杨不同,他还是学生,他是有暑假的,现在这份工作只是实习而已。这也意味着他的圈子不是只有足球工作,还有同学老师朋友。认识的女生不是只有自己,还有很多,很多和他背景相似的女生。 有了喜欢的人。 这里的‘人’她想当然的把自己带入了,其实可能并不是,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那边阮贞玉在甜蜜地煲电话粥,这边的许嘉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要是不知道这事就好了,许嘉桐盯着手机想。不知道就不会这么痛苦煎熬了,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这样,痛苦中又暗含期待。 虽然吃了散伙饭,但是群还是没解散,只是换了个名字。 黑哨受害者联盟。 没之前的那么中二了,但还是带有很浓重的个人风味,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痴心蛤蟆依旧在群里很活跃,他先是祝贺莎莎和贺云‘喜结连理’,后又撺掇张孝晨赶紧对外公布喜讯,让大家一起感受幸福。 “呸,要你管。”阮贞玉对着这条消息嗔怒,还不忘跟张孝晨发晚安。 许嘉桐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屏蔽了群消息后,她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叮咚的声音。 他应该是太忙了,许嘉桐安慰自己。 她点进两人的对话框,再一次点开他发过来的照片。行军床横放在杂乱的办公桌旁边,桌上的咖啡还剩下一半。 肯定是太忙了,春节那会餐厅忙到爆炸,许嘉桐是从早上八点忙到过晚上十一点的。回去之后澡都懒得洗,腿肚子都在打颤躺下直接睡,第二天腿酸疼得起不来。 虽然他不用站着工作,但脑力劳动也不轻松,估计也是倒头就睡的那种。 她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如果不这样她晚上压根睡不着。 偏偏阮贞玉不停在她左右念叨着,让她更烦闷了。 “哇,他们科技公司都这么忙的吗?张孝晨说他连续两天都没睡了。” “这到底是赚的是工资还是血汗钱啊,有这么压榨人的吗?” “这些是那天决赛的照片诶,张孝晨这小子还蛮上相嘛。这小正太好像是张孝晨他领导的小孩,还蛮帅的嘞。嘉桐,你觉得呢?” 许嘉桐正在魂游天外,冷不防被阮贞玉叫住。 “什么啊?” “切,”阮贞玉啐她,“天天都在思春,这么想他,直接给他发消息问一下喽,装矜持只会错失良机。看看人家莎莎,年纪比你小,胆量可比你大多了。” 许嘉桐装没听见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阮贞玉把手机拿到她面前:“我是让你看这个小正太帅不帅?” 许嘉桐看过去,小男孩一手那东西一手对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一只脚踩在足球上,神气极了。她对着脸端详了一会,一下就认出这是那天那个帮她的小天使。 “我见过他的。” “哦,对哦,那天张孝晨领导把他一家都带过去了。不过他领导女儿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没参加散伙饭,所以我没见到,没想到你见到过。那你说实话,他帅吗?” 许嘉桐点头,正打算扭过去看看综艺视频时,余光一扫发现了什么眼熟的东西,又立马转了过去。 “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点开图放大,小正太左手里拎着一袋糖。 大白兔奶糖,和柏杨送她的那袋一模一样。 会不会他手里这袋也是他送的? 这个念头生出来后,就像野草一般在她心头疯长。 会不会是他父母给他买的? 许嘉桐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纯正的白人家庭怎么会想要去买大白兔奶糖。 如果是送的,那会是谁? 张孝晨吗? 可是从来没听阿玉提起过诶,她那天比赛结束后一直和张孝晨形影不离,她说那天没见到小正太,那就是两人没和这个小孩打过交道。 最大可能就是柏杨了,他送给过自己一袋,很可能买了不止一袋,另一袋送给这个小男孩。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他呢? 是‘贿赂’吗? 想到这,许嘉桐一惊。 那天比赛后柏杨站在球门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她眼前,他是故意输的。 “原来他在让我。”许嘉桐自言自语,阮贞玉听得一头雾水。 “嘉桐你在说什么啊?” 许嘉桐摇头:“没什么。” 那之后很多次她都想给柏杨发消息,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不想自己知道的这事的,估计怕她不好意思收下那半边虎符。可是不说的话,她又觉得欠了他人情浑身不舒服。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她一直在受折磨。最后还是决定装傻不主动提这事,看看柏杨的反应。 反倒是阮贞玉,有情饮水饱,每天都开心地哼着小曲回宿舍。老板娘瞧见了敲打她,让她不要天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要端庄要稳重,小心得意忘形捅出篓子,结果一语成谶,阮贞玉栽了个大跟头。 她跟人打架进了医院。 王秋怡 消息是另一个跑堂的叫阿豪的小哥来通知后厨的。 许嘉桐惊得差点切菜切到手,大师傅们倒是见怪不怪,一个个擦了擦手拎着家伙就冲了出去,许嘉桐跟在后面,还不忘有样学样拎了把长勺走出去。 老板娘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把场面控制得很好,没有那种混乱不堪的场面,除了出事的桌子,其他餐桌都不受影响。 阮贞玉眼里噙着泪,委屈地控诉着:“是他先不规矩咸猪手碰我的,我不想理他就走开了,结果他非要跟上来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抢过我手机硬要我号码。我死不松口,然后他就直接上手。我没办法,我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才反击的。” 地上倒着的男人四脚朝天大剌剌地躺着,一副无赖的口吻:“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有谁看到了吗?现在大家看到的事实就是你用刀叉割伤了我,我现在成了个残疾,你们必须要负责,不然我就报警。” 有直性子的大师傅冲上去指着男人鼻子骂:“你个泼皮无赖,四肢健全的大男人,你说人小姑娘伤了你,你也不嫌害臊。装什么呢,警告你别碰瓷啊。” 男人混不吝地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啊。他们这家餐厅就是这么做生意的,这什么待客之道啊。” “喊什么,人鬼佬又不懂中文。”另一个大师傅也看不过去,站出来说话。 老板娘眼见局势要失控,知道事情闹大了对餐厅影响不好,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这位先生,我们先去医院检查包扎一下,毕竟生命第一嘛,其他的我们之后再慢慢聊。” 男人油盐不进,闭着眼装死:“别用这套来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把戏。我说了要不直接赔钱了事,要不一块进局子。” “那就让警察来处理,看看你犯了多大的罪。”一道清脆的女声穿过人群,传入老板娘的耳朵里。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走了过来,卷进了这场漩涡之中。 男人不屑地冷笑:“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 女生没理会他的嘲讽,举起手机说道:“我刚拍下了你猥亵那个服务员的证据,碰巧还拍到了你先动手的画面。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交给警察,他们会怎么判?” 男人惊慌失措,顾不得许多,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夺女生的手机,大师傅的家伙派上用场了。 总厨夏大富一把长柄勺拦住了男人:“干嘛呢,有话好好说,你不是要报警让警察来主持公道吗?快去啊,我们也很需要一个公道。” 男人理亏,一边恶狠狠地逡巡了一遍众人,一边又诚实地往后退找准时机直接撒腿就跑。 “妈的,什么玩意,敲竹杠敲到这了,下次再来老子直接菜刀伺候。”总厨性子火爆,直接开骂,其他人跟进。 老板娘示意打住:“店里还有客人呢,大家注意点。” “鬼佬又听不懂。”阿豪嘟囔。 老板娘剜了他一眼,他老实地闭嘴了。 女生走到阮贞玉面前打量了她一遍:“你伤得不轻,快去看看吧,晚了就耽搁了。” 阮贞玉抹了一把眼泪,连连弯腰道谢。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男的估计要闹翻天。” 女生摇摇手:“没事的,对付这种人态度就是要强硬。” 老板娘也凑过来笑着问:“姑娘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吗?给我留个名字电话,以后你来我们店统统八折。”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许嘉桐站在总厨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女生。 不过她似乎有急事,寒暄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就在人群散开,许嘉桐准备继续回后厨炒菜时,她瞧见了阮贞玉脚下的东西。 许嘉桐捡起来看,是一张卡,上面是女生的照片还有院校信息。 阮贞玉看过来:“是刚才那女生的学生卡吗?” 许嘉桐看着上面‘王秋怡’三个字点点头:“好像是。” “那得好好保管起来,我恩人来了好交还给她。” 等了一个星期没等来王秋怡,等来了柏杨的消息。 没有任何形式的寒暄,什么‘在吗’、‘有空吗’、‘最近还好吗’这些常见开场词都是没有的。 他很直接,直接中带着一股自信。 柏杨:李言涛送你的国家公园的卡你还拿着吗? 许嘉桐:在我手里,怎么了? 柏杨:这周末去奥林匹克公园爬山吗? 本来比赛结束后,她还在想这周末估计只能在地下室躺尸了。看着柏杨发过来的邀请,她先是雀跃,后又看了眼打着石膏的阮贞玉心沉了下去。 许嘉桐:阿玉腿伤了不能动,下次吧。 那边立马回复了一句,不是。 不是什么,许嘉桐想。 可是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就是看不到输出。 过了好一会,他才发过来。 她以为是很长的一段话,结果就一句。 柏杨:就我和你,去吗? 做贼 许嘉桐和齐媛一个房间。 一路上齐媛心情都很好,不停拍照聊天没顾得上许嘉桐,直到临睡前她才察觉到许嘉桐兴致不高。 “嘉桐怎么了,我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我经期肚子疼。” 齐媛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又叹了口气:“不过好可惜,明天的集体活动有游泳诶,那你就不能参加了。” 求之不得,许嘉桐在心里庆幸。 那份在群里公布的人员名单,风马的四个人都在里面,她看到柏杨的名字时,脸色只能用苦大仇深在形容。不过好在大家都沉浸在度假的喜悦中,没人注意到她。 下午她睡了一觉后,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她起身打算去酒店下面看看有没有卖东西吃的。旁边齐媛敷着面膜已经睡过去了,手机还躺在胸口处。 许嘉桐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你在做贼吗?” 白炽光下,柏杨的脸色很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许嘉桐被吓得哆嗦之后立马平复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室友睡着了,我怕吵醒她。” “确实,现在是睡觉的点。” 许嘉桐不知道怎么接干脆装哑巴,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走廊尽头墙壁上的挂钟响了,许嘉桐抬头看过去十一点了。再晚可能便利店都关门了,她也管不了太多冲柏杨点了点头就走了。 “楼下便利店已经打烊了,现在只有酒吧还开着。” 许嘉桐停住脚步,身后柏杨的话跟盆冷水一样,浇得她心如死灰,肚子饿得都有些痛了。 “那我……” “吃烧烤吗?” 柏杨的语速好像永远要比自己快一拍,许嘉桐发现。 她有些纠结,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谁知道柏杨像是有透视镜一样,能看透她的小心思,又抛出一句:“我开车来的,从这开过去十分钟左右。” 许嘉桐还是不说话,总觉得她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出去的话不像话。 柏杨不紧不慢地补了句:“这个点,在这打不到车的。” 许嘉桐的肚子比她的嘴巴最先回应。 “咕咕咕。” “……” 许嘉桐再也嘴硬不下去,只好难为情地开口:“麻烦你了,谢谢。” 柏杨轻笑:“夜里风凉,你穿件外套,我到楼下门口等你。” 许嘉桐灰溜溜地再次“做贼”潜入房间披了件针织衫就出来了,齐媛依旧深睡中,脸上的面膜差不多也干了。 这家度假型的酒店就在山脚下,淡季没什么人,路上寂静,黑夜无边。 许嘉桐踩着平底软鞋出旋转门的时候,马路对面的车正好打着双闪。一种无来由的直觉,让她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车里面就坐着柏杨。 她小跑几步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系好安全带以后柏杨的手就递了过来。 “我不太喜欢吃零食,找了一会发现车上只有这个,应该是苗苗那丫头落车上的。你先将就填一下肚子,不然待会一下吃那么刺激的肠胃可能不太舒服。” 许嘉桐接过他手里的三明治,轻轻说了句:“谢谢。” 车里一时只有许嘉桐小声咀嚼的声音,甚至怕有什么难为情的对话,她刻意吃得很慢很慢,让嘴巴一刻不停地动着。 煎熬的十分钟就这么让她混过了。 坐大巴来这的路上她都是昏睡状态,压根没看沿途的景色。十来分钟的车程,面前的画面和山脚下的截然不同。 深夜时分这里还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柏杨车开不进去就停在一家轮胎店旁,两人下车就这样并肩穿梭进去。 许嘉桐已经很久没进过夜市了,和几个穿校服的中学生擦肩而过时她惊讶地频频回头看她们。 柏杨用胳膊给她挡着人,瞧见她不时回头的举动问:“你在看什么?” “这个点了,她们难道不应该回家吗?” “也许她们父母就在这工作。” 许嘉桐扫了扫周围的摊主,都是中年男女,摊位上还有不少刚下班的工人,身上的荧光条纹亮的刺眼。 这条夜市街就开在城中村里,摊位后面都是一栋栋的民宅。因为人多,所以很拥挤,基本就是人挤人的状态。 挤了好久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烧烤摊,柏杨拉着她过去就坐下。 “你先点餐,我去买喝的,你要什么?” “一杯柠檬水,谢谢。” 柏杨头也没回的又扎进了人群中。 老板娘拿着菜单来招呼她了。 刚才柏杨走的急,许嘉桐还没来得及问他想要什么,只好根据记忆来点菜,希望这几年他的喜好没变。 “蔬菜都来一份,海鲜暂时只要小龙虾,肉的话都先上一份。” 老板娘拿着笔记着,问她:“辣椒要吗?” 许嘉桐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保守点回:“微辣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叫:“有人吗?我们要点菜。” 老板娘陪着笑说了句稍等,就急匆匆跑过去应付了。 许嘉桐好奇地扫了眼,吓得立马就把脸转了过来。 居然在这遇上严谈,该说不说这地界有点小。 他身边还站了个女生,娇俏地依偎在他怀里。 本来她没和严谈交流过,估计他也不认识自己。但他认识柏杨,要是被他撞见两人一块吃烧烤的事,第二天两家格子间都得炸开锅。许嘉桐想到这头都大了,额头的冷汗都沁了出来。头恨不得埋进地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鸡肉猪肉羊肉牛肉各来十串吧,我们不在这吃打包带走,麻烦您快点。” “辣椒?宝贝你能吃辣吗?不能啊,那我们就要微辣吧。” 许嘉桐背对着两人,他们的说话声清楚无比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在默默祈祷着,希望柏杨慢点,师傅烤快点,这两人不要打上照面,她讨厌任何戏剧性的场面。 “刚才我们话说到哪了,哦,对了,柏杨那事了。” 听到柏杨名字的瞬间,许嘉桐一下灵台清明起来。 “他本科在美国读的,你在国内,山高水远的,你怎么知道他的事的?” 严谈笑得放肆:“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上次我跟星闻的肖塘吃饭的时候,一喝多他就一股脑全说了。我就说怎么突然找上星闻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哼,敢情是忘不了旧情人啊。” 许嘉桐听得心尖一颤,手心都不自觉出汗了。 “那他俩为什么分手,你不是说他们那时候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柏杨不说,大家都不知道只能猜。” “那你猜是为什么?” 严谈意兴阑珊,懒洋洋地随口乱猜:“性格不合?” 同事 “在听什么?” 许嘉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脸色一白,下一秒手脚麻利地捂住了柏杨的嘴巴。 柏杨眼里先是惊讶而后是不解,最后眼里竟然带了笑意。许嘉桐一下就脸红了,但顾不了那么多,拉着他就坐下背对着那两人。 他们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继续说着,许嘉桐的手就这么捂着柏杨的嘴,姿势怪异。 “拜托,你这个分手理由真的很老套,换个别的吧。” “那换什么,我又不懂你们女人。你不满意这个理由,那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严谈有些不耐烦,说完还催了声师傅:“麻烦快点,我们赶时间。” 师傅不好意思地应着:“行,稍等我们马上好。” 女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态度软和了几分。 “你别这么凶嘛,聊聊天而已。我只是觉得柏杨条件很不错,脾气也挺好的,你给的理由不够有说服力。不过我也猜不出来是为什么,可能那女生是在欲擒故纵吧,只不过柏杨没上套。” “好了,您两位的吃的,拿好啊,慢走。” 直到听不到那两个人的声音了,许嘉桐才放开手,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又热又麻。 “你很怕他吗?” 柏杨放了杯喝的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许嘉桐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说着:“误会的话会很麻烦。” “那就实话实说,又没触犯任何原则,会有什么麻烦?”他的声音一下就变冷了。 许嘉桐干脆装哑巴,好在老板娘端着餐盘来了,让她喘了口气。 缓过气后,饥饿感席卷而来,许嘉桐毫无顾忌地吃起来。柏杨吃的不多,他只是点了根烟抽着,间或偶尔喝一口水。 许嘉桐吃得有些撑了,喝了口柠檬水,入口却是温的。她握着温热的塑料杯,一脸不解地看着柏杨。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掸了掸烟灰。 “顾忌一下身体吧。” 许嘉桐脸色陡然绯红一片,她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日子。 有了几分饱意后,许嘉桐咀嚼的动作放缓了许多,对面柏杨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你……和我的事。” 柏杨轻笑:“是嘛,我还以为会透露一些我们公司的机密,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封口,稍微担心了一下。” 你根本就没担心过,你纯粹是拿我寻开心。 许嘉桐看着他揶揄的眼神,不停腹诽着,但面上还是装作云淡风轻。 “那个女生是你们公司的吗?” “新招进来的,好像是翻译组的。” “那……” 柏杨看了她一眼,对她欲言又止的话了然于心。 “我们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他没违规,我只是没想到他和这个女生好了。” 许嘉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追问道:“他原来是和谁?” 柏杨看着她没说话,眼里的压迫感十足,许嘉桐自觉闭上了嘴。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宵夜,结果他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你们公司禁止吗?” 许嘉桐抬起头来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也没有明令禁止。” “那就是默许了。” 许嘉桐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国贸那边工作时的情境,姚婷婷和技术部门的男同事就曾谈过恋爱,虽然后来吵架分手了,但也没影响什么,大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朱凌是知道这事的,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姚婷婷不要太张扬。 她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个和你一起从墨西哥调回来的,是你男朋友吗?” 许嘉桐被韭菜噎得差点没缓过来气,脸被涨得通红,喝了两口柠檬水才恢复如常。 夜色中,烟雾里,她始终觉得和他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不是,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游泳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相顾无言。 许嘉桐其实想回去休息,但是又觉得这样有点使唤人的意思,只好等柏杨开口解散这次尴尬的饭局。 但他却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等到周围人烟稀少,摊主都要收摊的时候才出声。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许嘉桐有些怔愣。 柏杨进一步解释:“六年前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许嘉桐没有那种被人拆穿后的尴尬,反倒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得柏杨眉头直皱。 “你都知道了。” 柏杨冷笑了声:“肖塘是我学长,他也是肖澜的领导,你觉得我拿不到你的资料吗?” 他把手机扒拉了几下扔到许嘉桐的面前,屏幕上亮着的就是许嘉桐的证件照。 当初没舍得花钱去专门的摄影楼拍,自己花时间p的。 “你二十一岁才去读的大学,花了三年时间毕业,后来两年外派了,今年调回来。但是在十八到二十一这三年间,你的简历是空白的,不打算……” “厨师。”许嘉桐打断了柏杨的话,“准确来说也不算,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切菜备菜,只有大师傅要休息客流量少的时候才让我上。” 柏杨没说话。 周围已经有人收摊了,路灯也暗了。 “对不起。” 最后许嘉桐说,柏杨没说话只是起身往停车的地方走,许嘉桐只好起身跟过去。 回去的车上两人都沉默着,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柏杨踩了刹车。 “上去吧。” 许嘉桐解开安全带,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那我到旁边等你。” “不怕被误会吗?” “嗯?”许嘉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击。 真幼稚。 看着许嘉桐无语的表情,柏杨似乎心情很好冲她扬了扬手。 “不用了,上去吧,下面蚊子多。” 许嘉桐真的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许嘉桐睡到了下午两点,睁眼一看齐媛的床铺乱糟糟的,人已经不在了。 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没谁给她发消息。 她昨天已经给方莹报备过了,生理期的原因,今天早上的登山就不参与了。不过因为缺席早上的活动,晚上的室内活动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想到这,她爬起来麻溜地刷牙洗脸换了身运动服就去下面餐厅吃午饭了。 好在她动作稍微快了点,坐下准备吃的时候,浩浩荡荡去登山的一群人回来了。 涌动的人潮一下充塞了大厅,过不多久自发开始排起了长队。许嘉桐一阵庆幸,再晚点估计得排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一顿饭。 人群中,齐媛端着餐盘朝她走了过来。 “哇,嘉桐你也在吃饭啊,肚子好点了吗?” 她把餐盘放下,招呼身后的几个女同事一块坐下。 许嘉桐移了下餐盘挤出点位置给她们,等嘴里的鸡蛋都吃完了才回她:“好多了。” 齐媛很是欣慰:“那就好,下午的室内团建可不能错过了。” 许嘉桐苦笑,只能点头答应。 一旁穿着风马文化衫的女生问:“媛儿,下午团建活动是什么来着?” 姚婷婷抢答:“狼人杀、唱歌、毛毛虫比赛还有游泳!” 说到游泳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 大家哄笑,许嘉桐在旁边陪笑。 突然,一条消息传了进来。 高淮:身体好点了吗?我们这边有点缺人手,能麻烦你过来帮一下忙吗? 许嘉桐:可以,你们在哪? 高淮:酒店地下一楼室内足球场这里。 许嘉桐点的不多,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看得齐媛目瞪口呆的。 “嘉桐吃这么快干嘛?” “高淮莹莹那人手不够,我过去帮他们布置场地。” 姚婷婷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看来你和他关系不错,他一有事就找你。” 许嘉桐没应,端着吃完的餐盘就走了。 地下室的室内足球场并不是按照室外的尺寸比例建的,而是在原有基础上按比例缩水了一些。所以许嘉桐看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足球场有些逼仄。 方莹手里拿着打气筒冲她挥了挥手,许嘉桐小跑过去。 “嘉桐姐,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不好意思啊。” 许嘉桐摇头:“没事,闲着也是闲着,需要我帮忙什么?” 方莹指着脚边色彩缤纷的气球:“待会活动要用到这些气球,要麻烦你打一下了。” 许嘉桐捡起地上的打气筒,轻车熟路地打起来,几下就充好了一个气球。动作倒是不难也不累,只是枯燥了一点。 为了消磨时间,她随意地跟方莹闲聊着。 “高淮人呢?” “高淮哥搬桌椅去了,他爬完山一回来饭都没吃就去忙这些了,可辛苦了。” “是挺累的,待会搬完桌椅让他先歇一会吧。” 方莹叹了口气:“还不能歇啊,楼上游泳池还得去检查一趟呢。” 说到这,方莹又补了一句:“不知道风马那位李大总裁抽什么风,硬要在团建里加上这一项,费用高不说,还得去换衣服,麻烦死了,真能折腾人。” 许嘉桐一想起李言涛就想笑,他的脑袋好像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也许他很喜欢游泳吧。” “看出来了,他还打算弄个游泳比赛呢,听说奖金很丰厚。” 许嘉桐闻言,眼皮一跳,不详的预感再次光临。 她想了一会,问方莹:“都有谁参加?” “理论上今天在场的人都能参加啊,又没限制。” “这样啊,风马的几个高层也会参加吗?” “不确定诶,嘉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许嘉桐有些慌乱,眨了眨眼皮,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就是听说他们的柏总以前是游泳运动员,要是他参与进来有点欺负人了。” “这么厉害的吗?嘉桐姐你怎么知道的,婷姐都没说过诶。” 高淮 姚婷婷是办公室公认的八卦大王,别人知道的八卦她一定知道,她知道的别人不一定知道。不过她是个大喇叭,最后她知晓的八卦都会变成人尽皆知的事。 但是柏杨是游泳运动员这事,这件办公室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居然是从一向沉默寡言的许嘉桐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很蹊跷了。 许嘉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的朋友和李总之前是同学,听他说的。” 方莹笑了:“我差点忘了,李总也是个大嘴巴。” 许嘉桐长舒一口气,看来方莹没怀疑她的话。 李言涛是个大嘴巴没错,但是这事柏杨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知道的人并不多。李言涛罕见地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 她会知晓也是各种机缘巧合。 和所有情侣一样,她也不能免俗地问过柏杨,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哪点。 她还记得那是西雅图难得的晴天,憋了好久的人群都冲出来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她就躺在柏杨的胸口问的他,当时他仰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在翘着的二郎腿上打着节拍,不远处有乐队在演出。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她:“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许嘉桐认真地想了一番,最后老实地开口:“脸算吗?” 柏杨笑着刮了下她鼻子,问她:“你要我说实话吗?” 许嘉桐点头。 柏杨问她:“你十八岁之前都是在国内接受的教育吧?” “是。” “那我们的教育背景是一样的,你喜欢你的学生时代吗?” 许嘉桐诚实地摇头,在没出许更生那档事之前,她是怀揣着大学梦的,所以和高考大部队一样按部就班的早上六点早自习,晚上十点晚自习活着。这种作息从初一就开始了,持续了六年,实在谈不上喜欢,回想起来只是觉得无比的累。 柏杨用手指卷着她的长发,一圈一圈地绕着玩,瞧见她摇头的动作胸腔笑得震了几下。 “我也不喜欢,至少对初中生活是不喜欢的。我妈妈就在教育系统工作,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消息,说体育考证书可以加分。所以我一进初中就被她扔进水池子里了,周末就一个人泡在池子里游。我一直很喜欢运动,但喜欢的都是组织性的运动。我真的很不喜欢游泳,但她说游泳竞争性小更容易出成绩,就硬压着我游了三年。后来我考了二级运动员,不过那一年也取消了加分,再之后我就再没游过。” 他停顿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我已经厌恶这种功利性的事物了,所以我真的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不想给感情找什么目的。如果硬要说为什么,也许是和你在一起很放松很有趣吧,这种感觉很新奇。” 气球打完以后,方莹就去吃饭了。许嘉桐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些面包和水,提着塑料袋就上去找高淮了。 他正在和酒店工作人员说话,许嘉桐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边高淮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没过多久,他就小跑过来了。 “吃点吧,听方莹说你到现在还没吃。” 许嘉桐把手里袋子递给他,高淮接过:“谢谢了,又麻烦了你一趟。” “没事,我刚好也闲着。” “你要是待会没事,要不去那坐坐说会话。”高淮朝一旁的休息区抬了抬下巴,许嘉桐没拒绝和他一块走过去歇下。 这层游泳池已经被他们给包下来了,这会大部队正吃饭休整,这诺大的地方就他们两人。 高淮一分钟不到就解决了一个面包,喝了口水歇了会又开始奋战第二个面包,许嘉桐看着劝他:“你慢点吃吧,不急这一时半会。” 高淮摆了摆手:“风马那边的人不好对付,我这点时间都是偷出来的。出来之前澜姐还交代过,这次最好一点岔子都不要出,否则提头去问。” 许嘉桐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这么严重吗?” “对我而言是个机会,你知道的。” 许嘉桐点点头:“我知道你负担很重,不过你不抽空去看看秋怡吗?” 许嘉桐想起刚醒过来的时候王秋怡发过来的消息,她说嘉桐姐我登山的时候腿不小心伤了,待会麻烦你帮帮他,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看得她都心软了。 但高淮没吭声,许嘉桐抬头去看,正对上他狡黠的眼睛。 “怎么了?”她有些茫然和疑惑。 高淮喝了口水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和她居然认识。” “算是朋友,我在北美读书的时候她帮了我很多。” “看来北城还是太小,兜兜转转都是熟人。” 许嘉桐接不来话,只能尴尬地扣手指。 高淮晃了晃水瓶,声音带笑:“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很奇妙,你和王秋怡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许嘉桐向他投去探询的目光,高淮继续说着。 “你在墨西哥的时候话是真的少,对什么都没兴趣。好几个对你有意思的男同事在你面前晃荡几天后都放弃了,大家私下里都会讨论说你是不是……轻微抑郁。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意思,这些都是无知的猜想而已。” 许嘉桐淡淡一笑,笑意里一点都不介怀,高淮也跟着笑了。 “王秋怡她很不一样,和我和你都不一样,你懂我意思吗?” 许嘉桐点头,她当然明白高淮没说太清楚的话。 许小姐 “你们不是一路人。”王定南下了结论。 爬完山之后,李言涛和王定南就洗了个澡去找柏杨吃饭了。 三个人都穿着浴袍围着餐桌边吃边聊,柏杨把昨天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 王定南罕见的话多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诶。”李言涛很不服气地驳斥。 王定南剜了李言涛一眼:“你又知道什么?她能骗一次,就能骗第二次。之前是骗感情,那现在呢?” 李言涛被怼得噎住了,喝了口果汁小声嘟囔:“内心阴暗。” 王定南不理她,转过头问一直沉默的柏杨:“你之后准备怎么做?”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 外头的日光刺眼,王定南眯着眼睛打量着柏杨有些不解:“还需要想吗?她都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骗子了,一个道德有瑕疵的人,你还想和她有联系?” “也许有什么苦衷呢?”李言涛帮腔。 王定南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许久,柏杨才开口。 “至少这个答案比我们之前预想的都要好。” 听不出他的偏向,王定南有些烦躁,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李言涛又不合时宜地插进来。 “说说严谈吧,那小子居然玩得这么花,我早说过他不对劲了。” 柏杨摇头:“他不碍事,我们都小心点,等他先动手。” “真的不碍事吗?万一到时候他闯祸闯出天了我们兜不住怎么办?”李言涛有些担忧。 “不会的。” 李言涛不以为然:“怎么不会,那小子心眼多,指不定哪天搞个大新闻出来。” 柏杨有些无奈地看着李言涛笑了,王定南有些无力:“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李言涛嚼着嘴里的肉,腮帮子鼓鼓的像松鼠。 “你应该没有太多烦恼吧。” “确实不太多。” “也是,”王定南点点头,“毕竟你脑子跟考拉一样光滑,思考不了太多。” 李言涛生气地盯着王定南,嘴巴也不动了,像只愤怒的松鼠。 柏杨见状圆场:“打住吧,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他闹出太大岔子的。只是他现在没有露出马脚我们不好动手,但我会盯住他的。” 他又转向王定南:“好不容易来玩一趟,就不要扯头花了,饭吃完了我们就去集合。” “集合干嘛?” “夏天到了,当然是游泳啦。”柏杨笑着,心情看上去很好。 他们就是在许嘉桐和高淮聊天的当口来的。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欢度盛夏吧。” 一道响亮的男声响彻大厅,李言涛带着身后一群人马就这么闯了进来,高淮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李总,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李言涛也迎过去握住了高淮的手:“高组长辛苦了,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好,柏总。” 许嘉桐听到声音一惊,眼角余光瞥见了被李言涛挡得严严实实的柏杨。 “你好,辛苦了,忙完这些就去吃饭吧。” “不用了,同事刚才给我送饭来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不要怕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许嘉桐有点紧张,想着趁他们在寒暄的时刻悄然离开,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许小姐吗?” 真是有够恶劣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柏杨有这一面。 许嘉桐只好转过身礼貌地冲着大家伙笑着。 高淮热心肠地给柏杨介绍:“小许正好有空跑上来给我送饭,我们刚聊了会。” “你们关系还真不错。” 柏杨的声音又冷又硬。 记者 高淮不明所以,闻言只好讪笑打圆场:“我们一块在墨西哥工作过,小许一直都是面冷心热的女孩,谁有困难她都会帮一下的。” 柏杨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那待会就麻烦许小姐当一下裁判了。” 没等许嘉桐反应过来,柏杨又朝高淮说话了:“高组长,去准备一下吧,待会游泳比赛,你们公司不出人也不像话。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吧,我们在这等你。” 高淮也不扭捏,笑着回话:“那行,我马上就来。” 走前,他跑过来抓起桌上空着的塑料袋和水瓶,跟许嘉桐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了一句:“嘉桐,这里暂时麻烦你了,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好在他刚一离开,齐媛她们就换好衣服进来了,许嘉桐这才不至于太尴尬。 “嘉桐,原来你在这呢,我找你半天了。” 她们都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泳衣,不过还没下水,外面都罩了一件厚大的浴巾。 许嘉桐礼貌地笑着:“高淮换衣服去了,我帮他代一下班。” 话音刚落,柏杨不咸不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小姐,麻烦一箱水。” 真把她当劳工使了。 没办法,答应了人的事也不能反悔。许嘉桐只好任劳任怨地像头老黄牛,跑去搬水。 一旁的李言涛看了眼柏杨的脸色欲言又止,只好跑到一边去跟人插科打诨。 许嘉桐哼哧哼哧搬过来一箱水放到柏杨脚下,擦了擦汗也不看他:“没什么事我就忙别的去了。” “请拆一瓶水给我。” 许嘉桐无语,只好蹲下用尽蛮力拆了瓶水递过去,但没人接,她只好站起身抬头看过去。 “啊啊……”起初她下意识叫起来,而后意识到不太礼貌后又克制住了音量,最后强压了下去。 柏杨正脱下身上的浴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在惊讶什么?” 许嘉桐背过身去,结果好多男生都脱下上身的浴巾准备下水。不想让人觉得她大惊小怪,深呼吸了几下,她又转过来对着柏杨。 “你的水。” 她把瓶子递过去,但柏杨没接。 许嘉桐不解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水。” 柏杨伸出双手向她展示:“我刚抹了精油手滑,拧不开瓶盖也握不住水瓶,你能帮我一下吗?” “……” 许嘉桐面无表情地拧开了瓶盖递给他,结果他还是不接。 就在许嘉桐的耐心耗到极点,准备放下水瓶直接掉头走人的时候,他终于动了。但是动作太快,许嘉桐都来不及反应。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腕就被钳住了,下一秒,水就进了他嘴里。 从旁观者角度看过去,像是她在喂他喝水一样。动作太过暧昧,许嘉桐直接红了耳根。 “谢了。”等他喝够了,才松开手。 甚至没把许嘉桐充斥怒火的眼神当回事,喝完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笑了。 许嘉桐赖不过他,干脆把水瓶往小桌子上一放,抬脚就走。但没走几步,又被他给叫住了。 “许裁判,不检查一下参赛员的身体情况吗?” 许嘉桐有些吃惊,转过头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要游泳?” 柏杨嘴角挂着笑,双手摊开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装扮:“不然呢,总不会就穿泳裤在旁边聊天吧。” 直到这个时候,许嘉桐才明白自己一天的不安都从何而来。 她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噩梦。 她知道他溺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知道梦是毫无逻辑的东西,但她还是会害怕。 “你一定要下水吗?” “嗯哼,怎么,你不想我下水吗?” 许嘉桐没答话,怕泄露自己真实的心境。 但沉默往往会引发误会。 柏杨追问:“为什么不想我下水?” 许嘉桐低着头看着蓝色的水面。 他步步紧逼:“是怕我下了高淮的面子吗?” 许嘉桐吃惊地抬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柏杨抓起桌下敞开的水瓶兜头淋下,而后甩了甩头发。手指捋了捋,头发都往后倒,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许嘉桐此时才看清他的神情,英俊的皮囊下是隐忍的怒意。 “难道我有说错吗?” 错到离谱,许嘉桐想反驳过去。但沉思片刻,决定还是换种温和的话语。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你是专业级别的,要是就这么下场的话算作弊。” “作弊?”柏杨重复着她的话,下一秒他就低着头凑到了许嘉桐的眼前,那双黑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你这个裁判当的还挺像样的,那好,那我就让他们五十米,这样不算作弊了吧。” 许嘉桐没想到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再问:“你是一定要游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我下高淮面子,你还不承认?” 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尾。 许嘉桐干脆放弃了,但柏杨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我再问一遍,你和那个姓高的到底什么关系?” “普通同事而已。” “到底?” 许嘉桐无力地看着他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自他们重逢以来一直如此。 “高淮家里有长辈生了重病,我借过钱给他救急。他会一直关照我也只是为了还人情。还有就是我朋友喜欢他,拜托我帮他忙。” 高淮刚好换了泳衣进来,一个一瘸一拐的女生跟在他身后一块进来了。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关系匪浅。 “这样啊,”柏杨收回视线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那比赛的奖金我就不要了,但我不喜欢输,回头叫肖澜以加班费的名义打他账户上吧。” 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柏杨赢得轻轻松松。哪怕是让了五十米,他依旧毫不费力地拿下了比赛。 许嘉桐这个裁判当得实在不称职,压根就没看其他人。从他入水到出水,一颗心始终紧紧揪着,眼睛不曾离开片刻。导致最后都没理清谁是第二名第三名,还是齐媛提醒的。 赛后许嘉桐知晓没自己什么事了,打算去下面室内足球场看看,却被柏杨给拦住了。 “你觉得我刚才游得怎么样?”他披着浴巾来来回回地揉搓着湿发,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许嘉桐能看见他的发顶。 三个发旋,让她很想上手揉一下,像以前每一次帮他吹头发一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不满意她的回答。 许嘉桐只好如实说:“很不错。” 柏杨笑了:“看来你刚才有很好的参与到里面,那这次我们的团建总结就由你来执笔了。” “我……” 许嘉桐刚想推掉,就被柏杨截了话头。 “我已经给肖澜说过了,她没意见。” “可是……” 没等她开口,柏杨已经转身走了,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辛苦你了,许记者。” 勇 记者是真的不好当,这是头一回当记者的许嘉桐的感悟。感悟不多但深刻。 周一上班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排版。文字方面不要求优美华丽,只要简洁准确就可以,这对于许嘉桐而言不算太难,难的是选照片排版。 这次负责摄影的是风马的小白,她把照片都私信发给了许嘉桐。而她要从这一百多张照片中选择零星几张放到这次的团建总结中,这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许嘉桐来说,真的是一个世纪难题。 没办法,一向脸皮薄的许嘉桐只好趁午休求助齐媛她们三个。 四个人围着许嘉桐的手机滑来滑去挑来挑去。 齐媛:“你那篇总结估计最多就能放十张照片,公平起见,就两张集体照,四张风马四张星闻吧,这样不会得罪人。” 姚婷婷:“媛儿说得对,不过最好选有特色一点的照片,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最好。” 方莹:“不过照片最好是贴合项目的,这样不会误导人。” 许嘉桐记下她们的话,拿起签字笔准备在纸上标上关键词,结果被齐媛一嗓子给吓得划拉了一道黑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爷啊,这是什么仙品。” “草,这男的有点东西哦。”一向挑剔的姚婷婷都忍不住发声了。 方莹在一旁看着傻乐呵地啃手指,笑得眉眼都弯了。 许嘉桐好奇地看过去,柏杨正隔着屏幕冲她咧着嘴笑着。 那是他抵达终点出水时抓拍的画面,照片中他往脑后顺着头发,朝镜头笑得恣意放肆。肩线流畅,肌肉紧实,怎么看怎么美好。 她突然想起了六年前在绿茵场的那一幕,他比划通杀时的动作。如果那时也被人抓拍出来,那她们就能看到那时候的柏杨,那她们一定会发现六年前的他更加的意气风发。 文章编辑好交给朱凌和小白后,得到的反馈都是合格通过,许嘉桐长舒了口气。 她试探性地问过小白,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小白说没有,写的很好比自己好多了。许嘉桐又委婉地问小白,其他人譬如她的老板有什么意见没。没有,小白通通回复没有,老板看都没看直接就通过了。 他不在意结果吗? 许嘉桐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不懂柏杨了。 李苗苗也越来越不懂他哥了。 她划拉着许嘉桐写的团建报道,盯着那张出水图撇嘴,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言涛总说她哥闷骚。 她抬头瞥了一眼正低头看文件的柏杨,又一脸嫌弃地看着微信公众号的文章。 冷不防听到柏杨开口:“想说什么?” 李苗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抿了抿嘴挤出个词:“Nothing。” 柏杨干脆不看文件了,盯着李苗苗开口:“我时间有限,之后不一定有时间跟你闲聊了。” 李苗苗气汹汹地瞪着他:“说话干嘛这么冷,小心吓走桃花。” 柏杨又继续看起文件来,随意丢了句:“我不需要。” “心口不一。”李苗苗骂他。 柏杨一脸困惑,这次干脆合上文件正儿八经和李苗苗聊天。 “怎么说?” “你们团建发生的事涛哥都给我说了,你嘴上说着还没想好,结果转头就去撩拨嘉桐姐了,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他什么都给你说了。”他很肯定地开口。 李苗苗点头一脸得意:“当然,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互相分享情报的。” 柏杨懒得过问这两个八卦分子之间的事,不过他对李苗苗的话来了兴趣。 “那你和李言涛他们觉得我的作风应该是什么样的?” 李苗苗思考了一会,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下才开口:“勇往直前,遇到麻烦就是干,精力无限,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好了。” 本来李苗苗在说完这话以后,以为她哥会赞同或者驳斥,但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她哥的声音。 她转头去看她哥的情况,只看到她哥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发呆。 “哥?”她试探性唤了一声。 过了一会,才听到柏杨一声苦笑。 “可能我确实没以前那么勇了。” 到此为止 柏杨:就我和你,去吗? 许嘉桐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没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阮贞玉敷着面膜一脸嫌弃:“疯了。” 她确实是疯了,整个人亢奋到全身都充满能量,一刻都停不下来。 “啊啊啊啊!”她放肆大叫。 阮贞玉看不过去,伸手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 “呦,他终于憋不住了,看来还是我赢了。”她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发带上的大耳兔跟着一块摇了起来。 许嘉桐有点蒙:“什么赢了?” “我跟张孝晨打赌,看你俩谁先会憋不住表白。他赌你,我赌柏杨,毕竟我知道你嘴有多紧。” “……” 许嘉桐不想跟她多纠缠这些话,拿回自己的手机,手指隔空不知该点哪个键位。 “我该怎么回他啊?” “直接回就好啊,做人就要坦诚点嘛。不要跟我说,你还想和他继续玩暧昧游戏,我会鄙视你的哦。” “……” 她没这么想,只是会觉得如果答应这次约会,是不是就代表两人成为了男女朋友。 阮贞玉看破了她的犹疑,捏了捏她的脸蛋。 “嘉桐,你才二十岁诶,想那么多干嘛,喜欢就在一起啊,趁年轻就要大胆爱啊。” 阮贞玉的指尖带着面膜的水,很冰,一下惊醒了许嘉桐。 她没再犹疑,直接就回复了一个‘好’字。 那边柏杨的回复也很快。 柏杨:明天见。 安排好周六的行程后,许嘉桐开始躺床上操心周六穿什么的事了。 不过没等她想好,老板娘再一次闯进了地下室。 阮贞玉把门反锁着,她没推开就站在外面大力捶门。 一下又一下,轰轰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阮贞玉和许嘉桐两人赶紧把私人物品都藏好,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大差错后才去开的门。 老板娘直接推开许嘉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外面挤满了楼上住的员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一听到动静全都跑下来了,小小的地下室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 “干嘛呢,磨蹭这么久才开门。”老板娘剜了靠在床上休养的阮贞玉一眼。 阮贞玉赔笑:“姨妈不好意思啊,嘉桐刚在洗澡,我这个腿也不太方便久耽搁了一点时间。” 老板娘大手一挥:“别给我来这一套,怎么腿伤了开门不方便,勾引男人就方便了。” 阮贞玉压着怒火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她指着阮贞玉,又转身指向许嘉桐,“还有你,不要脸,小小年纪勾引男人,小心搞大肚子被人丢掉。” 许嘉桐怒视着她,双拳紧握,如果不是怕先动手理亏,她早就打上去了。 “你不要瞎说,请你有礼貌一点。”她警告老板娘。 老板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阮贞玉床上。 阮贞玉接过去拆开看,老板娘已经拿腔拿调地念了出来。 “亲爱的玉,我已经订了你最爱的湖景房,期待周六的相会哦,爱你的晨~” 房外偷听的人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阮贞玉气得双眼通红。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约了他的同事团建,让我过去教他们打麻将。” 老板娘冷笑:“开个房不为了上床,只为了打麻将,你骗谁呢。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怎么不说你俩准备盖一床被子只聊天什么都不干呢。” 阮贞玉气得发抖,拿起信封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我不去了行吧,你别乱说。我再说一遍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管太多。” 老板娘叉着腰怒吼,试图压过阮贞玉的气势。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还不是你妈把你嘱托给了我。小姑娘就得听话懂事自尊自爱,别整天到处去勾引男人,万一你肚子被搞大了,你妈怪罪我怎么办。” 许嘉桐挡在阮贞玉身前回她:“够了,别说的太离谱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呦,不是小丫头片子还那么容易被人骗。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勾住了你们的魂。”老板娘指着碎纸片,“他们这些人高学历高收入,外表风光无限前途无量,最喜欢找你们这些小姑娘了。你以为你能和他走到最后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就是一群打工妹,要学历学历没有要家境家境没有,他能看上你,他父母呢。估计是玩玩而已,等玩腻了就把你一脚踹开,到时候我看你大着肚子躲哪哭,这些事我见太多了。” 阮贞玉已经被气蒙了,她口无遮拦笑道:“总比嫁你儿子强,废物一个,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啪’响亮的一声,老板娘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还想再打一个时,许嘉桐反应过来一把拦住。 “你怎么能打人。”她也早已被气蒙了,直接一把推开了老板娘。 老板娘体型臃肿摇摇晃晃,被许嘉桐一掼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不合时宜地偷笑出声。 老板娘窘迫不堪,指着许嘉桐怒不可遏地威胁道:“我治不了那丫头我还治不了你。你别忘了你拿的是工签,只要我炒了你,你就得卷铺盖回国,我看你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 许嘉桐脸色苍白地怔愣在原地。 是的,她和阮贞玉不一样,阮贞玉拿的探亲签证,她的亲戚都在这,没了这个亲戚那就去投奔另一个亲戚。而且她不像自己有经济压力,回国也能活。但如果自己没了这份工作,只能打包回国。可是她只是一个初级厨子,回国根本赚不了这么多,奶奶的药又不能停。 她从来都是不自由的,只是柏杨的出现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个事实而已。 老板娘后续又丢下了一系列狠话,许嘉桐一个字都没听清。 等她走后,她就给柏杨回了消息。 许嘉桐:抱歉,我明天不能去了。 柏杨那边回得很快。 柏杨: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嘉桐:身体不太舒服,抱歉。 柏杨:没事,我们下次再去,你记得及时去医院看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不要犹豫,我随时有空。 许嘉桐喉间酸涩,咽口水生疼。 许嘉桐:好,谢谢。 之后他又约了她好几次,各种理由各种活动。 柏杨:周五晚上剧院有《基督山伯爵》话剧表演,去吗? 柏杨:明天电影院有电影首映,你感兴趣吗? 柏杨:今天天气很好,湖边有天鹅很美,你不想来看看吗? …… 对于所有的邀请,她的回答都是拒绝。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最后他不再发了。 也是,许嘉桐想,如果自己的热情被一次次打击,估计也会消沉会放弃。 有一天下班回去以后,许嘉桐直接睡了。醒来时手机信号灯在一闪一闪的,有消息进来过。 许嘉桐点亮,是沉寂了一个多星期后柏杨的消息。 柏杨: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说过不用对我太客气,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许嘉桐的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涌,划过眉心流进枕巾里。 凌晨三点四十分,万物俱寂的时候,她像之前他给自己分享过的那样,给他分享歌曲。 跟爱无关,是徐佳莹的《到此为止》。 屏幕幽幽暗暗的光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她手上没有任何动静,没过一会屏幕就熄了,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女朋友 po1 8q.co m 那一年许嘉桐把徐佳莹的《到此为止》听了47遍,听一遍死心一遍。 王秋怡来找她要学生卡的时候,她就在听着这首歌发呆。 卡在阮贞玉手上,她让王秋怡等等,打了个电话把阮贞玉叫了过来。 阮贞玉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着,说话还带着鼻音,很明显是大哭过一场。 老板娘路过,扔了句风凉话:“还想着那个野男人哦,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丢掉工作卷铺盖回老家。” 王秋怡嫌恶地看了老板娘一眼,又转过头来盯着许嘉桐看:“她是在威胁你们吗?” 阮贞玉抽泣不止,把卡塞王秋怡怀里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许嘉桐低下头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算是,打工的都得受气。” “我不认同。”王秋怡一脸严肃认真,“人人平等,凭什么就该受气,尊重难道不是相互的吗?” 阮贞玉强压下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恩人,我……我知道你善良,你很……正直。但没办法,我们……有求于她,只能……忍着了。” 王秋怡拔下许嘉桐的耳机拿过她的手机划拉了几下又递给了她:“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着去上课,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需要帮助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她出门前回过头来又不放心叮嘱:“不要总是妥协,人要学着反抗。” 等王秋怡离开,阮贞玉哭泣的动静也小了很多。 她理智了一点后才开口:“反抗也没用了,他就是个懦夫。我让他等我两三个月处理完事情再在一起,他都不愿意。” 许嘉桐没说话,到点的钟声敲响,她又做回了她的厨子。 银杏叶落了许嘉桐车盖满盖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秋天到了。机械性重复单调的工作已经让她变得麻木起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老板娘又让她去进货,地方不远就在隔壁波特兰。 回程途中,她看了下时间,才三点多钟不着急,就拐了个弯去到了湖边。 大师傅十年前就来了西雅图,他说过,从这个角度看雪山是最美的。 她没能去成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就在雪山之中,被它庞大的身躯掩映着。 眼前一个移动的身影化作了一滴墨汁,叫许嘉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l.co m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再看一次,他的身影慢慢放大,墨汁晕染开了慢慢扩散,直至她的瞳孔里只装下了他。 湖边的风大,把他卡其色的飞行员夹克吹得鼓了起来,柔顺的黑发吹到脑后跟露出完整的一张脸。风里带着凉意,吹醒了许嘉桐。 她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柏杨一步一步从下面跑到高地上来,在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许嘉桐有些惊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些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见你。”柏杨双手垂下紧攥成拳,许嘉桐第一次看到他紧张的样子。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风很大,为了让许嘉桐听清楚,柏杨的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 “我不是不识趣的人,但我不甘心。”说到这他苦笑了一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死心。” 许嘉桐听得心里一阵酸痛。 他抬头,眸如点漆直勾勾地看着许嘉桐:“我想当面确认一遍,你愿意跨过朋友层面和我成为恋人吗?” 许嘉桐控制不住跑过去抱住了他。 “嗯嗯嗯。”她喉间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柏杨双手厚实温热,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笑得身子都在颤。 “你这是答应的意思吗?” 许嘉桐埋在他怀里的脑袋动了动。 就让自己做个梦吧,毕竟美景难得,许嘉桐想。 回去的时候,柏杨提出送她,许嘉桐直接拒绝了。 她给的理由是想一个人暂时冷静一下平复一下心情,柏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回去路上小心一点,明天见,女朋友。” 头疼 肖澜和平时一样,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自己办公室,格子间在她经过时没有人声,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等她一进了门,外面就人声鼎沸了。 肖澜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她也是那样过来的,干脆装瞎。 资产尽调的项目快临近尾声,这个月底就要跟总部汇报,推进投融资的进程。 不过肖塘也是心大,竟然不催自己,估计这个月应该不会多忙。 正想着,一封来自风马的邮件就进来了。 团建回来后,王秋怡和许嘉桐的联系就多起来了。 不过大多时候是王秋怡说,许嘉桐听。 王秋怡:嘉桐姐,听说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太好,你们公司怎么样啊? 许嘉桐抬头看了一会格子间埋头工作的同事,又想起了曹倩文,斟酌了一下就回她。 许嘉桐:大环境确实不太好,我们公司还行,没听说有裁员。 王秋怡那边回复的也很快。 王秋怡:这样啊,可是我投了你们公司没有回音诶。 许嘉桐有些惊讶,按理说王秋怡简历关应该没多大问题。 许嘉桐:你投的什么岗位,我帮你看看你的简历。 王秋怡也是机灵,立马就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来,还附赠了一个甜美的小熊微笑表情包。 王秋怡:嘉桐姐,麻烦你了,我知道你们最近都比较忙,高淮那个混蛋已经两天都回我消息了。 许嘉桐看着王秋怡这条消息,一时间有些怔愣。这个月肖澜没催,朱凌还三不五时请她们喝下午茶在茶水间天南海北的聊,哪忙了? 但她不好多说,毕竟她对王秋怡和高淮之间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许嘉桐干脆在电脑上点开王秋怡的简历,大致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出问题了。 王秋怡没工作经验。 她毕业快三年,过往工作那栏里填写的都是义工经历,志愿者项目,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工作经历。 许嘉桐头有点疼。 王秋怡过了走校招的时间点,社招又没有工作经历,哪怕学校再好,许嘉桐也清楚,星闻的hr是不会要的。 但这么直白的对王秋怡说可能会打击到她,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更麻烦的事找上了她。 陈春凤的电话进来了。 许嘉桐看了眼墙上的钟,快12点了,她想了想站起来跑到楼梯间接起。 “喂。” “桐桐啊,醒了吗?” “今天星期四,我在上班。” “哦哦哦,我忘了你要上班。” 许嘉桐没跟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问:“打过来干什么?” “哈哈哈,”那边陈春凤笑得有些不自然,声音有几分讨好的味道,“我现在手上没活了,想着要不去你玩几天,就不知道你有空吗?没有就算了,我在周围逛逛也是可以的。” 许嘉桐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打开了扩音器,顺手翻了一下日历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才回她:“你下个星期四过来吧,我给你订机票,我申请一下调休陪你逛逛。” “星期三不可以吗?”陈春凤哀求着。 许嘉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多加班几天好像也不是不能多空出一天来。 “那好吧,那我帮你订星期三晚上的机票。” 那边陈春凤兴奋地都跳起来了,声音都大了不少。 “好好好,我收拾收拾到时候去见你,要不要我带什么过去啊?”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你到时候人到就行。” 本来以为解决这事,下午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澜,结果风马和肖澜的邮件同时进来了。 风马的是一封邀请函,肖澜的是一封放行函。 许嘉桐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反应不过来,她完全搞不明白才半天时间,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停车场 邀请函内容很简短。大意是风马要策划新项目,时间紧迫,为了不影响星闻的尽调流程,需要从星闻抽调人选进入新项目里监督和汇报。 肖澜的放行函更简短,就两句话。 内容已知晓,无异议。 许嘉桐有些喘不过气。 正是酷暑,但办公室女性太多,所以空调温度不低,这个节点,许嘉桐后背都是汗,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急的热汗。 她往肖澜办公室瞄了一眼,见人在就起身去敲了敲她的门。 肖澜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找自己,眼也没抬就懒洋洋说了声请进。 午休时分,肖澜椅子都放平了,这会正打算带上眼罩眯一会。 许嘉桐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尽量长话短说。 “我看到风马的邀请函还有肖组你批的放行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吗?” “差不多,他们直接越过我找上面要的人,我就配合走个流程而已。” 这话已经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我知道了。”许嘉桐转身要走,又被肖澜叫住了。 “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真不想干,也没谁能强迫你的。” 许嘉桐愣了几秒,又走出来带上房门,还不忘说句谢谢。 一坐回去她就给风马写了封邮件,很直白,通篇都是在拒绝,各种贬低自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要是星闻的hr看见了都会挠脑袋想不明白当初怎么会把许嘉桐招进来。 但这就是许嘉桐要的效果。 等了一下午,风马那边没什么反应,她就又去处理王秋怡的事了。 想了半天,许嘉桐才从自己贫瘠的词语里捕捉到几个中性词,组成一些含蓄温婉不会伤害人的话发了过去。 许嘉桐:也许是投的岗位不合适,你读的哲学专业,跟经济类岗位不挂钩,又没有相关经验估计很难进候选池子里,你要不要试试往产品经理方向投,或者是翻译组的岗位,我们公司这些也招的。 那边王秋怡回复的很快。 王秋怡:不用了,嘉桐姐,我找到工作了,我们明天见。 许嘉桐以为是她想见面问自己一些面试经验,就答应下来,结果周五上班的时候,看到她从风马出来,人都有些呆滞了。 事情的发展好像总是出乎她的预料。 小白站在她身旁把人送出来,王秋怡笑容满面地冲许嘉桐打招呼。 “嘉桐姐。” “秋怡,你怎么在这?” 王秋怡晃了晃自己胸前的工作牌:“我来面试啊。” 小白在旁边也很有礼貌打招呼:“许高好。” 许嘉桐点头示意,小白就离开了。 王秋怡跑过来往星闻办公室里瞅了瞅,发现没自己要找的人以后一下就蔫了。 “你来风马面试?”许嘉桐很是诧异。 王秋怡回过神来。 “对啊,他们老板还挺不错的,又帅又有风度,我感觉我面试得挺好的。” 说到这,她又往办公室里瞅了两眼。 许嘉桐提醒她:“他不在,早上出外勤了,还没回来。” “这样啊。”王秋怡声音里都是失落。 许嘉桐听着有些不忍心,拍了拍她的肩:“走,还没吃饭吧,我请你请一顿去。” 王秋怡思考了一会有些犹豫:“这顿饭能挪到下午吗,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中午这点时间不够。” “也许,看你,我都可以。” 两人又分开了,但许嘉桐屁股还没坐热椅子,小白就跑过来了。 “许高,能麻烦你一下吗?” 许嘉桐放下上面显示外卖页面的手机,不解地问:“怎么了?” 小白把一个耳机盒放在了许嘉桐面前:“这是刚才那哥面试女生落下来的。我看你好像和她认识,能麻烦你送去给她吗?” “可以。” 许嘉桐想着人还没走远就给王秋怡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又给她发消息,但没回。 不会手机也弄丢了吧? 许嘉桐有些不放心,小白瞧见了提醒她:“这个女生是开车过来的,你要不要去下面停车场找找看。” 许嘉桐带着耳机就往停车场跑去。 她一直在不停地打电话,但没人接,一直到停车场,她才听到青蛙呱呱叫的声音。 是王秋怡的手机铃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个手机铃声。 许嘉桐有些着急,在一辆辆沉默的车辆间穿行着,离青蛙叫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快要靠近那辆白色mini 的时候,胳膊被人一把扯过了。 “你有点眼力见好吗?” 许嘉桐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柏杨,但想想,停车场都是他的,见到又有什么稀奇。 “你在干什么?我朋友有事,我要去找她。” “找王秋怡吗?” “对。”许嘉桐本来还想问你怎么知道她,又醒悟过来,刚才或许是他面的王秋怡也说不定。 该死,只要在这栋楼里呆着,就不可能逃得开他。 但许嘉桐没功夫想这些了,王秋怡有可能遇到什么不测了,她要去救人。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朋友。”许嘉桐用力挣了挣,但就是挣不脱,他的力气很大。 柏杨有些无语地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许嘉桐:“是读书读近视了吗?” “你在说什么?快把我放开,秋怡要出事了。” 柏杨拽着她走了几步,把车门拉开,自己先坐了进去,又把人给拽进去。 但这会他直接上手了,把许嘉桐的腰一搂,强势地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还没看见吗?” 许嘉桐想挣脱开离他远点,但她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用。好在车上冷气还开着,不至于弄出一脑门子汗。 “放我下来,”她语气软了一些,“我们先不要扯这些,秋怡是真出事了。” 柏杨也不再执着,直接把话说开:“王秋怡没事,她只是上了高淮的车。” 许嘉桐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们要做什么?” 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他们是在打架吗? 柏杨被她的话逗笑了,车里没开灯,她看不清他的脸。 “当然是做我们做过的事啊。”他说得理所当然,贴在她腰上的手掌烫得骇人。 柏杨手掌猛的一发力往他身上一收,许嘉桐身子下意识一抖抻直了上半身,身体稳不住,两手扑到了他胸前,像是要把他推开。 也是这个姿势这个角度,才让她透过柏杨的头顶看到了后面高淮的车。 她看到的是王秋怡的背影,藕粉色的紧身t恤,脑袋一个错位,她救瞥见了高淮沉迷的脸庞。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约会 他们的第一个吻就是在车里。 开车回去的途中,她总是会幻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以至于她差点撞到半路杀出的小浣熊。 交货以后她就回了地下室,阮贞玉第一时间冲上来围着许嘉桐转,一脸八卦兮兮的模样。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成了吧?” 许嘉桐一时玩心突起,故意板着脸反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果然阮贞玉中计了,一副可惜的样子。 “柏杨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又是莎莎,又是李言涛的,千方百计从我嘴里套话问出你的行踪,结果他什么事都没干?”阮贞玉有些嫌弃,“这男的不行。” 许嘉桐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佯装恼怒:“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阮贞玉摸着被掐痛的地方跑开了,笑得欣慰:“原来他还是去找你了,怎么样,成了吧。” 许嘉桐不说话。 阮贞玉着急了:“拜托,嘉桐,这么好的人哪找啊,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介绍给别人喽。” “你敢!” 阮贞玉开怀大笑。 二十岁的许嘉桐很穷,但是很想谈恋爱。 第一次约会,阮贞玉说一定要重视,在这里大家都是穿正装的,于是趁休息的时候拉她去商场逛。 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衣服,她最喜欢的是一件白色吊带裙。 两条吊带是珍珠串起来的,白色长裙过膝,上面镶了不少亮片,针织衫的材料,外面是一层层的细小流苏羽毛。 她上手摸了一下,很柔软的感觉。但下一秒她翻过标签,800刀的价格瞬间让她的心没那么柔软了。 她放下衣裙转身就走,阮贞玉坐在软座上问:“不是很喜欢吗?先去试穿一下啊。” 许嘉桐摇头,一言不发地拉起她就离开。身后的导购员喊了两嗓子试图唤回她们,但徒劳无功。 等上了车,阮贞玉反应过来问:“是太贵了?” 许嘉桐点头:“有点。” “对不起啊,嘉桐,如果不是为了我……” 许嘉桐打断她:“不管你的事,我只是觉得一件衣服不值得那么多。” 阮贞玉打架的处理结果是老板娘在早会上宣布的,扣除一个月工资并且赔付餐厅桌椅碗碟的损失。这还不算,虽然餐厅为员工都有买医疗保险,但都是赶最便宜的买的,报销比例并不高,算下来她还得为自己支付1200刀左右的医疗费。 可关键阮贞玉是个月光族,家里没啥本事但也没啥负担,她赚的那点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平时没事还好,一遇到事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最后来来去去2000多刀是许嘉桐帮她垫付的,而且还额外借了她1000刀应付下个月的开销,毕竟她下个月要给餐厅白打一个月的工。 想到这,阮贞玉一脸愧疚:“嘉桐,这事算我欠你的人情,你放心我阿玉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一定会还你的。” 许嘉桐安慰她:“没事,阿玉你先养伤吧。” 回去的路上,她路过面料店买了一些料子打算自己回去做。 这属于原材料都还挺便宜,就人工贵。许嘉桐算了一下,如果自己做,可以省不少钱。许嘉桐的奶奶以前身体还灵光的时候,是村里远近闻名的裁缝。她跟在奶奶身边,看着学会了不少。 回去以后,一下班她就回地下室开盏夜灯缝缝补补。 约会的那天,一大早许嘉桐就爬起来化妆。那件白裙子她昨天晚上终于完工了,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她熨了一遍,又喷了一道香水才消掉。 初秋的天气,外面得穿一件针织衫外套才能勉强扛住。她准备出门的时候,窝在被子里煲剧的阮贞玉感叹了一声:“啧啧,爱情让人头昏啊。” 吻(微h) 许嘉桐没理她,可一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柏杨昨天提出要来接她,许嘉桐直接拒绝了,她不想暴露自己打工的地方。当然她找的理由也是柏杨不能拒绝的,她想给他神秘感。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定在了贝勒府的日料店,之前阮贞玉提到过的。 她看到柏杨发过来的地点时,一脸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巧。后来一想,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好吃的亚洲餐馆也就那几家,会撞上也不奇怪。 但更巧的是,她的车又在半路抛锚了,这次是胎爆了。没办法,她只能先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处理车的事,然后再给柏杨打电话说明情况。 柏杨赶到的时候,保险公司的人刚刚拖走许嘉桐的三手雪佛兰。 许嘉桐一看到柏杨就脸红地后退了几步,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成了正式的男女朋友反倒还忸怩起来了。 柏杨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大方方,只是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熟透的耳根出卖了他紧张的内心。 两人像刚认识的男女一样,中间隔着看不见的深沟,都不敢往前逾越一步。 这种尴尬有些生疏的场面直到饭吃到用途才有所改善。 柏杨看了许嘉桐的餐盘一眼问她:“不合你胃口吗?” 许嘉桐摇头喝了口水:“也不是,吃不太惯。” “那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呢?” “粤菜。”许嘉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的三餐是跟着厨房走的,整个餐馆主打粤菜,她连火锅都没吃过几次,当然也吃不消。 “你是广府人吗?” 许嘉桐点头:“对啊。” “听不出来。”柏杨笑道,又意识到什么,赶忙挽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还是许嘉桐第一次看到柏杨窘迫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她接上他的话头:“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我爸爸是广府人,妈妈是外省人,所以我从小白话普通话都会说。” 柏杨舒了口气:“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只会说普通话,方言都不会。” 话头打开后,聊天容易多了。 许嘉桐一下知道了好多他的事情。 譬如他父母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双双留校任教,后来父亲下海经商,算是小有成就。 譬如他从小身体不好被压着去学游泳强身健体,后来还考了二级运动员。但是高中忙着打篮球就荒废了,现在也不怎么游了。 譬如好多好多…… 原来他不是很喜欢数学,他最喜欢体育。 “我父母刚开始是打算高中就把我送过来的,但是我答应朋友,要和他们一起打高中联赛拿下全国冠军,然后我就拒绝了。拒绝的代价就是大学不能自由选专业,要听他们的安排。” “不过幸好美国本科没有法律,不然他们肯定让我读法律,估计我得疯掉。” 柏杨,没有那么完美,但在她心里,更加真实清晰了。 结账的时候,柏杨想也没想拿过账单就要刷卡签字,许嘉桐一把阻止了他。 “我们aa吧。” 柏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 “那就按你觉得舒服的方式来吧。” 他们来的晚,餐厅门口没有停车的地方,他们只能把车停在隔壁街道的公共停车场。 出来时还好,可走到半路时,一场雨突如其来。像是小孩子的脾气,说来就来,还愈演愈烈,一会儿功夫已经成了瓢泼大雨。 柏杨护着许嘉桐往停车场赶,上车的时候两人都狼狈不堪。 柏杨打开了暖气和雨刷,但雨太大,雨刷根本没用,车窗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外面的动静。他打开了车内所有的灯,才不至于让人陷入黑暗之中。 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外套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柏杨下意识想脱掉,但后一秒意识回笼立马又捂住了,脸扭过去对着车窗没话找话说。 “雨好像很大,估计要等一会才能走了。” 许嘉桐注意到他一系列动作,也学他看着一旁的车窗,努力地憋笑。 “嗯。” “今天的料理你觉得怎么样?我问了办公室的同事,他们一致推荐的。” “嗯。” 柏杨察觉到不对劲,问她:“桐,你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许嘉桐再没能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柏杨诧异,回头看她。可是一对上她湿漉漉的裙子又立马转过头去,像个木偶一般不自然。 “你在笑什么?” 许嘉桐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很可爱。” “……” 柏杨的耳根红了。 “你脖子一直这样扭着不酸吗,我刚扭了一会酸死我了?” 柏杨摇头。 “我今天穿的裙子你觉得怎么样?你不好好看一下吗?我花了很多心思。” 柏杨有些为难:“桐,我的自制力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可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这句话后厨里的大师傅常常对她说,用来勉励她。 她今天在柏杨身上派上用场了。 果然,柏杨转过头来,眼中流动着万千情绪。 他一把搂住许嘉桐的腰,一使力就把她从副驾驶座上抱起来转了一百八十度横跨坐在自己腿上。 许嘉桐的膝盖分开跪在驾驶座上,柏杨灼热的呼吸吐在她胸口,呼吸间,冷热交替。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他的呼吸急促,连带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谢……” 许嘉桐的谢字被堵了回去,他的唇覆了上来。 他的吻侵略性很强,直接用舌尖抵开了她的牙关,一进去就搅弄风雨。许嘉桐下意识呻吟起来,却让柏杨更加亢奋。他的手掌不停抚摸她的身体,先是腰窝,在爬上她的胸口。 许嘉桐没有阻止,她已经晕头转向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觉得自己是水,化了,又冷又热。 腿间有坚硬又炙热的东西隔着一层内裤抵在她最私密的地方。 阮贞玉拉她看过爱情动作片,她知道那是什么。一开始有些抵触,之后想到是柏杨又承受了。 肩带滑落下来,她的胸贴被柏杨撕下,下一秒他就吸住了。 许嘉桐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内裤湿了。但雨这么大,哪里不湿,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爱他,那做这事就很开心很舒服。 都说男人陷入情欲时,没有理智,和野兽和婴儿脑袋一样简单,全凭本能。 许嘉桐看到柏杨的发旋,同意了这句话。 她甚至下意识捏住了他耳朵,柏杨啃咬吸吮得更用力了。 不够,还是不够。 他又吻住了她,下面用力地顶了一下,许嘉桐的水出来的更多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许嘉桐甚至想叫出来。 插进来。 但没等她开口,柏杨那个就停下了。 停下时,两人都面色酡红意乱情迷。 许嘉桐的针织衫外套不知道去哪了,因为没多余预算从珍珠改成细绳的吊带,一边已经溜下滑到了胳膊上,大好风光一览无余。 第一次约会,柏杨穿的白衬衫和西裤。没有那么成熟,但也不至于过分稚嫩。 此刻,他的领口松了几粒扣子,露出的胸膛上大片红印甚至还有牙印。 都是许嘉桐咬的,有点疯狂了。 “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柏杨的声音粗糙厚重,气息不稳且急促。 许嘉桐点头。 开车前,柏杨下去买了两杯咖啡,回来时他周身带着一股清凉雨意,车内降温不少。 许嘉桐给阮贞玉发了条消息,让她去社区路口接自己。又给柏杨说自己和家里的长辈在一块住,送到家门口不太好,直接送社区门口就好,有人会来接自己。 柏杨没有反对,下车时,他一把搂住许嘉桐的腰接了个缠绵的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他找到了门道驾轻就熟。分开时,许嘉桐气喘吁吁脸红心跳,柏杨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许嘉桐直接给了他一拳。 他笑得很开心:“桐,快回去吧。要再不走,我真的就要失控了。” 许嘉桐连忙打开车门飞速逃离,身后柏杨的笑声恣意放肆。 回去洗澡后准备洗衣服的时候,许嘉桐从口袋了搜出了几张钞票。数了数,一共一百二十刀,是她今天aa出的餐费。 她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应该是柏杨塞给她的。 可是是什么时候塞的? 她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他们接吻的时候。那时候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外套什么时候脱掉的都不清楚。 想到这,她的手不自觉摸向了锁骨。明明洗过了,还是有股麻麻痒痒的感觉,是他齿间啃咬的感觉。 直到今天,哪怕他们如今分开了五年,许嘉桐也必须承认,和柏杨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老板 分开的时候,许嘉桐就没想过会有再坐到柏杨腿上的时候。 王秋怡和高淮还在忘我的接吻,她甚至能看到王秋怡的手在不停动作。 许嘉桐一下红了脸收回视线再次试图挣脱柏杨的桎梏。 但依旧没成功。 “柏杨,拜托你放开。” 她一服软,他手就松了。 许嘉桐翻身下来整理衣裙。 柏杨摸了摸口袋想掏烟,但又看了许嘉桐一眼没掏出来。 “你待会再下去吧,他们估计还要会时间。”柏杨建议。 许嘉桐不说话。 柏杨有些烦躁:“你在跟我赌气吗?” “没有。”她依然不看他,隔着玻璃贴纸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你在干嘛?” 许嘉桐不喜欢他夹枪带棍的气汹汹的语气,干脆转过头来跟他面对面说话。 “我再想你为什么会把秋怡招进来。” 柏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鼻腔里逸出一声笑。 “为什么不?” 许嘉桐盯着他:“秋怡没有任何正式工作经验,现在的环境下走社招几乎不可能。” “那我就给她这个可能。” 一句话把许嘉桐给噎死。 他是老板,他发工资,他有钱,他可以为所欲为。 许嘉桐说不过他,气不过又扭头去看车玻璃。 “那你说说看,我不给她机会,给谁机会?” “给说自己精力不足,情绪暴躁,一无是处的人机会吗?” 许嘉桐快气炸了,这些话都是她拒绝信里用来贬低自己的,他一定也看了那封信。 她转过头来,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像金鱼。 许嘉桐不是标准美人长相的瓜子脸,她的脸型是圆的,但胜在小,所以不显年纪,不管多大,总让柏杨恍惚她还是二十的模样。 他想上手掐她,但忍住了。 “王秋怡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积极有活力。工作技能可以慢慢培养,情商很难得的。我有什么理由不要她。” 问题抛给了许嘉桐。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要人自己答应才行,你不是刚拒绝我吗?” 话题又绕回到了许嘉桐身上。 许嘉桐扭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他们还在吻。而且高淮的手已经伸进了王秋怡的衣服里,在里面肆意妄为,看的人脸红心跳,估计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这个项目要在秋季推行,两个月的时间有点赶估计加班是少不了的。我身体不太好,熬不住的,柏总可以考虑一下别人。星闻内部能人很多,相信一定有符合柏总要求的人才。” “是吗?”柏杨也开始跟她打起了官腔,“许小姐以前不是厨师吗?身体不好干不了这活的吧。” “就是干久了,所以身体熬不动了。”许嘉桐就着他的话说。 “然后就去读书了?” 许嘉桐不答话。 柏杨干脆换了话题。 “你以为我拉你进这个项目是想干什么?报复你?”他靠近了一点,许嘉桐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让她一阵不自在,“还是说你觉得我想死灰复燃?” 许嘉桐没答话,她也很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柏杨自觉无趣自嘲般笑了。 “你放心,我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那种给前女友穿小鞋的恶劣男人。至于爱情,我讨厌死单相思了,就像我讨厌单机游戏一样。没反馈的东西和人,我都不会浪费时间。” 许嘉桐点头:“你是对的,这样不容易受伤。” 柏杨有些无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车里的男女总算是云收雨歇消停了,但还在一起缠绵抱着,看得他眼睛疼。 “那我直说了,我找你是因为我想对付严谈。” 局外人 “严谈?”许嘉桐有些震惊。 她对严谈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是风马高层。资产尽调期间,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还记得那天烧烤摊撞见的事吗?” 许嘉桐点头。 柏杨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那对连体婴儿终于分开了。 时间不多,他直接一口气说完。 “情况我不能说太多,撞见严谈那事的就我和你。如果我用别人,还得去解释我为什么要对付他。你知道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打草惊蛇,我就把话说到这,你好好考虑。” 说完,他横过身开了许嘉桐那边的车门。 “那边办完事了,你可以去找她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许嘉桐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手机就来消息了。 王秋怡:嘉桐姐,我忘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许嘉桐准备下车,身后柏杨的声音响起。 “跑几步装个样子,别让她察觉了。” 许嘉桐嗯了一声,下车故意绕了几个车位跑过去mini的车旁。 王秋怡看着喘气流汗的许嘉桐,一脸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嘉桐姐,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许嘉桐摆摆手,尽量不去看王秋怡玫瑰色的嘴唇。 “没事,东西送到就行。” “那下次让我请吧,不然我心里不好过。” “都行。” 看寒暄的差不多了,许嘉桐想打声招呼就走,结果王秋怡走神了。 “我刚好像看到我新老板了,是他吧。” 许嘉桐顺着王秋怡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那对青蛙眼。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那对青蛙眼还闪了她一下。 车经过时,许嘉桐看见了柏杨上扬的嘴角。 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 王秋怡很兴奋:“哈哈,我就说是我老板,眼力真不错。” 疲惫的周五结束了。 她没动静,星闻和风马都没动静,好像这事就翻篇了。 许嘉桐本以为可以迎来一个风平浪静的休息日,结果马库斯找上了她。 马库斯:姐姐,明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酒。 见到马库斯的时候,他咧开嘴上下八颗牙齿都露了出来。 和许嘉桐的生活相反,马库斯的生活简直是如鱼得水潇洒自在。他的朋友圈里每天都是各大热门景点打卡照,好多地方许嘉桐来了这么久都没去过。各个古建筑前都留下了他标志性的八颗大牙,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今天我们去见的朋友很多啊,有的是在机构里面工作认识的同事,有的是在酒吧认识的朋友。不过嘉桐姐姐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很nice的人。” 马库斯手舞足蹈地给她介绍着,朝气蓬勃,连带着人的心跳都年轻了不少。 他带她去的也是年轻人的聚集地,酒吧一条街。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也早就被这种酒文化同化了,许嘉桐没感觉有什么不自在。 进门以后,马库斯就熟门熟路地各种打招呼,一副熟客模样。 坐在吧台后,不到一刻钟就有人过来搭话。刚开始聊的还好好的,各种天气饮食一般的大众话题。但慢慢就不对劲了,开始向私人话题靠拢。 “你是单身吗?”对面人高马大的男子毫不掩饰地问道。 马库斯有些紧张,想要帮忙挡一下,但被许嘉桐一把按住了。 她用上了一贯的技俩,对着那张异域风情的脸笑着说道:“是单身,不过我喜欢女生。” 果然意料之中的,男人的脸一下就僵硬了,最后不得不慌乱退场。 马库斯憋笑憋得脸通红,等人走远了,他才放肆地笑出声来。 “嘉桐姐姐,你的鼻子会变长的。” 许嘉桐有点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喝了口酒后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万一是真的呢?” 马库斯自信地摇了摇手指:“不会,你喜欢男生的,我知道。”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表情,许嘉桐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喜欢过你的,嘉桐姐姐。”马库斯说得很坦然,面上也是温和无波,许嘉桐听得心潮起伏。 “不过很短暂啦。那天你住在我家,我去叫你吃早饭就听到你在说梦话。那个男生叫柏杨吧,我听到你一边哭一边叫他的名字。我感觉我取代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就干脆放弃了。” 原来她说过梦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会说梦话的人。 “你怎么知道柏杨是男生的名字的?汉语名字和你们那的名字不太一样,男女特征没那么明显的。”许嘉桐接过他的话头问。 马库斯脸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过他的照片啦,看到他吻了你。” “你在哪看到的照片?”分开后她几乎销毁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去过东边那个露天电影院吧,那里总会有摄影师抓拍照片。他们会选一些有氛围感的照片张贴在荧幕旁边吸引人来,算是一种营销手段吧。不过后来被警告侵犯肖像权了,之后他们就没拍了。去年离开家上学前我去看过一次,影院已经没有了,改造成了公园。” 许嘉桐有些错愕,没想到会有局外人替她记忆那段梦幻糜烂到不真实的时光。 娃哈哈 马库斯看到的是他们的第二次约会画面。 第二次约会,他们就去的西边那家有名的露天电影院。当天去的不仅有情侣,还有很多父母小孩,退休的老人也赶来看个热闹。所以播的片子得符合各个年龄层的喜好,她还记得放的是《怦然心动》。 影片放在最后,朱莉和布莱斯还是没有接吻。倒是戏外的他们吻在了一起,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两人都熟稔了许多。 但男性好像在这方面就是比女性有天赋,他成长得比许嘉桐快。几个回合下来,许嘉桐瘫倒在柏杨的怀里顺着气。 她感受到了柏杨身体的变化,其实第一次在车里的时候她也感受到过。 阮贞玉是个荤素不忌的大嘴巴,知道两个人确认关系后,直接给她上了男女交往的课程。从初级入门到高级进阶,她讲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许嘉桐听得面红耳赤心潮澎湃,最后直接躲进被窝里装聋。 不过好在阮贞玉这个老师在这方面很大度,许嘉桐也不太扭捏。 她想了想刻意找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有青梅竹马吗?” 整个片子都没有字幕,许嘉桐当时英语水平就是渣,一个多小时看下来,她看得一知半解,又不敢问,还要在柏杨面前装作投入的样子,差点累死。 找话题也只能找这个,哪怕她是文盲,也看得出来两人是青梅竹马。 柏杨用手指卷着她的头发,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听到她的话,轻轻笑了声。 “青梅没有,竹马一堆。毕竟从小住在家属院,同龄男生太多了。反倒是女生不怎么多,不知道为什么,李言涛他爸爸是医生,也解释不了,最后干脆用了风水说法。不过哪怕有几个女生,也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好有意思,我身边同龄人不多。”而且因为她父母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奇葩,大家都不和她玩,都在背地里嘲笑她孤立她,最后她只能和奶奶家养的一条白毛小狗花花一块玩。 “确实挺好玩的。不过后来学业压力上来大家就不怎么聚了,慢慢的都有了自己的圈子。我们那个院的,就剩下了我和李言涛还在联系。” 他的话里有几分伤感,许嘉桐抱紧了他安慰道:“长大都这样的,往好处想你还有李言涛,他真的很有趣很真诚。” “你很喜欢他吗?” “我……”许嘉桐下意识就要答,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话里的醋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 “我只是欣赏他而已,我喜欢的是你。” 柏杨很满意这个答案,又接了个绵密的吻,直到许嘉桐缺氧快晕过去时才放开她。 许嘉桐等意识回笼了,照着他胸口就是一锤。 “你太过分了!”她控诉。 柏杨不理,手揽在她腰间威胁着她。 许嘉桐盯着他看了一会,败下阵来。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就不气了。” 柏杨大笑,胸膛剧烈起伏,隔着几层衣衫都能烫着许嘉桐的手掌心。 “你在笑什么?” 柏杨不说话,笑着看着她。 许嘉桐又是一锤:“你肯定在笑我是个粗俗的女人,对不对?” “没有,”他看着许嘉桐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瞳孔带着笑意,“我只是觉得你很实诚,很可爱,我很喜欢。” “哦。”这下换许嘉桐不好意思了。 柏杨夸人的时候很喜欢盯着人眼睛看,让人听着觉得很真诚很受用。许嘉桐后来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这个习惯,阮贞玉夸她坦荡了很多。 许嘉桐本想说“我也喜欢你的坦荡”,但话都嘴边她又改成了:“我也喜欢你的实诚。” 她还是胆小,不够坦荡,不敢大大方方夸他,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会依葫芦画瓢,觉得这样总不会出错。 好在柏杨不会多想,他直接承认:“虽然我来找你的时候担心过自己可能是一厢情愿,但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一直都忠诚于我的内心。” 许嘉桐很动容,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谢谢老天爷让你来西雅图,给了这么多缘分给我们。”她知道的,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巧合,自己这个胆小鬼是绝不会拥有爱情的。 但是柏杨不认同:“你一直以为这么多次见面都只是巧合吗?” “嗯?”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 柏杨吻了吻她的头发,电影散场,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四野的风卷过来,柏杨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你不好奇吗?我第一次见你直接跟你讲中文?” 许嘉桐点头:“我以为你是觉得我长得像华人,所以才跟我讲中文的,我好奇但又觉得没必要问。” 柏杨轻笑:“我第一次见你,你车后座躺了一排娃哈哈。” 许嘉桐:“……” 柏杨接着说:“六月份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以后,系里的同学组织聚会,当时我已经拿到了湾区和西雅图的实习,不过还没定下来。” “大家轮流分享最近的生活,把照片投放到大屏幕上,一边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一边吃吃喝喝。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许嘉桐有些惊讶:“我?” 她到了西雅图后,每天两点一线,餐厅地下室,根本没时间出去,除了那一次。 “你是说派克广场那的美食节?” 柏杨点头。 许嘉桐唯一一次出去就是被老板娘抓去参加美食节给自己餐厅打广告引流,那天是她到西雅图以来难得的艳阳天。 “我当时看到你蹲在小孩身旁,笑着,手里拿着一瓶娃哈哈。我就在想……” 柏杨说到这停住,温柔地注视着她。 许嘉桐有些被迷住了:“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都飘飘忽忽的。 柏杨拨开她被风吹得迷乱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含笑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她真的好爱喝娃哈哈哦。” 私了 在酒吧呆了一会,听了几首歌,说了一些话后。许嘉桐清醒了不少,看了看时间,地铁早就关门了。 她戳了戳马库斯:“我想回去了,你还想呆在这吗?” 马库斯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卷发:“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嘉桐失笑:“不用那么麻烦了,地铁已经关了,我打算直接打车回去。” 马库斯有点不高兴:“姐姐,不要把我当小孩了,我已经是个大人能保护你了。你看,”他晃了晃手里空着的酒杯,“我特意点的无酒精饮料,就为了待会能送你回去。” “那好吧。” 马库斯的坐骑是辆二手自行车,是他的老乡回国之前卖给他的。能骑,但骑不快,两个人的重量压得零部件咯吱咯吱响。 好在这个点,路上没有太多车了。这里夜生活不比许嘉桐的老家广府,一路的店铺没几家营业的,看过去一片寥落。 马库斯一边导航,一边骑车,还不忘跟许嘉桐吐槽交通。 “我之前上下班都是走路,上个星期一他们突然通知我让我去参加公开课活动,地点在三环外。我的天啊,那是我第一次在早高峰坐地铁,我感觉我人都要窒息了。”他的语气都是崩溃的,许嘉桐能想象到他当时的绝望,因为她刚回国第一天上班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心情。 国外人多地少,也有早晚高峰,但只是堵车而已,呆在车里最多只会感到烦闷,不会有那种人挤人透不过气差点要背过气的感觉。 “那之后我情愿早点上班打卡或者加班晚点走,我都不要挤地铁了。我……”他说到半路停了,许嘉桐在后座被他宽大的身躯挡着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好问他:“怎么了吗?” “姐姐。”马库斯叫她。 “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刚在酒吧我想问但是不敢问的问题?” “问吧,什么事?” “你还喜欢柏杨吗?” 许嘉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脑顿时有些晕沉。她一直不知道怎么答才好,只好选择逃避。 “我不太想聊他。” 马库斯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一句话。下一秒,许嘉桐能明显感觉到他开始加速了。 伴随车速开始飙升的,还有他的嗓门。 “还是好好聊聊吧!” 下一秒,许嘉桐就对上了柏杨的眼睛。 震惊,恐惧,愤怒,无语,种种表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一一出现在他脸上,精彩纷呈。 来不及欣赏,许嘉桐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马库斯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直接把对面的人撞飞了出去,自行车在他手里发挥出来巨大的威力。 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只剩下柏杨一个毫发未伤的人。 “你们发什么疯?”他冲过去直接把马库斯拎起来掼了出去,许嘉桐这时才猛然想起来,柏杨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头,经常锻炼的身体,力气不会差到哪去。 她冲出去拦住他时,差点被失控的他给甩出去。 “拜托,不要动手啊。”许嘉桐双手死死地抱住柏杨的腰,把人往后拖。 柏杨身上带着很重的酒味,应该是刚刚喝完酒散场。被风一吹,清醒了许多。扯着许嘉桐胳膊的双手卸了不少力,凌乱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眼底带着红血丝,嘲讽和不屑浮上了他的瞳孔。 “你交朋友的眼光是真的很差。” 一场深夜的“车祸”,把四个人都带到了医院。 柏杨和许嘉桐都没有出什么事,许嘉桐只是胳膊肘那破了皮,消毒后贴了创口贴就解决了。问题最大的是柏杨的朋友,那个突然开门下车被马库斯撞飞的无辜者。好在两个轮子的再怎么样杀伤力都不会大到哪去,拍了片,右手轻微骨折打了石膏也算处理好了。马库斯胜在年轻扛造,被柏杨揍了一顿,也只是受了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涂了红药水就完事。 但许嘉桐知道这事还没完,这一夜注定鸡飞狗跳。 马库斯处理完伤口以后,许嘉桐就起身去找柏杨了。但病房里只剩下他的朋友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着,他没了踪影。 她等了一会,还不见他人,打算出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拿着瓶咖啡进门。 “柏杨,我刚给我老婆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你也别忘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啊。” 他的朋友躺在床上说着。 柏杨嗯了声,下一秒抓起许嘉桐的手腕就往外拖。 “师兄,我帮你请了护工马上就来,我有事出去处理一下。” 他扔下这句话,拽着许嘉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柏杨的步子大,许嘉桐不得不小跑才跟得上他。一路上她都不敢说话,跟着他一直不停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松手回过头看她。 不,准确来说是瞪她。 许嘉桐有些害怕,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从没见过他生气,除了分手那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再温和的人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譬如,现在。 “你怎么认识那个小卷毛的?” 许嘉桐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马库斯。 “偶然认识的,他是我的朋友,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 “照顾?”他冷笑,“照顾到两个酒蒙子半夜三更撞人车吗?” “他没喝酒!”许嘉桐强调。 “没喝酒还往人车门撞,他是疯子吗?我都不知道你品味这么独特,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柏杨,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许嘉桐看着他青灰的眼圈,疲惫的神色,那句“不要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要怎么?”他逼问。 许嘉桐把头撇了一边:“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给你道歉。” “你来找我就是想私了的吗?” 许嘉桐点点头:“医药费还有补偿费以及车险理赔我们都可以承担的,希望你们可以接受我们的道歉。” “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觉得我差钱吗?” 许嘉桐默然不语。 柏杨步步紧逼:“我师兄还躺在医院里,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处理,耽误的这些你赔的起吗?” “我……”许嘉桐认错,“我会尽我所能补偿的,赔钱道歉,他想要怎样我都会尽全力补偿。马库斯他年纪小不懂事,做事可能有些冒失,还请你们见谅。” “年纪小,”柏杨仰头灌完咖啡,“他多大?” “九月份满十九岁。” 柏杨讥笑,一把将空咖啡灌投进垃圾箱里。 “我漂洋过海一个人跑加州读书的时候还没满十八。” “……” 他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也没有所谓的姐姐来帮我擦屁股,什么事都自己扛。怎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娇气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为了我而已,许嘉桐心想,只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了。非但没拉进两人的距离,反倒还让他更讨厌她了。 等了半晌,柏杨没答话。 许嘉桐再抬头时,他已经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她:“愣着干嘛,跟上来啊。” 许嘉桐没动。 柏杨有些无奈:“你不是想私了吗,那我们就采用我们的方式私了。” 赌注 我们的方式,什么方式? 许嘉桐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他的话,完全不知道走到哪了。 抬头一看,路灯下,xx大学附属中学几个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还没等她开口问,柏杨已经径自翻身上墙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不是挺喜欢我高中的吗?我带你逛逛。” 许嘉桐霉运当头的一天唯一庆幸的事就是,她没穿裙子,穿的西装短裤,翻墙省了不少事。 下去的时候,柏杨先下扶住她的腰稳住她后又立马松开了。一时间,许嘉桐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他的高中。熟悉又新鲜的感觉,柏杨是个很坦荡的人,不藏事。在一起的那大半年时间,他把自己的过往说了个底朝天。浓墨重彩的高中生活,是他描述最多的。 所以她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有哪些,他们的外号,知道他们赢了高中篮球联赛决赛后,跑去发疯一伙人拱桥上跳河,完了回来被记过早会念检讨。还知道他人缘好年年被选当班长,但年年都推辞不当。太多太多…… 神游太虚的时间,她已经被柏杨带着往操场这块来了。 天空还是青色的,还没有鱼肚白亮出来,人像是被涂了层滤镜,一切都好像是在梦里。 许嘉桐听见自己说:“我们还要呆多久?待会天亮了,他们就要来上课了?” 柏杨有些不解地上下打量她:“许嘉桐你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是暑假,哪来的学生。” “他们不用补课吗?”许嘉桐对于暑假的记忆就是不歇的蝉鸣以及不停的补课,教室里摇摇晃晃转动时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吊扇,是夏天的底色。 “被发现的话,校长可以回家卖红薯了。” 他丢下这句话,抬腿就往观众席跑去。许嘉桐想跟上,却被他喝止:“不要动,等我回来。” 这座城市还没苏醒,青色笼罩着所有。悠悠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许嘉桐不住地摇头,这个梦有点太真实了,也太漫长了。她的意识有些混沌,想沉沦又想逃离。 柏杨跑回来的时候,两只手都带上了手套。许嘉桐顿悟过来,我们的方式,原来就是六年前的方式。 只是六年前他穿着蓝白球衣,现在的他穿着衬衫西裤。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准备好了吗?老规矩,我守球门你点球。进了算我输,这笔账就一笔勾销。没进的话,那你就要……” 许嘉桐下意识退后两步,却被他用手揽了回来。双目交接的瞬间,许嘉桐从他的瞳孔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自己同样悸动的双眼。 “和我结婚。” 这是梦吧?许嘉桐在心里叩问自己。在她的梦中,柏杨是说过这样的话的。 许嘉桐彻底混沌了,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痛感是真实的,柏杨的脸也是真实的。 他又气又无奈地捉住她的手:“就这么不愿意吗?” 许嘉桐想开口,可又找不到话说。她的欲言又止,在柏杨眼里看来就是默认。 “我讨厌勉强这个词,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换个赌注。要是我赢了,你就来我项目。” 没等许嘉桐答话,他直接扔了个球到她脚边。 骑虎难下,不得不应。 等柏杨守在球门前时,许嘉桐知道自己是必须得踢了。 “许嘉桐认真点,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柏杨隔着数十米远传话过来。 许嘉桐心一软,果然当初他放了水。一时间,许多画面一闪而过。 她的脚使不上力,冲刺助跑看着很用力,但球飞出去的时候,软绵绵的,和她本人的状态一样。 这样的球,柏杨拍出轻而易举。 这次是她输了。 鱼肚白终于浮现出来,那道白色的口子越撕越大,周身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许嘉桐终于有了活着的实感。 柏杨脱掉手套朝她跑来时,身上沾了泥土还有青草,领口的几粒扣子都解开敞着。人看上去没那么整洁利落,疏离感也没那么重了。 “你输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许嘉桐点头,她没想赖掉,但也没忘记马库斯。 “我认输,不过能拜托你不要追究马库斯吗?你提的要求我们都能答应,赔钱道歉都可以的。他现在在实习,如果追究下去闹大的话,也许……” “那小卷毛到底是你的谁?”柏杨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的笑容消失的很快。 “老实告诉我,”柏杨提醒她,“这件事我师兄受的伤害是最大的,追不追究看他。你如果实话实说,我会劝他考虑一下的。” 许嘉桐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我申请大学的时候,是他妈妈给我写的推荐信。他妈妈是大学教授,不过两年前患癌走了,所以我会把他当弟弟照顾。” “你和他妈妈怎么认识的?” “那次我开车去旧金山找你,遇到他妈妈的车陷到泥地了,然后我就帮了她,就这样认识了。” “哈~”许嘉桐听见了他的笑声,她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在向我学习吗?” 许嘉桐不答话,明知故问的话语,多说一句都是多此一举。 柏杨心情倒是很好,大步往外走。 许嘉桐有些不解:“我们不沿来路离开吗?” “天都亮了,再翻墙是想被人当小偷吗?直接走正门不好?” “……” 感冒 回到医院的时候,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马库斯蹩脚的普通话。 “哥哥,你如果有时间再去我们那的话,我就带你去打猎。我们家地很大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老弟啊,你还小自由得很。哥到了这个岁数上有老下有小,天天都得忙着赚钱,哪还有什么时间玩啊。这样吧,你要有时间,哥请你吃顿饭,这个朋友就算交上了。” 许嘉桐在外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跑去翻墙道歉,打赌认输,深怕马库斯被追责。结果没想到人家嘴甜,跑来称兄道弟的一点事也没有,这叫什么事。 一见到两人,马库斯就热情地叫道:“姐姐,柏杨哥哥,你们去干嘛了,快来,肖塘哥哥请我们吃炸鸡。” 吃你个大头鬼啊。 许嘉桐黑着一张脸走进去,一夜未眠,她气色差得很。 柏杨比她好点,也只是好点而已。 他捏了捏眉心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洗漱休息一下,待会再来看你。” 肖塘吃得满嘴流油把人往外赶:“快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再来了。人医生刚来看过了,说我没啥事,待会就能走了。你要还有精力就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吧,别让人小姑娘担心。” “女朋友?”柏杨一脸无辜。 肖塘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朝他挤眉弄眼,好像在说“我都懂的”。 “别忘了我也是星闻的人,我都知道的,放心师弟,师哥绝不会多嘴。” 柏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哭笑不得,许嘉桐听完肖塘的话抬头细细打量着他,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位同事,应该和她不是一个部门的吧。 “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一些误会,我会去处理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待会给你叫个车回去。”柏杨说完就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马库斯嘴巴得空笑得甜甜的拦住了他:“不用了,柏杨哥哥,我会负责把肖塘哥护送到家的。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 柏杨看了看马库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嘉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许嘉桐的错觉,他的眼神比起刚才温柔了许多。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了一声,直接就离去了。 柏杨走后,马库斯又把许嘉桐往外赶:“嘉桐姐姐,你也没休息吧。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肖塘哥的,你回家睡觉吧,不用担心我。” 许嘉桐瞅着两人好吃好喝谈笑晏晏的画面,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没有说什么拎着包包就离开了。 她一回到家洗了澡就睡了,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醒来后许嘉桐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浑身酸软,嗓子干涩,咽口水像是吞刀子,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感冒了。 好在这天是星期日,她不用上班,在家洗了澡后出来看到手机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她立马就回了过去。 那边接通后,柏杨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刚才在睡觉。”许嘉桐说得很艰难,她嗓子眼刀割般痛。 “你感冒了?”他声音软了很多。 许嘉桐听得也舒服了很多。 “嗯。” 那边没说话,电话里都是纸张翻过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才听到柏杨的声音。 “你的拒绝信我就当没看见过,我又发了一封邀请函,你记得确认。” “好。”她现在实在太难受了,能少说就少说,她只希望这通电话快点结束,少早点罪。 但柏杨不让,他就是不挂。 现在他成了她领导,他不挂,她也不敢挂。许嘉桐又一次在心里吐槽起国内的这种职场文化了。 过了好一会,沙沙声没了柏杨的声音才传过来。 “枇杷蜂蜜梨组合煮着喝,在家里买台加湿器,北城气候不比广府,夜里凉全天干。嗓子眼疼就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养好了再来我这报道,我不急。” 这下他才挂了。 福利章(h) 许嘉桐还是不能适应北城的天气。 干燥,寒冷。 暖气已经打开了,柏杨出去上班的时候也随手把加湿器打开了。 但许嘉桐还是睡得不安稳,不停地来回翻身,半梦半醒的,始终睡不踏实。 最后她还是坐起身来,懒得做饭就点了外卖。 柏杨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许嘉桐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书的画面。 没等他出声,许嘉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嗔怪道:“你又喝了多少?” 柏杨一边脱外套一边换鞋,还不忘大着舌头替自己开脱:“没多少,同学聚会喝了点。” 许嘉桐不再多说什么,掀开被子就跑上跑下给他冲蜂蜜水解酒。 杯子递给柏杨的时候,他不接。 “不想喝。”他声音很冷淡,像在赌气。 许嘉桐很困惑:“怎么了?” “心情不好。” 许嘉桐知道他一直是个情绪稳定温和的人,如果说心情不好,那就真的是心情很糟糕了。 她把蜂蜜水放在一旁茶水桌上,蹲下身子来温柔地问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柏杨坐在沙发上弓着背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许嘉桐:“小阳走了,自杀走的。” 许嘉桐听着心一沉问他:“小阳是谁?” “你见过的,那年夏天和我一起踢过足球的,散伙的时候他和你当时的女伴还在一起了。” 柏杨几句话唤醒了许嘉桐多年前的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她记得是个很腼腆内向的男生,莎莎和他短暂的交往过,至于后来怎么样她就不清楚了。 许嘉桐握住柏杨的手掌,他的手此刻冰凉凉的。 她又抬手温柔地抚摸着柏杨的脸庞,也是冰凉的,她的心一痛。 “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柏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了许嘉桐正抚摸他脸庞的手,他望了她许久,最后用力把她拉入怀中吻了上去。 是一个有些粗暴有些激烈的吻。 但许嘉桐很配合,她知道他现在需要发泄。 他不停地在撕咬她的唇肉像要证明什么,手掌也在用力,隔着衣物在揉她的胸乳。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肌肤相触的瞬间,他才感到安全气息平和了一点。 他在一点一点啃咬。 从唇肉但锁骨再到胸乳,好几次许嘉桐都感觉有乳汁要被他吸出来了,如果她有乳汁的话。 “吻我。”他命令道。 许嘉桐也学他的样子,唇在他身上四处游移。手掌也不安分地摸着他精壮的身体,直至摸到尾椎骨那里,她听到他吸了口冷气。 情况就是从这里失控的。 他手脚麻利地脱掉两人剩余的衣服,直接就冲了进入。 不动,只是让她含着他的阴茎。 随后他站了起来,许嘉桐下意识地双腿盘着他的劲腰。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不慌张,他们再出格的事都做过,她不觉得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柏杨就这样抱着她的腿,两个裸着身体跟连体婴儿一样进了他的书房。 “疫情的时候我被困在家里,就是在这……”他故意没说下去。 许嘉桐亲了他一口:“在这干嘛?” “喝酒在梦里和你做爱。” 他的眼睛很黑,看人的时候真诚直接,让人也卸下心防。 “我也梦到过的,醒了没办法只能夹被子。” 柏杨笑了,顶了她一下又没忍住吻了她。 “说实话,如果你没来北城,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找了你五年,疫情持续了太久。小阳就是那段时间患上的抑郁,我估计我……” 许嘉桐用手捂住了柏杨的嘴。 “没有如果的,就像贞玉说的这都是命。只是我太胆小了,害你伤心了那么久,对不起。” 柏杨又撞了她几下,许嘉桐受不住呻吟起来,手也放开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你再说一遍。” 许嘉桐搂住柏杨的脖子顺势轻咬了一口。 “我爱你。” 柏杨这才满意,把人抱到书房沙发里放下。 “我也爱你,一直爱你。” 他开始撞起来,许嘉桐的呻吟声被撞得断断续续。 好多次,他的龟头都抵到了许嘉桐的宫颈口,许嘉桐以为他都要射了,但他还是没有。 许嘉桐已经去了好几次了,大脑里空白一片,最要命的是嘴唇很干。 没办法,她只好求饶。 趁挂在柏杨身上的时候,她顺着尾椎骨往下揉捏了柏杨臀部一把。 “柏杨哥哥,我们一块去吧。” 果然,柏杨身子一震把人放下用最传统的传教士体位快速抽插了几个来回,就满满当当地全射进去了。 王定南 王秋怡周一兴高采烈地去上班时,发现新空出来的办公室就她一人。 她跟着hr领完电脑和工牌后就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了。 十点已经过了,偌大的办公室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百无聊赖下,她给许嘉桐发了消息。 王秋怡:嘉桐姐,你怎么还没来上班啊? 早上她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贴的团队人员名单,上面就有许嘉桐的名字,不过后面标注了两字星闻。 但是许嘉桐没回。 王秋怡一时间兴致缺缺,她又去找高淮玩了。 虽然还没确定关系,但是嘛进展是可喜的,前途是可展望的。 想到这,她就开始例行每日调戏高淮的任务了,她自己给自己设的任务。 王秋怡:想要你变成宝矿力的水,这样我每天都能斗志满满精神好了! 那边高淮照旧没理,但王秋怡不在意。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骑手打她电话通知她去取外卖了。 “嘿嘿,心里还是有我的嘛。”王秋怡得意地摇晃脑袋自言自语。 谁知道小白接了她的话。 “谁有你?” 王秋怡冷不丁下了一跳,回过神来捂住心口讪讪笑道:“我是说宝矿力有我这个忠实消费者。” “这样啊,我们这了解够了吗?要不要我再带你逛逛?” 王秋怡摇摇头:“不了,够熟悉了,我一早上一直在逛呢。我外卖到了我去拿下,我们待会聊。” 本来以为下午也会是混日子的时光,结果老板来了。 不过不是柏杨,是王定南。 他瞥了眼工位上的王秋怡,问小白:“其他人呢?” “本来Boss是打算今天开会介绍项目和人员的,但许高生病缺勤,Boss干脆先暂置会议,多留点时间让产品部技术支持那些员工好好交接工作,会议推迟几天再开。” 王定南眉头一皱:“许高?许嘉桐吗?” “对的。”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真是昏了头。” 一句话没头没尾,王秋怡和小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谁。 王定南像是想起周围有人,他看了王秋怡一眼:“新来的吗?” 王秋怡点头。 小白替她解释:“是我们恋游项目新招的实习生。”见王定南没什么反应,小白又补了一句,“Boss亲自招的。” 王定南又看了王秋怡一眼,王秋怡一时间竟有些发怵。 她有些不满,但到底是入职第一天,她只能忍。 好在他没为难自己,很快他的话题又回到柏杨身上。 王定南问小白:“柏杨干嘛去了?” “Boss说是私事,没细说,走之前他吩咐我采购加湿器,让我带新员工熟悉熟悉环境。” 是去找许嘉桐了吗? 王定南很想问这么一句,但没说出来。 毕竟是他的私事,要是问出来估计又要搅得办公室一片腥风血雨。 冷静了一会后,他才看向小白。 “有许嘉桐的联系方式吗?” 小白一愣:“有的,但是……”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Boss吩咐过,新项目人员的信息都要严格保密,没有他的许可,是不允许公开的。” 王定南一听就气笑了。 逆生长 91s hu ji a.c om 许嘉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她住的单元楼里好几家都开始炒菜做饭了,油烟味道顺着窗户爬了进来。 睡了一觉,感冒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去。嗓子已经不痛了但开始发痒了,她总是控制不住咳嗽,鼻子还是堵塞的,头也晕晕沉沉。 手机提示灯不断闪着,她打开一看,有王秋怡的一条消息,其他都是柏杨的。 五个电话,三条消息。 柏杨:好点了吗? 中午的时候又发了一条:醒了回个消息,不然我不好安排工作。 最新的一条,是一小时前发的。 柏杨:我过来了,看到消息了回个电话。 许嘉桐瞬间清醒了一点。 她简短的给王秋怡回了条没事的消息,立马给柏杨打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醒了吗?” “嗯,不好意思耽误你工作进度了。” “说对不起没用,已经耽误了。” “……”看好文请到:ro ushuwu.c c 许嘉桐这时间脑子转的慢,不知道怎么回,只好沉默,但是又因为嗓子痒又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 柏杨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不知道你具体单元住址,吃饭了吗?我买了粥停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取一下。” 许嘉桐下意识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自己做的。” “已经麻烦了,你让我带着药和粥原路返回吗?” “……” 几年没见,他学会怼人了,许嘉桐好不适应。 她起身换了一身宽松的裙子搭了件针织衫就下去了。 许嘉桐刚下楼打算发个消息问一下他停在哪,结果那双讨人厌的青蛙眼又闪了她一下。 他真的越活越像小孩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逆生长。 许嘉桐抬手遮了下眼睛,闪光灯就灭了。 她抬脚走去停在副驾驶外边敲了敲车窗,柏杨把车窗降下来。 “谢谢你,粥和药多少钱你算一下我转给你。”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柏杨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头就这样打量着她。 “好啊,那你等会,我要好好算算,跑腿费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就给你打个对折吧。” “……” 许嘉桐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她太虚弱了,没力气生气也没力气吵架了。 她点点头:“那你好好算,回头报个数我转给你。” 柏杨冷笑。 “你跟谁都算这么清吗?还是只有我?” 这话听着耳熟,几年前他也问过这样的话。 不过她懒得解释了,她的头真的很晕,一直恶心想吐,她撑不了太久了,她只想躺着。 “柏杨,”她叫他,柏杨有些恍惚,“我现在身体状况有点糟糕,我只想躺下休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给你说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柏杨双手放下来隔在方向盘上,人也坐正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对不起。” “你说什么?”许嘉桐没听清。 柏杨也懒得再说,他从后座上提出两大袋东西递给许嘉桐。 许嘉桐接过,还不忘说声谢谢。 柏杨没应,开了引擎,火被打着了。 许嘉桐识趣地退后几步给他让路。 “转账什么的太侮辱人,你如果真要还,到我公司报道的时候请大家喝杯咖啡吧。” 说完,他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许嘉桐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汽油味混合油烟味钻入了她鼻孔。 鼻子通了? 看来感康还是有点用,许嘉桐想着又吸了吸。 她这才闻到油烟里醋的味道,估计是在做糖醋小排。 想到这,许嘉桐停住脚步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她刚忘了问他吃了没。 工作 许嘉桐周三去上的班,病已经好了,只是嗓子还有点沙哑。 她一到,王秋怡就迎了上去。 “嘉桐姐,好了吗?” 许嘉桐点头,她没忘记柏杨说过的话,扫了眼办公室的人,数了数就在手机上下了单。 咖啡就在柏杨进来的时候到的。 许嘉桐不敢和他搭话,拜托王秋怡给他送过去。 远远看过去,柏杨面无表情,接过王秋怡递过来的咖啡就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上午十点,新项目的第一次会议就开了。 小白运了个投影仪,直接就在办公场所的空闲地开的。 真是有够随意的,许嘉桐听一旁的人吐槽。 柏杨扫了眼四周问了句:“都到齐了吗?到齐我们就开始。” 小白在一旁数了数朝他点了点头。 许嘉桐抬头看了柏杨一眼。 她没见过他工作的样子。 青涩的,活力的,热情的样子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以至于看他侃侃而谈太入迷,王秋怡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 柏杨的声音飘了过来。 “许高是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一下。”他学小白的叫法。 许嘉桐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没有,继续。” 然后她就看到柏杨笑了。 “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先按照今天的方案步骤推行。每周五下午三点,我在这里听取你们的汇报,期待大家的成果。” 大家鼓掌,会议圆满结束了。 如果没有那个小插曲的话。 项目参与人数不算多,各个部门算上一共才二十多个人,一个办公间就够用了。 许嘉桐的身份特殊,她是甲方来督察的,一个人一个办公桌,王秋怡不忙了就来找她聊天。 下午茶时候,王秋怡就跑过来和许嘉桐聊天,一同过来的还有和王秋怡一块的实习生。 大多是刚毕业或者毕业没两年的,精力都很充沛表达欲也很旺盛,聚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聊着。 “刚才我们定了四个游戏角色的个性和职业,估计明天就是定世界观了。” “嘉桐姐,你玩游戏吗?”王秋怡问。 许嘉桐老实地摇摇头:“不玩。” 王秋怡点头:“我就知道,你估计连单机游戏都不碰。” 许嘉桐无言以对。 有个女生问:“那看书吗?我是指那种网文,言情耽美这些。” “偶尔看点。” 其实许嘉桐看的也不多,闲暇时光她都是旅游或者看电影。只要稍微有点水花的电影她都看过了,如果去运营一个电影博主账号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王秋怡来了兴趣,她问:“那你知道ABO是什么吗?” 许嘉桐点头:“听过。” 王秋怡很惊喜:“哈哈,嘉桐姐,你居然还赶得上潮流。” “……” 许嘉桐很想说句“我有手机我也没断网过”,但想想还是算了,争这个没意思。 她问王秋怡:“问这个干嘛?” 王秋怡指了指自己的工牌:”姐,我是策划部的,世界观这块就是我们明天要解决的问题。” 许嘉桐点头。 王秋怡又问:“那你觉得你属于哪类,alpha,beta还是omega。” “Beta。”许嘉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估计过不久就是alpha了。” 许嘉桐摇头。 “成为beta就耗尽了我的心力,我往上爬不动了,也不想爬了。” 王秋怡有些尴尬,只好讪笑。 她的同事帮她打圆场,换了个话题:“我们下午要去聚餐,你们想好去哪了吗?” 许嘉桐有些尴尬,她今天下午要去接陈春凤。但第一次聚餐她直接拒绝又不太好,真是进退两难。 想了想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口罩戴上了。 王秋怡看见了问:“怎么了嘉桐姐?” 许嘉桐吸了吸鼻子:“我估计还没好利索,打算待会去挂盐水。” “那你不就不能参加了吗?算了,还是身体要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嘉桐想回句谢谢的,结果一看王秋怡变了脸色。 身后柏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几天了还没好完全,许小姐的身体这么差的吗?” 人情 许嘉桐回头看他。 他嘴角带着笑,但眼里没有笑意。 “抱歉,下次聚会我一定会参加的,不过今天身体真的扛不住。”她还煞有介事地咳了几下。 但柏杨没有为难她,径自越过她走了。 许嘉桐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结果没想到柏杨在手机上找她了。 柏杨:来我办公室一趟。 消息不是走的微信,是飞书。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许嘉桐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后,起身敲了柏杨办公室的门。 门合上,柏杨抬眼看了眼她。 “我们下次聚会估计是内测后,没问题的话是在月底,那时候你有空吗?” 许嘉桐点头:“我会尽力空出时间来。” 柏杨把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似笑非笑地说:“没时间也没关系,许高是个大忙人我是知道的,你排个表给我,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聚会。” “……” 许嘉桐不是傻子,能听出他话里揶揄的意思。 她不想跟他吵,尤其是在病好之后。 “我还没对你说谢谢,谢谢。” “谢什么。”他明知故问。 “谢谢你给我送药。”许嘉桐老实回答。 “许高不是请我们喝咖啡了吗?这事就算过了。我去送药也是怕出事而已,毕竟许高现在记我名下,要是出了事星闻那边我不好交代。” 许嘉桐点头表示理解。 “知道。” 她越是这样,柏杨挫败感越强。 没话说了,柏杨就递了份文件过来给她。 “王秋怡主动申请给你打下手,帮忙整理这边的进度给你。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字吧,我把她拨过去给你用。” 许嘉桐接过翻了一下,她算是明白王秋怡为什么揽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她在星闻的直接对接方从朱凌换成高淮了,就几天没来办公室而已,星闻那边的人事变动她都不知道了。 可以通过她和高淮扯上联系,这种机会王秋怡怎么可能放过。 许嘉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没问。 倒是柏杨,他打量了许嘉桐一眼,看她干脆利落的样子随口一问。 “你和王秋怡很熟吗?你才来北城几个月就交到她这个朋友了?” 这个问题许嘉桐不好答,她和王秋怡算不上很熟,至少两人都默契地对对方家庭情况和情感情况不过问太多,有着心照不宣的分寸感和界限感。 也是太过有界限,所以不可能成为死党这类的关系。 她实话实说:“算不上很熟,我之前欠过她人情。” “你来北城几个月我这个老朋友你都没主动找过一次,你怎么欠王秋怡人情的?” 其实许嘉桐知道柏杨还有话没说,你和王秋怡家境工作性格大相径庭,怎么会产生交际。 但她知道他的教养不会允许他说出这种冒犯性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撒不了谎。 “在北美欠下的。” 第二次和柏杨看完电影回地下室的时候,老板娘已经等在那了。 “呦,哪来的白天鹅回我们这狗窝了,也不怕住不惯吗?怎么,你男朋友不是留学生吗?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还舍得让你住我们,每天还辛辛苦苦打工上班呀?” 阮贞玉被老板娘挡在身后,不安地扣着手指,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和许嘉桐对视。一时间,许嘉桐猜了个大概。 “我很努力地完成了我的本职工作,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谈恋爱是我的私人事情,请你不要干涉。” “呦,”老板娘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就扔了过来,险些砸在许嘉桐脸上,双手一叉直接开火,“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别忘了谁给你发薪水。惹了我对你没好处,小心我炒了你把你赶回去,我看你到时候隔着个太平洋还怎么谈恋爱。”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在不住抖动,仔细一看,能看到卡粉的痕迹,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的蛮横。 许嘉桐是有准备的。 在决定和柏杨在一起后,她就问过王秋怡,当然她没告诉王秋怡男朋友是柏杨,全程用他来代替。王秋怡给的建议是,好好协商,双方都不要起争执,争取达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平衡点,这是上上策。如果达不到,那就只能采用下下策。许嘉桐问她,下下策是时候,她就发过来四个字。 鱼死网破。 许嘉桐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放下水杯后,她扫了眼老板娘。 “你想炒那就炒吧。” 老板娘一脸不可置信。 许嘉桐笑了:“不过我不敢保证我打道回府之前会给税务局说点什么,譬如某某餐馆只收现金不收支票不接受刷卡,就为了方便偷税漏税。” “你敢!”老板娘气急败坏地指着许嘉桐吼道。 果然,她会怕这个。 许嘉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反击的快感,她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过度了,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心跳加速,一切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我都打包回去了,工作也丢了,爱情也没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再听话的狗急了也会咬人,老实人被逼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老板娘气得胸口起伏不断,张了嘴却一句也说不出,只是指着许嘉桐的手指不断颤抖。 许嘉桐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充满能量,她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你如果听不懂话,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和你只是工作上的雇佣关系而已,私人感情方面你无权干涉。只要我保证工作上不出差错,你就没任何理由来骂我。” “我有厨师证的,如果不在你这干了被你赶回去了,我也是可以再来的。最多耗几个月而已,也就两张机票的事。你这么有钱,顾虑应该比我多吧。” 老板娘气得心口痛,有眼力见的人连忙上来把人搀扶了出去。 阮贞玉等人走后,依然还是不敢上前,有些害怕又有些惊愕地看着许嘉桐。 “对不起,嘉桐,我没想到她会在房间等我们。我很怕她,你知道的,她一说不让我发消息给你,我就不敢发了。” “我知道的,我不怪你。” “你……”阮贞玉欲言又止,就这么看着许嘉桐。 “你想说什么?” “你真的变化好大。” 许嘉桐仰头畅快笑了一阵,把这句话当夸奖收下了。 夜里,许嘉桐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王秋怡。她第一反应是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过来,紧随其后的是提醒。 王秋怡:那个老板娘应该是个狠角色,你记得保护好自己,我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 许嘉桐:我知道的,谢谢你,秋怡。如果不是你的鼓励和帮助,我不会这么勇敢。 王秋怡:没事,我也就动了动嘴皮子。对了,阿玉姐还没和老板娘闹翻,你让她去给老板娘透个口风,就说你今天说的话都是我教的,我们联系非常密切。这样她忌惮的人就有两个了,估计就不敢有什么害人的心了。不过她那种人喜欢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估计会给你穿小鞋,嘉桐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王秋怡的人情,许嘉桐记到现在。 感谢 许嘉桐接到陈春凤的时候,她还带了个小孩。 许嘉桐没见过,一时间踌躇不前。 陈春凤把小孩一推让他叫人:“这是你嘉桐姑姑,叫姑姑。” “姑姑。”小孩乖乖叫人。 陈春凤又给许嘉桐介绍:“这是你俊俊哥哥的孩子,你还没见过吧,叫轩轩。” 许嘉桐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坐上车的时候,许嘉桐坐在了副驾驶,陈春凤和轩轩坐在后座。 一路上都是陈春凤在主动搭话。 “我们这是去哪啊?” “去酒店。” 陈春凤有些难为情。 “没必要浪费这个钱,我们在你住处挤挤也是可以的。” “我住的地方就十平米,只能放下一张床,三个人怎么挤?” 陈春凤讪笑道:“那好吧,那我们就随便吃吃吧。” “吃什么不是我决定的。我不知道你会带人来,所以只给你报了团。我待会给旅游公司打给电话让加一个人进去,我最近忙抽不出时间,你们先跟团玩吧。” 这下陈春凤不出声了。 许嘉桐没回头看,一直在用手机处理报团的事。 等到了酒店,办理好入住后,许嘉桐打算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去时,陈春凤叫住了她。 “给。” 陈春凤递过来一封信。 许嘉桐接过问:“什么信?” 陈春凤摇头:“不知道,邮政送过来的。你的东西我一直不敢碰,觉得当面交给你比较好。” 回去后许嘉桐就拆了,是一封感谢信。 嘉桐姐姐: 你好,我叫小惠。 我今年刚上初一,在学校寄宿。班主任把我们叫过去告诉了我们被赞助的事,让我们回去后写一封感谢信表示感谢。 我问老师要写什么,她给了我们一个模板让我们仿写,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太真诚。我问老师,信是直接寄出去中途不会被打开检查是吗,老师说对,不会检查。想了想,我决定在信里写我自己想写的。 收到钱的时候,最开心的是我妈妈。她一直都在工作,白天要去口罩厂做工,晚上要去摆摊卖炒面炒粉。我想帮妈妈做事,但每次她都不让她要我好好读书不要像她。可是像她有什么不好,自食其力。我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妈妈都会摇头,她总是叹气,说这样活着太累太苦了,还总是被人看不起。 刚开始我不太懂,后来我去了镇上上初中。班主任让我们介绍自己家情况时,我就说我妈妈是摆摊卖小吃的。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寝室里有女生经常会翻我白眼,老师也总是暗戳戳看不起我,我一下子就明白妈妈说过的话了。 学校半个月放一次假,一次放半天。不放假的时候我总是夜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有时候是想念妈妈,有时候是觉得太委屈了。偶尔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会请假去找妈妈。只要呆在妈妈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我都会觉得很幸福很舒服。可是班主任和妈妈都说现在学习最重要,姐姐你赞助我上学,那我就要用成绩来回报你。 可是我读书的时候总是会走神,成绩在班上也一直都是中等。不知道姐姐你会不会失望,我好像除了说谢谢什么也做不了。我给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她也不是很愿意听,因为她总是很累很忙,有时间休息的话她都会去睡觉。我在班上的好朋友也是和我一样的状态,很迷茫很困惑。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只希望姐姐你看了不要觉得烦。 最后,谢谢你姐姐,还有对不起。 落款是小惠。 许嘉桐看了有些喘不过气,把窗子推开了大口地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太压抑了,也太相似了。 看信的过程中,好几次她都有错觉,她觉得小惠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小惠。 挑衅 许嘉桐想着回信来着,但没有。 因为太忙了。 新项目开始后,工作量就上来了。柏杨没明说,但大家都不自觉加班赶进度。 到了周五验收的时候,压力就来了。 技术部门汇报后,柏杨就一直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眉心不说话,周围没人敢吱声,大家伙低头不自觉吸着冷气。 许嘉桐哪怕不直接接触项目,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运营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柏总,我们刚测试计算了一下,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内测。” 柏杨摇头,矛盾就是这个点爆发的。 “我说过了,我不想听到一个月两个月这么大概的数字,精确到天最好是用小时计算。”他的声音沉沉的,看人的目光冰冷压迫。 运营部主管还想解释一下:“但我们人手还有可调配的资源都有限,一个多月已经是最短极限了。” “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柏杨的音量陡然升高,像三记闷雷在办公室炸响。 许嘉桐瞥了一眼,王秋怡身旁的实习生吓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生气,第一次还是她们分手的时候。 会议结束后,许嘉桐不停地思考,是不是上位者都需要学会生气学会愤怒,这样才能在职场厮杀成功。 她没能得到答案,因为没人来和她聊天了。大家都能感觉到那股压力,不作声地赶进度。 王秋怡买了两瓶速溶咖啡,今晚准备死磕。 财务这边没太大变动,许嘉桐本来可以准点下班的,如果不是迎面撞上王定南的话。 两人在电梯口撞上了。 许嘉桐微微侧身让开,王定南出来后没急着走反倒留在原地和许嘉桐搭话。 “许小姐这就下班了吗?” “嗯。”许嘉桐有些不自在地回应。 比起李言涛,她对王定南一点也不熟。而且直觉告诉她,王定南并不喜欢自己。 事实上,她的直觉是对的。 “看来柏杨把你保护得很好啊。”他似笑非笑。 “你在说什么?” “装听不懂吗?这难道不是你要的结果。” 他靠了过来,双眼死死盯着许嘉桐。 这种被人仇视的感觉很让人反感,许嘉桐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他现在只是甲乙双方的关系。如果你误会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去找他问清楚。” 许嘉桐抬步就要走,又被他叫住。 “你回来难道不是找他的吗?” “不是。” “这样啊,那我给他介绍女朋友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许嘉桐按了下行键,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我为什么要在意?” 她留给了王定南这样一句话。 最后这句话又跑进了柏杨的耳朵。 他已经很累了。 其他人可能是几班倒的在运转,他是一刻都不停地在工作。咖啡已经对他没有太大效果了,他一直在不停抽烟,烟不离手。 王定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底一片青灰的柏杨。衬衫扣扯开了几颗,露出一大片胸膛,仔细看还有青色的胡渣,怎么看都和形象好这个字眼相去甚远。 柏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王定南点头,随意拿起柏杨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打开看:“昨天他跑了一趟律所,估计是想着怎么拿钱跑路了。” 柏杨掸了掸烟灰:“他反应还是挺快的,你盯紧了,如果他找了下家,你直接联系我。” “当然,别忘了风马我也有份,有事我肯定要上。” 柏杨没说什么,他太累了。 趁说话的嫌隙,他闭上眼打算精神放空一下,但王定南不让他如愿。 “我刚在电梯口那撞上了许嘉桐,我问她我想给柏杨介绍女朋友你在不在意,你猜她怎么说?” “我不喜欢猜谜游戏。”柏杨回答。 “你可真是无趣,”王定南笑,“她说我为什么要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王定南又重复了一遍,还故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在挑衅柏杨。 柏杨睁开眼看向王定南,他依然在笑,而且还是嘲笑。 但是柏杨没有笑意,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定南。 “你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 “到底?” 察觉到了他的认真,王定南有些烦躁。 “说穿了她来北城的目的,难道她不是想死灰复燃吗?” 柏杨揿灭了烟头,嗓子沙哑厚重。 “是我找上的她,一直都是。” 王定南皱眉冷笑问:“你不会还喜欢她吧?” “你觉得呢?” 剧情 “疯了疯了,你疯了。”王定南来回咆哮着。 回头一看,柏杨神色冷静,眼神清明。 王定南摇了摇头:“你不是疯了,你是中邪了。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你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她压根不在乎你,我可不知道你会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不在乎吗?” 王定南点头:“她就是不在乎你,她有私下联系过你吗?” 一句话就戳中了要点。 柏杨不说话,王定南以为他听进去了的时候他才出声。 “再给我点时间,等我确认答案。如果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放她走。” 王定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贸然闯进的李言涛打断了。 “坏事了。”他的大嗓门在柏杨办公室内响起。 王秋怡加了一个周末班,连续几天都没和高淮联系,那边也没联系她。 周一开例会的时候,王秋怡一直在打盹。 午休搁桌子上趴了一会,下午又被叫过去谈论游戏剧情了。 总策扫了一圈蔫头耷脑的组员,拍了拍手唤醒麻木的牛马。 “世界观基本定了,人设也大致敲定了,现在是剧情线了。各位有没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脑洞?” 王秋怡打了个哈欠,一回神被总策逮了个正着,她难为情地笑笑龟缩起来。 总策换了个说法:“实在不行,大家就聊聊知道的感情经历吧,自己的朋友的都行,头脑风暴嘛,总能碰撞汇总出一个好点子。”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先开口。 总策:“秋怡,你来说说看,我看过你的简历,你的生活算是我们这里面最丰富多彩的了,你知道的应该挺多的,你来聊聊。” 王秋怡苦笑。 “我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了,不过都是很稀松平常的经历,说出来只会让大家更想睡。” 周围哄笑。 总策沉着脸,不过好在大家睡意消退了一点。 “那就不聊你,聊你朋友吧。” 王秋怡立马想起了许嘉桐,但是她知道的残缺不全,而且没有后来,放到游戏剧情里那就是烂尾了。 王秋怡很为难。 “我知道的几乎都be了,我们的剧情线要he吧。” “我们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总策纠正。 王秋怡迟疑了片刻回头瞥了一眼许嘉桐的办公位,发现没人后她才斟酌着开口。 “就是我朋友,她当时是伪装成另一个身份和男生谈恋爱的,后来怕真相暴露撕破脸不体面就先说了分手,这个故事行吗?” 总策一下来了兴趣。 “结果不重要,你详细说说她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王秋怡实话实说。 许嘉桐当初就没细说她的爱情故事,估计只有贞玉姐才知道的多一点。 “问,抽个时间去问,就说工作需要。等游戏上线,我们送个小礼品过去答谢。”总策拍板。 他又调转话头抓另一个人问了。 王秋怡头都大了,她在心里把总策骂了八百遍。 下班后她主动去找许嘉桐,要请她吃饭。 但许嘉桐没时间,她被柏杨叫走了。 担心 许嘉桐已经忘了是第几次到柏杨办公室了。 进去的时候柏杨已经等着了。 “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 “搬到我们这里后和星闻的沟通还顺利吗?” “还行。” “恋游这块的财务和资产材料都在你这吧。” “对,”许嘉桐补了一句,“周一都会向星闻提交一次做实时更新。” 柏杨点头,不知道是满意还是表示知情。 他抬头看了许嘉桐一眼:“现在过了上班时间了,属于私人时间,我们撇开工作关系聊聊。” 许嘉桐往外看了一眼,百叶窗没拉,办公室还有零星几个人。 柏杨看到她的动作笑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吗?” “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生气。 “我在看秋怡走了没,刚刚她想约我吃晚饭。” 柏杨轻笑:“那真是不巧,其实我也想约许小姐吃完饭来着,但我知道你不会赏我脸,干脆没说。这会耽误许小姐一点时间,许小姐不会介意吧?” 他一口一个许小姐叫得自然流畅,把许嘉桐叫得不好意思生气了,反倒觉得好笑。 “不会,我和秋怡可以下次再约。” “那好,那我直说了。过几天星闻那边会出公告关于暂停投融资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受影响,继续和我们一起推动手头这个项目。” 许嘉桐一惊,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暂停融资?出什么事了吗?” 柏杨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嘉桐反应过来问了一句:“是机密吗?” “暂时是。” 你会受影响吗? 许嘉桐想问,但没说出口。 工作两年多,她见过的听说的,已经有两位数的人进去了,她不想他出事。 许嘉桐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有地铁过站的隆隆声还有汽车鸣笛的喇叭声,甚至她还听见了小白打电话闲聊的声音。 但她都没有理会,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在担心我吗?” 许嘉桐移开视线,不说是也不说没有,她一直以来讨厌死了自己的拧巴,但就是改变不了,尤其是面对柏杨时。 还是柏杨先出声了。 “如果我说我会有麻烦,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柏杨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补了句:“就像五年前那样。” 许嘉桐脸蹭一下红了。 柏杨站直身体,白衬衫领口松开,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就这样坦荡荡地看着她,得意地笑了。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变故发生在南方小年那一天。 她发过去的一句“吃饭了吗”,柏杨当天没有回复。起初许嘉桐没有在意,想想应该是太忙了吧。但是第二天依旧没有回复,许嘉桐开始有些心慌了。柏杨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消息一连两天不回复。 好在“黑哨受害者联盟”没有解散,她直接加了“痴心蛤蟆”的微信,那边回复得很快。 “弟妹?” 许嘉桐看到这两个字脸都红了。但她现在没法顾忌太多,直接跳过问候开门见山问李言涛。 许嘉桐:柏杨两天都没回我的消息,你知道怎么了吗? 李言涛:还有这事?他不是这样的人。弟妹你等等,我去问问。 一问就是一个下午。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李言涛的电话才打过来。 “喂,弟妹啊。” “嗯,我在。”许嘉桐听到这个称呼依旧脸红,她还不太能适应。 那边李言涛叫得倒是顺嘴得很:“柏杨应该算是摊上了大事,他让我不要跟你讲,但是我总觉得不该瞒着你,毕竟你现在才是他最亲密的人。” “什么事?”许嘉桐听他第一句话的时候心就沉了下去,听到最后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明白心里的感受。 李言涛叹了口气:“他应该是被谁坑了,试卷和另一个人的试卷作答高度重合,现在被控抄袭正在接受调查。” 许嘉桐腿都软了,还好是坐在床上,要是站在的话早就倒了。 “那……那该怎么办?” “我现在人在瑞典参加论坛,没法赶回去。你别急,我已经给柏杨的导师写邮件请求帮忙调查这事了。我是相信他的人品的,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监督调查。” “我也相信。” 打过电话后,许嘉桐迟迟无法入睡。和理智搏斗一番后,她拿起手机订了机票,给老板娘请假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为难,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扣掉一个星期的工资。许嘉桐如蒙大赦,拖着行李箱就去了机场。 不过好运好像从来不曾光顾她,当天西雅图雷暴雨,多次航班取消,也包括她的航班。许嘉桐咬咬牙又回到地下室开出那辆老破旧的三手雪佛兰,就这样在暴雨天气踏上了去旧金山的路途。 开到波特兰的时候,雨已经大到雨刷器没有任何用,高速路上车尾红灯一片堵成了长龙。许嘉桐看了眼时间,没再犹豫直接打了方向盘走乡间小路。 她就是在那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遇上凯瑟琳的。 白色的观途像跛脚僧,一边陷在泥地里,一边杵在柏油路上。车轮咆哮着用足了力气,可就是没法挣脱出去。 许嘉桐经过时放慢了速度,等开过去了,发现那辆车还在挣扎,且没有一点好转的趋势,她直接就踩了刹车。 许嘉桐从车后座举着伞出来小跑到观途旁边时,车窗刚好降落,一张中年白人女性的脸显露了出来。 许嘉桐有些窘迫,用夹生的英语加上肢体语言和凯瑟琳一番沟通后。学着柏杨之前帮她的那样用绳子把观途从泥坑里给拖了出来,不过好在凯瑟琳的车加满了油不用绕路拉去加油站。许嘉桐看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了,摆了摆手又点了点手腕示意自己赶时间得赶快走。凯瑟琳在一片慌乱中拉住了她的手腕,嘴里不停重复着:“Number, number, message, message……” 许嘉桐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这才脱身继续前行。 开出俄勒冈后,雨就停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旧金山,时间刚好是下午四点。 柏杨的公寓地址和密码都是李言涛给她的,当时问他要的时候,找的理由是要寄东西。李言涛听了又是叹气又是欣慰:“弟妹,你真是有心了。” 太阳落下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将暗未暗。 柏杨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嘉桐坐在他脚边地板上低头织着东西的这一幕。 “桐?” “嗯。” 话音刚落,他就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还是知道了?”他温热的鼻息吞吐在她颈窝里的时候,许嘉桐喉咙艰难地哽咽了好久才控制住情绪。 “饿了吗?”她问。 柏杨把头都埋在她的颈窝里不吱声也不动,任凭黑暗将最后的一丝光线彻底吞没。 整个房子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许嘉桐凭着感觉双手插入他浓密顺滑的黑发之中,手指不断地顺着他的发。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暗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信我吗?” “我信。”许嘉桐不假思索脱口就出,惹得柏杨发笑。 “如果……” 许嘉桐捏了下他的耳朵掐断他的话:“没有如果,你不会有事的。” 柏杨更加用力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成了一个整体。 “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我没有在安慰你,没做过的事是捏造不出来的。” 柏杨笑得很开心,骨节分明的大手有节奏地掐着她的腰,一会掐住一会放开,像个顽皮的孩子,许嘉桐也不制止他,由着他去。 “安慰的话说完了,我们还是聊聊如果吧。” 许嘉桐又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说了不会有如果的。” 柏杨不理,固执地继续说:“如果校方和稀泥,记个处分的话,估计会影响我申博士的结果。” “我说了,不会有事的,没关系。” “他们严格处理的话,可能会开除我,到时候我就是个高中毕业的社会人了。” “没关系的。” “还是有……” 许嘉桐用嘴堵住了他的话。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当然他也看不见许嘉桐的眼。 “我说了没关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我也会陪着你。我厨艺很好的,我们可以买个移动餐车去各个地方摆摊。是很累但赚的也够生活,怎么都能活下去的。” 柏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摸索到她的唇以后吻了上去。 他的吻狂热野蛮不讲章法,舌头窜进去搅得天翻地覆,许嘉桐大脑缺氧快晕过去了,但也不舍得推开他。 他的一双手不断地在游移,从细腰一点点往上探索未知的领域。黑暗能放大很多感官知觉,许嘉桐整个人都变得茫然起来,另一种陌生的感觉也窜上心头。 “桐,我忍不住了。”他的声音粗重又沙哑,这还是许嘉桐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 随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就不要忍。” 摇摇车(h) 第一场因为技术不熟练结束得很快。 许嘉桐口干舌燥,浑身都是汗粘腻得她到处都不舒服。 她惫懒地踢了柏杨一脚:“我想洗澡。” 话出口的瞬间,许嘉桐自己都难为情,声音是完全沙哑的。 她一直是很能吃苦的人,但是这种感觉太刺激太新奇,她没忍住不停在叫。 柏杨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额头都是汗,粗重的喘息下,双眼是迷醉带笑的。 他直接把许嘉桐打横抱起带去卫生间。 柏杨的公寓卫生间是北美少有的没有浴缸的卫生间,他打开头顶的浴头后,就把许嘉桐放下。 头顶的水洒下时,柏杨的阴茎就抵住了许嘉桐的臀。 意识到他想后入后,许嘉桐立马转过身来双手抵在他胸前。 “我不喜欢后面的姿势。” 柏杨抱着她,双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屁股肉。 “为什么?” 许嘉桐一下就软了,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勾住了他的脖颈,脑袋就靠在他脖子那。鼻间的热流一下一下扑在他肌肤上,惹得柏杨呼吸不过来。 “我小时候经常在路边看到两条狗交媾,就是从后面进去的姿势。我不喜欢,我不是狗,我是人。”说到这,她踮起脚亲了柏杨一下,“我就想看着你,在你进来的时候。” 柏杨用力把许嘉桐直接抱了起来,让她两腿夹着自己的腰就这样抵在玻璃门上。 “听你的,都听你的。” 水流的润滑下,进去很容易。 两个人都聪明了很多,柏杨没那么猴急一个劲地往里冲,他不停地啃咬着她的乳,手也不闲着撩拨她的敏感点,当他轻轻捏了一下许嘉桐的阴蒂时,许嘉桐控制不住往上串。 腔道不自觉收紧了一点,这下苦了柏杨。 他仰头有些痛苦地闷哼一声,下一秒就抽动起来。 许嘉桐头脑昏沉中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柏杨,他的眼神清醒又癫狂,沉迷又克制,脸上没有笑,看着有些吓人。 许嘉桐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阮贞玉评价柏杨的话,这是一头狼或者说是蛰伏的豹,总之他骨子里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乖巧,他从来都不是一头绵羊。 刚开始许嘉桐有点怕,但性爱带来的快感让她着迷于这种凶狠的碰撞,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 柏杨吻过来的时候,许嘉桐直接缠了上去,她甚至觉得不够还是不够。 有水从嘴里流了出来,但是两人都不在乎,许嘉桐快承受不了这波快感时,双手掐住了柏杨的肩膀,指甲陷进肉里去了。 柏杨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加快速度一股脑都射进去了。 滑出来的时候,柏杨把许嘉桐放了下来。 许嘉桐腿都是软的,差点跪下,好在攀住了柏杨的胳膊。 白色的乳状精液随着腿滑下,柏杨的性器又硬了。 许嘉桐有些怕了,她又累又饿,没好气地锤了柏杨一下。 “我不要了。” 柏杨轻笑:“我不会勉强你的,待会洗个澡就没事了。” 许嘉桐点头:“就只是洗澡,你不要再……” “再什么?”他故意逗她。 许嘉桐掐了他一下,没理他:“我已经没力气,你待会帮我洗。” 柏杨没吱声,许嘉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她的大腿内侧一条蜿蜒的白色线条看着糜烂不堪,许嘉桐没好气地瞪他:“记得把东西挖出来。” 贴脸 办公室里已经走的没人了。 许嘉桐的脸连带耳朵都红了,柏杨还是那副样子得意笑着。 那场旖旎情事算是给两人都开了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许嘉桐都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原来有癫狂自由的成分在,现在一间二十平米的办公室,和旧情人的见面唤回了那些记忆,她一时间有些窘迫。 好在小白救了她。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许嘉桐缓了一大口气。 “进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白背着包一副打算下班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了柏杨。 “Boss,这是这周的计划表还有上周的统计表。有节目组的人来找,按你的意思拒了,不过那边还是不打算放弃的意思,想加我微信私聊,我还没应。” 说完,她朝许嘉桐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柏杨接过文件夹说:“那你先加上,不松口看看那边的意思。” “好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去吧。” 小白离开后,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化了许多。 说不上哪变了,但至少许嘉桐觉得能喘口气了。 柏杨又坐了回去,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回去以后考虑看看我的话。” 留在他身边? 许嘉桐很矛盾。 许嘉桐是星期三才体感到这次问题有多严重的,她被肖澜叫回星闻开会了。 投融资项目被叫停,大家手头的动作也被暂停了,换成了星闻内部的财务分析和审计。 齐媛有点开心,她抓住许嘉桐的手说:“哈哈,这下你能回来了。” 但奇怪的是,直到会议结束,肖澜都没提让许嘉桐调回来的话。 散会的时候,肖澜瞥了许嘉桐一眼,随意提了一句话:“许嘉桐你就暂时还在风马呆着吧。” 齐媛一下就不开心了:“搞什么?” 许嘉桐也不懂在搞什么,她想起那天医院见到的肖塘,他们高层之间在搞什么,没人能告诉她。 原以为这一天已经够郁闷了,结果一到风马就撞见了邱莎。 算了算,她回国已经半年了,邱莎也调回来了。 不过她好像不是来找自己的,许嘉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瞅见了正在和同事嬉笑打闹的王秋怡。 糟糕! 许嘉桐脑子里警铃作响。 她刚要冲过去挡住邱莎,结果邱莎转过头来冲许嘉桐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嘉桐。” 许嘉桐也放慢脚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邱莎热情地上来拉着许嘉桐就闲聊,还不忘递给她一盒伴手礼。 “想着回来跟你和高淮先打声招呼,不过我刚去找他没找着,就先来你这看看了。” 许嘉桐把人往茶水间带,给邱莎倒了杯水聊了起来。 “内部晋升通道这个月就开了,估计他想冲冲,所以会比较忙。” “是吗?”邱莎往王秋怡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秋怡也看了过来,她不光看了过来,她还跑过来冲咖啡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心大呢! 许嘉桐一阵头痛。 邱莎等的就是她,等王秋怡一过来,她就切入正题了。 “我还以为他忙着谈恋爱不见我呢,毕竟他可是一直拿忙事业来拒绝我,我还以为他真是一心扑到事业上,没想到人家只是看不上我,想着白富美。” 王秋怡端着咖啡贴面就上:“你说的白富美是我吗?” 许嘉桐怕两人打起来,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以防万一。 “他攀哪根高枝,哪根就是。” “可是,”王秋怡一脸为难,“是我追的他诶,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松口答应,这叫不叫攀啊。” “你,”邱莎一脸生气,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看你年纪小我才说的。这种凤凰男千万不要碰,小心倾家荡产。” “那你当初看上了他什么?” “我眼瞎。” 王秋怡不说话了。 许嘉桐有些担心,她轻轻拍了拍王秋怡的肩问:“秋怡怎么了?” 王秋怡摇摇头,一脸木然:“我在想他是不是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所以才不肯松口和我谈恋爱。” 一时间,许嘉桐也愣住了。 酒鬼 两人最终还是没大动干戈,多少还是体面人。 但王秋怡实在是郁闷,一下班她拉着许嘉桐喝酒去了。 这下没人来找许嘉桐,她终于有时间了。 去的不是之间的酒吧一条街,而是一条偏僻巷子里名不见经传的清吧。 歌手在台上浅浅吟唱,下面的王秋怡一坐下就开始喝起来。 “我是真的不懂,高淮他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敢和我在一起?”王秋怡愤愤地开口。 许嘉桐想起了停车场那一幕,她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和柏杨,也是这么肆无忌惮。 开个车跑出去玩,停到荒无人烟处,兴致来了就在车里来一发。 许嘉桐很肯定地说:“他是不敢,你这么好的女孩,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又没瞎。” 王秋怡听得又开心又难过,撅着嘴一脸哀愁:“为什么不敢,我又不在乎钱这些。我就是很喜欢他啊,他那么好。” “他可能考虑得长远点,所以才不敢随便答应。” “可是,”王秋怡不服气,“真的有必要一下子就计划那么长远的事吗?开开心心谈恋爱不好吗?” 许嘉桐不答反问:“这事你爸知道吗?” “他忙着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搭理我的事。”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王秋怡不说话了,皱着眉似乎在认真思考。 许嘉桐也不逼问,喝了口酒自顾自说下去:“也许是自尊心强,也许是太爱了,如果注定要分开,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王秋怡摇头,嘴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你和你前男友已经分开了,你会后悔曾经和他在一起过吗?” 许嘉桐不说话,清吧里女歌手缱绻缠绵的歌声穿过耳边。 王秋怡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是……” “后悔过。”许嘉桐出声打断她。 许嘉桐猛灌了一杯酒,只觉得心头火热,劲全上来了。 “我后悔过很多次,后悔为什么要撒谎骗他?为什么要跑去看那一场球赛?为什么经不住诱惑和他谈恋爱?” 说到这,许嘉桐眼圈都红了。 王秋怡吓得不吱声了。 许嘉桐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她知道自己眼里有泪。 “我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活得生猛又刚强。我告诉自己越是没人爱越要爱自己,要坚强,要坚强才能过下去。可是遇到他以后我就开始掉眼泪了,我想了想我成年以后的眼泪好像都和他有关。” “我也不想这样的,妈的,看上去真没用。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和他谈恋爱,想吻他,我都不知道我会是这么饥渴这么变态的人。” 王秋怡心痛地安抚她:“这才不叫变态,这就是正常反应,我懂的。我看高淮就是的,第一次在重庆地铁遇到他,我就觉得他是个傻子。自己提了几个包还空出手来帮老人家背背篓,一趟下来肩都磨破皮了。可是一边觉得他傻,一边又想和他谈恋爱。” 许嘉桐没应她的话,只是闷着头喝酒。 王秋怡心里苦闷,也跟着喝。 她想起自己的工作任务,问许嘉桐:“你在美国的时候,和你前男友怎么在一起的?” 许嘉桐已经昏了头,说话没顾忌,一股脑往外蹦。 “我对他是一见钟情,他对我算是日久生情吧。” 王秋怡好奇:“他长得怎么样?在哪读书?不会也和我一样在西雅图吧。” 许嘉桐老实承认:“我是颜狗,他不在西雅图,他在三番读书。” “这么巧吗?”王秋怡笑道,“柏总也在三番读过书呢,搞不好他们还认识。” 想到这,王秋怡一个机灵陡然清醒过来。 “等等,等等,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不可能,不……” 她震惊地看着许嘉桐,许嘉桐一听到柏杨的称号突兀地打了个酒嗝。 “你……他……啊啊啊啊,太劲爆了。” 王秋怡串连起她得到的信息,猛灌了一口酒,恍然开朗道:“我就说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怪怪的,可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原来如此啊。” 许嘉桐摇晃着脑袋,她已经喝高了。 “哪里怪了?” 王秋怡掰着手指在哪细数:“第一,他管小白叫小白,管我叫秋怡,但是对你直接叫全名,他在装不熟。第二,他看你的眼神不对,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不会认错。” 许嘉桐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对,他看你也是看女人啊。” “哪有,分明是在看牛马。” “……” 王秋怡此刻亢奋不已,她想奔走疾呼告诉所有人这个惊天大秘密。但细想,如果说了,那她明天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一想到没处发泄自己的倾诉欲,她也开始学许嘉桐喝闷酒。 “嘉桐姐,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让那些臭男人见鬼去吧。” 柏杨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传来的声音就是一个酒鬼的声音。 他已经很累了,他是老板,所有的加班都是无偿加班还不得不做,不做明天就喝西北风。 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进来,他按着性子接了。 结果那边王秋怡大嗓门含混骂了起来:“是柏杨这个王八蛋吗?” “……” 柏杨没功夫理会酒鬼,想直接挂掉一了百了。 但王秋怡似乎是料到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嘉桐姐在我手上,你要敢挂我就撕票。” 柏杨真想上去摇醒这个酒鬼。 但他忍了下来:“你想干嘛?” “给我涨工资。” “去喝点药吧,我不会记你的账。” “你给我礼貌点,要不然我就把嘉桐姐藏起来让你再也找不到她。” “……” 这是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穿的小技俩,但他还是中计了。 柏杨问:“你们现在在哪?” 吵架 柏杨到的时候,女歌手还是台上唱着。 曲调有些熟悉,歌词也有点熟,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的大脑转太久了,这会冒烟了。 他私下逡巡一番,才在吧台那看到王秋怡摇摇晃晃的脑袋。 她也是看见了柏杨,一个劲地挥手:“这呢,在这呢。” 柏杨走过去,一把扶住王秋怡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有些防备,一把推开柏杨。 “不要以为你这样我会放弃让你涨工资哦,吸血鬼。” “……” 柏杨懒得离她,垂着眼看着趴在桌子上闷哼呻吟的许嘉桐。 她的表情很痛苦,头发凌乱地散开,遮挡了她的眼。 两人隔着发丝望着,谁也没先说话。 “哥哥。” 柏杨一惊,有什么陡然被唤醒。 他抬头去看,王秋怡正扑到高淮怀里撒娇。 “哥哥,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哈哈,今晚要不要我给你奖励啊。”王秋怡朝高淮耳朵里吹了一口气,高淮身子瞬间僵硬,满脸通红。 柏杨善解人意地撇开脸说道:“你送秋怡回去吧,我送许小姐回。” 高淮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王秋怡双手缠住了他脖子冲他撒娇:“你给我奖励也可以,我不挑的。” 高淮无奈,怕王秋怡说出更大尺度的话,拽着王秋怡直接走了。 柏杨把许嘉桐打横抱起后直接抱上了车,一路上她倒是乖巧一直闭目靠在椅背上。 到了她住的小区楼下时,许嘉桐还没醒。 柏杨不知道她住哪间房,也不好叫醒她,干脆下车点了根烟抽。 好在小区安静,没人注意到他。 烟雾缭绕中,他清醒了一点,想起酒吧里女声的声线曲调,他记起了那首歌。 是徐佳莹《最初的记忆》。 他太久没听徐佳莹的歌了,以至于要花这么一番功夫才想起来。 实在是很痛苦的回忆,他没那么自虐,不至于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烟抽完后,他回到车里,许嘉桐人已经醒了,眼睛盯着柏杨看。 但有些不对劲,眼神是混沌的,是醒了但没完全醒,还是处于醉酒的状态。 柏杨一阵头疼,她到底喝了多少? “还没清醒吗?要不要我给你买点药?” 她没应。 “不舒服吗?先喝点水吧。” 他从车门内侧抽了瓶水出来递给许嘉桐,但她没接。 柏杨看过去,她还是那副直勾勾盯人的样子。 眼睛瞪得大大的,头发被她捋到后面去露出了整张脸,神情毕现,像她五年前不会藏事的模样。 柏杨心里抽动了一下。 “我看到你黑眼圈了。” 许嘉桐一句话就杀死了来之不易的美好氛围,惹得柏杨无端烦躁起来。 “多加班就有了。” “你是不是很辛苦?” “工作以后都这样,习惯就好。” 柏杨扯了几颗纽扣,准备点烟的时候扭头问了一嘴:“介意吗?” 许嘉桐没说话,就在柏杨点燃准备抽一口的时候,许嘉桐一个翻身坐在了柏杨腿上,一只手捉住了他夹烟的胳膊。 柏杨先是惊讶,看清眼前的状况后调了一下座椅往后滑了一段,空间更大了。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柏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许嘉桐。 她穿着U领红色衣衫,下身穿短裤,稍微一低头就能瞧见若隐若现的曲线。 柏杨很满意地笑了。 许嘉桐眼神还是混沌,语气也不是平常的冷静无波。 “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你是我谁?我只听我女朋友的话。” 许嘉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蛋很是气愤。 她举起拳头朝柏杨胸口锤了一拳:“王八蛋!” “……” 柏杨气苦,又怕烟头烫着她不敢动手,只能摊开胸膛给她捶,顺带还个嘴。 “我要真是王八蛋,就不跟你扯这么多,当初在北城第一次见你就该直接就地办了你。”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对不对,肮脏,龌龊,下流,”她还嫌不够补了句,“幼稚!” 柏杨气也上来了,加班本来就够他妈烦了,现在还要被人骑着骂,他可真够倒霉的。 “男人脑子里不想这些想什么,我又不是不行,幼稚什么了,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上司,说话客气点。” 搬出老板的架子来欺压她了,许嘉桐想到这就来气,直接动嘴咬在了他脖颈处。 都有牙印了,应该是下了劲的。 平日里受的那些气,她乘着酒劲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你还不幼稚,”她手往后拍了拍他的方向盘,“总是用这对青蛙眼闪我,你闪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买不起你的大青蛙。” “谁让你装看不见我。” 柏杨有些难受,她不知死活地动着,隔着面料,她不停摩擦着他的性器,害他起了反应。 许嘉桐哪管得了那么多,她还在倒苦水。 “明明就认识,还一口一个许小姐叫我,叫我许嘉桐就算了,还专门挑我刺。” 说到这,柏杨也来气了。 “你不也叫我全名吗?” “那能一样吗?我以前也是这么叫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你以前才不是这么叫。” “那我怎么叫?” 柏杨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盯着许嘉桐看。 下面已经硬起来了,毫不掩饰地抵着许嘉桐私处彰显它的威力。 指间的烟已经燃尽了,柏杨也懒得管,就这样让它自生自灭。 最后还是许嘉桐败下阵来。 她抚摸着柏杨的脸,像以前一样。 说的话也和以前一样,她说:“柏杨哥哥,我陪你。” 上床(h) 柏杨已经忍到极限了,他扣住许嘉桐的脖子就是狂风暴雨地吻了一番。 舌尖在她口里兴风作浪,用力地吞噬着她的舌头。 许嘉桐也顺着他配合着,两只手下意识和以前一样捉住了他的耳朵。 柏杨一手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灭掉,一手捏了几把许嘉桐的腰,痒得她呻吟了起来。 楼道的感应灯被叫亮了。 两人都有些清醒过来。 许嘉桐摸了把下巴的口水,懵懂又风情地看着柏杨。 柏杨忍着开口:“去你家?” 许嘉桐靠在他胸口,玩着他的扣子有些不乐意:“我和五口人合租,还是去开房吧,我想和你好好睡。” 顺着,她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手顺着他的衬衫扣往下,隔着布料往他硬挺的性器那弹了一下。 死丫头! 真要命! 这副样子去酒店真是狼狈,柏杨直接来回了自己家。 一梯一户的设计,他直接在电梯里就上下其手了。 许嘉桐被吻得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在电梯里。 她半推半拒地开口:“还没到家,会被看到的。” “你不是挺放得开的吗?怕还玩火?” 一进门,柏杨就把她衣服扯了,内裤直接撕掉,性器就这么抵着她的肉瓣滑动着。 许嘉桐舒服得贴在他身上,柏杨手也没闲着,把她上衣连带胸罩一块脱了,上嘴就啃。 他揉捏的很有技巧,叫人舒服又沉迷。乳头也被他吸得又红又肿,上身都是他的口水。 许嘉桐有些肌痒难耐,手顺着他尾椎骨摸下去,掐了把他臀肉。 柏杨作势顶了她一下,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 “快进来啊。”许嘉桐催他。 柏杨轻笑:“就这么想要。” 许嘉桐诚实点头,她的水源源不断往外涌,把他的阴茎浇得湿透。 “那你先跟它打声招呼。” 他引着许嘉桐的手摸上自己的性器,许嘉桐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但敌不过他的手劲只好触摸上又硬又热的阴茎。 她老家那边的人把这玩意叫鸡巴。 阴茎和性器都是太过学术的名称,他们才不懂,只会说鸡巴。 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小,她看都不敢怎么看,更别说摸了,做这种事一直都是难为情又上瘾的心境。 过了几年又重逢,工作后好歹没那么羞涩脸皮也没那么薄了,可是对于这种事这个玩意她还是放不太开。 阮贞玉说过她就是经历得不够多,外加小时候环境太保守造成的。 解决办法就是多做多看。 男人好像天生就对这种事放得开,柏杨一点难为情的样子都没有。 他很享受很沉迷,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掠夺性。 “记起来了吗?”他问。 许嘉桐不答,只是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啃咬他的肉。 柏杨不再拖沓,直接顶了进去。 许嘉桐叫了出来,刚出声就咬牙憋住了,柏杨安抚她:“别压抑,想叫就叫,这层楼只有我住。” 水很充沛,润滑得彻底。 柏杨没有顾忌直接横冲直撞往最里面顶,还不忘时不时吻她给她安抚。 两人就这样站着在客厅做起来,但许嘉桐比柏杨矮了一个头,一直踮着脚。来回了几趟,脚快抽筋了。 柏杨直接把她抱起来往餐桌上放,水洇湿了桌面,情欲的味道在屋子里散开。 他动作快又猛,许嘉桐受不住要他慢点,但他不理,反倒专往她敏感点钻。 “我受不了了,不要啊。” “说这话不顶用,换句试试。”他的阴茎还在逞凶斗狠,鞭挞着她柔软的内壁。 许嘉桐气不过故意夹他,结果换来的只是他更用力地揉捏她的乳肉,更深地钻进她的阴道。 她快被这种快感逼疯了,舒服但是累,高潮过后人就脱力了。 “柏杨哥哥,我们时间还有很多的。” 柏杨满意地笑了,几个抽插后就在她体内释放了,抱着她去洗澡了。 事后 po18aa.com 雨拍打着窗户,嗒嗒的声音叫醒了许嘉桐。 睁眼的一刹那,她还以为是在西雅图,直到看到房间的布局后她才反应过来人在北城柏杨家里。 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许嘉桐的腰,温热的掌心附在她的肚子上,许嘉桐翻了个身,打量着柏杨的睡容。 果然,人睡着的时候是戒备心最弱的时候。只有到这个时候,许嘉桐才能看到他几年前的影子。 她想像以前的每一次睡醒那样,用手指慢慢地仔细地描摹他的脸,却在刚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被他抓住了。 “你这么喜欢玩别人的脸吗?”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远处高楼大厦里映出来的灯光辐射到了房间里。许嘉桐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轮廓。 “你不喜欢我就不碰了。” “我的脸是你最喜欢的吗?” 许嘉桐沉默了一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实话实说:“我只碰过你的脸,没有参照物不好说。” 她听到了他的笑声,但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猜不透他怎么想的。看好文请到:rou shuwu.clu b 笑过之后,他拉着许嘉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摸吧,你不会失望的。” “……” 李苗苗冲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一声尖叫响彻满屋。 在灯被李苗苗打开的那一瞬间,柏杨就闭上了双眼,满脸怨气。 “李苗苗,敲门!” 随后赶到的李言涛正心急火燎好奇发生了什么往房间里冲,却被赶出来的李苗苗往外推。 “涛哥,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李言涛正想开口问,余光瞥见了正在兜头套t恤的柏杨,就直接冲着他开口:“柏杨你个好小子让我们一通好找,干嘛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不去上班不知道请个假吗?害我们担心死。还有弟妹也是,不上班也不请假,小白慌得到处找人,找到你了我现在再去找弟妹,你俩真不让人省心。” 他说着,就要掏出电话打过去。 柏杨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俩电灯泡:“人在床上躺着,省点电话费吧。” 李言涛捂住嘴一脸震惊地看着柏杨,又看了一眼李苗苗,李苗苗抿着嘴八卦兮兮地点点头,李言涛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你们……你们……你们,”他一连重复了三遍“你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涨得跟猪肝一个色,最后也就憋出了一句,“你们这算是搞破鞋了。” “……” 柏杨剜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扯这个,把书房门打开示意他跟进来。 李苗苗看到两人先后进了书房后,她又跑到了主卧门前。这次她学乖了,假模假样地敲了两下等到里面说了声请进,这才开门进去。 许嘉桐一套衣服被柏杨疯起来撕成条了,没办法只能翻出他的衣服套上。只是他的衣服宽大,许多地方遮不住,许嘉桐只好把头发放下来欲盖弥彰地挡着那些糜烂的证据。 李苗苗在美国呆了快十年的人,心里门清但不说破,只是不停地掐着自己大腿憋笑。 “嘉桐姐你别急,公司没什么大事,王定南扛着呢。” 说完,她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许嘉桐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李苗苗立马就遁了。 许嘉桐身上又酸又痛,稍微一动就觉得乏得很。不过比起困乏,那种粘腻的感觉让她更加不适,她打起精神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后,许嘉桐看见房门是开着的,对面书房的门也是开着的。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瞄了眼四周没有吹风机,干脆去找柏杨问。进书房前,她想起柏杨之前的话,也不管书房是开着的,还是抬手敲了敲房门。 柏杨正坐在书桌后翻着书,听到声音就抬眼看了过来。 “我想问一下吹风机在哪?” 柏杨不答,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沙发:“坐那吧,我拿来帮你吹。” 许嘉桐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柏杨站起身来,朝她意味深长地笑着:“你体力那么差,胳膊不是还酸着吗?” 他明明是在问她,语气却非常笃定,一下就让许嘉桐联想到了昨天那些羞人的姿势,立马就脸红了。 她生气地反击:“我体力不差,是你太……”许嘉桐说不下去了。 柏杨却很好奇,追问她:“太什么?” 那两个字在她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干脆把脸撇到一边低声骂了句:“流氓。” 柏杨不怒反笑,过了一会后,许嘉桐感觉自己的头皮被烘得暖暖的。 柏杨手里的吹风机噪音很小,许嘉桐面对着他的书桌想起刚才李言涛进来过,于是开口问他:“公司的事还好吗?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逃避不太好。” “你觉得我是在逃避?”许嘉桐听见身后柏杨冷笑了一声。 于是她干脆换了种说法:“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许嘉桐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发间停留了几秒,而后才继续替她梳理头发。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会和五年前一样有个好结果的。” 告状 那次磨难来得声势浩大,消失得悄无声息。 数学系里的校方人员在对柏杨的调查中发现了内鬼,这件事从学生抄袭变成了丑闻性质的污点。 这下变成校方那边给柏杨打电话沟通了。 当天晚上柏杨没回来,他在微信上嘱咐许嘉桐睡前关好门窗,一有事就直接打他电话,不管多晚。 许嘉桐简简单单地回了个好字,换上了柏杨的t恤就躺下了。 阮贞玉给她发了张到达纽约的照片,还发了一个胖娃娃拜年的表情包。 阮贞玉:提前给许嘉桐女士拜年了,祝许女士和柏先生新的一年更上一层楼! 随后就是一排意味深长的坏坏笑容,许嘉桐看得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手机上日历,突然意识到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了。 希望这件事能在年前解决,让我们过个好年,许嘉桐在心里许愿道。 李言涛到这的时候,刚好柏杨回到了公寓。他一落地水都没喝一口,拉着柏杨就去了学校。还不忘让许嘉桐也跟着来,但许嘉桐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 等两人一走,许嘉桐立马跑去问王秋怡,参观大学校园要注意的事项。 王秋怡:跟逛景点差不多啊,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嘉桐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就把大学当博物馆逛就行。说错什么话或者做错什么事,直接来一句抱歉,我们学校不是这样的,我刚来不懂你们这的规矩,吧啦吧啦各种扯,总之没有人会故意为难你的。当然不排除部分爱装逼的人,遇到这种人直接怼上去就行,抱歉都免了。 王秋怡这种直来直往勇往无前的性格给了许嘉桐很多勇气,每次看到她发过来的文字或者听到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声音,许嘉桐都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大事。 大年三十那天她就去逛了他的学校。 事情还是没在年前解决,但好像并没影响柏杨的心情。他一路给许嘉桐当导游讲解各个建筑,还兼任摄影师给她拍照。 许嘉桐有些担心地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柏杨抱着她吻了吻她的头发:“快了,都会好起来的。” 大年初一,他带着许嘉桐开车沿一号公路去了洛杉矶。 在那的唐人街,她见到了李苗苗。 显然,见面前柏杨并没给两人知会过,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惊慌尴尬的。 许嘉桐还好,至少工作了一段时间性子还比较沉稳。李苗苗一个高中生完全藏不住任何事,她瞪着许嘉桐一脸吃惊,又看了眼柏杨,下一秒就捂住了嘴,好像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苗苗,喝口水吧,别激动背过气去了。”柏杨倒了一杯水递到李苗苗面前,李苗苗接过后一口气就干到了底。 柏杨无奈地笑着,给许嘉桐介绍:“这我表妹,在洛杉矶读高中,小屁孩一个,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许嘉桐笑了笑,朝李苗苗点了点头。 李苗苗喝完水后缓过神来一听这话,人就炸了毛。 “拜托,你也不比我大多少,装什么大人。”她冲柏杨哼了声,又换了个笑脸对许嘉桐说,“姐姐,我叫李苗苗,你可以叫我苗苗,叫我Oliver也行。” 许嘉桐自我介绍:“我叫许嘉桐,有个英文名叫Tina不过不常用,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柏杨插嘴:“不行,不能乱了辈分,要叫姐姐。” 李苗苗怒瞪着他:“你事真多,小心我给嘉桐姐告状,告她你背后是怎么叫她的。” “他怎么叫的?”许嘉桐来了兴趣。 柏杨向李苗苗投去了警告意味的一眼,但李苗苗完全不在乎,她还瞪了回去。柏杨没办法,只好起身去前台点菜回避。 等柏杨一走,李苗苗又换上了那张孩子气的笑脸。 “他叫你小姑娘。” 许嘉桐惊讶地指着自己:“小姑娘?我?” 李苗苗点头:“对啊,之前他突然打电话问我给人赔礼道歉送什么礼物好。然后我就问他送男生还是女生,他就说送一小姑娘。他一说小姑娘我还以为是一小萝莉七八岁那种,毕竟你知道我哥也就二十出头。但我没想到他真的很爱装大人,男人,”李苗苗摇了摇手指,一脸嫌弃,“都不太行。” 许嘉桐憋笑,肚子都有点痛了。 李苗苗也跟着笑:“我说的是事实啊,我说如果是送小姑娘的话,那就送娃娃布偶之类的。结果我哥立马就说不行太幼稚了,他要送让人能记住他的,我就问是什么,然后他就下单了巧克力。” “巧克力啊,”李苗苗两手一摊,一脸不解,“特别在哪?小姑娘小萝莉不都爱吃甜食吗?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还以为是我智商不行,但今天一见到姐姐你,我一下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许嘉桐也好奇这其中的关节。 李苗苗暧昧一笑:“他想追你啊,送巧克力可不就让你各种猜测吗?” 许嘉桐不好意思地笑着,李苗苗脸没那么薄,笑声爽朗:“哈哈,我哥太闷骚了,我待会晚上就把这事告诉我姨妈姨夫。” “姨妈姨夫?”许嘉桐想不出这里面的关系。 李苗苗有些惊讶又马上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正在前台和服务员沟通的柏杨。 “就是我哥的爸爸妈妈啊。” 心思 李言涛一出柏杨小区,也不急着回家,直接去公司找了王定南。李苗苗没啥事做,坐了他的车跟来看王定南了。 这会外面都风声鹤唳闹得沸沸扬扬了,王定南就窝在自己办公室里喝茶。 刚一看到李言涛他没什么动作,但是看到后面紧跟着的李苗苗后,他就正襟危坐起来:“来了,柏杨那边怎么样?” 李言涛往沙发里一躺,车钥匙直接扔桌上,一派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王定南看:“人家郎情妾意得很,不劳你这条单身狗操心了。” “他又和那女人搞一块了?” 李言涛点了点头,又朝王定南抬了抬下巴:“你这次赌输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嫂子道歉吧。” 李苗苗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默默听着,听到这一头雾水急不可待地追问:“什么赌输了,你们赌什么了?” 李言涛笑得贼精,看向王定南:“问他。” 一周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他跟柏杨订下了赌约。 李言涛这个冒失鬼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打断柏杨和王定南的谈话,一边叫着“大事不好了”,一边来回踱步。 柏杨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听完李言涛带来的消息只是笑了一下。 “意料之中,你不要太多着急,我们把计划提前就行了。我说了,他翻不起什么波浪。” “柏杨啊,你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你知道他私下和谁接触了吗?黄信磊,贝尧的创始人,你的死对头。” “那又怎么样?” 看不过去李言涛这副热锅上的蚂蚁样,柏杨抽了份文件夹递给他。 李言涛接过看了看,不停地啧啧。 “你这小子真是太棒了,料事如神啊,居然猜中了他每一步的打算。”说到这,他狠狠瞪了王定南一眼。 “要不是定南这混蛋看错人,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踢内鬼。” 王定南这个点了还在喝着咖啡,显然奔着熬夜去的。收到李言涛的眼神后,他很是愧疚地点点头。 “是我眼光不好,不过是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对吧,少爷?” 柏杨面无表情,只是不停地吐着烟圈。李言涛好奇地偷看他的表情,竟没发现自己脸上还有一丝兴奋的神色。 过了好久,久到李言涛以为柏杨不会说话了准备出声打圆场的时候,他才开嗓。 “定南我不是你,许嘉桐也不是杜蓓蓓那样的女生,不要想当然把你的怨恨投射到许嘉桐身上。我知道你私下找过她,说的什么话我大致能猜到。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操心,但不要有下次。”他往烟灰缸里揿灭烟头,抬头看向王定南,“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好脾气跟你说话。” “哪怕我是你兄弟?”王定南反问。 “哪怕你是我兄弟。” 李言涛嗅到了空中不见硝烟的火药味,赶忙笑着打趣:“这个点,严谈那孙子估计还被蒙在鼓里,和小情人在作假帐吧。要不,我们给他打个电话逗逗他?” 柏杨一个眼刀杀过去,李言涛吓得连连摆手。 “开个玩笑,别当真嘛。打草惊蛇的道理我都懂的,我才没那么傻呢。反正我们设好套了,就等那小子往里跳,到时候逮他个正着。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你才是大功臣,居然能发现那小子不对劲,眼神不错啊。” 他兴奋地一把搂住柏杨的脖子来回摇晃,脸都快贴上去了。柏杨嫌弃地推了把他的脸,不咸不淡地开口:“要感谢就去谢许嘉桐吧,她找的烧烤摊。” “你俩最新进展怎么样了?” 柏杨扒拉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踱到窗边眺望着外边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 “快了。” “她不钓你了吗?”王定南插话进来。 “你很讨厌她吗?”柏杨不答反问。 王定南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她不可信而已。你说她和杜蓓蓓不一样,可是杜蓓蓓当年和我分手也是玩的单身主义那一套,然后转身就找了别的男人。” “她和坏女人完全不沾边。” “你就那么肯定?”王定南扯了一下嘴角,一脸讥讽。 “你要是不信的话,那我们就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暂停融资的时候她会来找我,如果我输了,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不说一句不,如果你输了,记得给她道歉。” 王定南往左晃了一下脑袋直接就答应下来。 “可以啊,就看到时候你被传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你的那位消失了五年的前女友会不会来看你笑话。要是你输了,我可是真的会笑话你的。” 柏杨笑了:“会输的是你,还是想想看怎么道歉吧。” “你这么自信?”王定南很是不服气。 “我不是自信,我只是相信,如果她是许嘉桐,那她就会来找我。” 李言涛从办公室里的小冰箱中取了两瓶水,递了瓶给李苗苗,自己拧开瓶盖喝了口,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感慨。 “我就说他们俩绝对会搞一块,你非不信。” 王定南不吭声地转着笔,末了把笔往桌上一扔。 “他们这就算是重归于好了吗?” “怎么不算。”李言涛看了眼李苗苗,小声嘟囔。 但李苗苗若有所思眼神放空,直到王定南叫她:“苗苗,你觉得呢?” 李苗苗摇了摇头:“不好说,我猜不透嘉桐姐的心思。” 情趣(H) 柏杨下午上班去了,许嘉桐直接请了半天假。 读书那段期间太拼命熬坏了身体,她遭不住高频率性爱后再上班的事。 内衣内裤都被柏杨给扯坏了,她打算下单买套内衣直接送上来,但是发现柏杨家外卖不能送上门。 她跟柏杨确认这事时,柏杨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她。 “什么东西这么急,你现在就要。” “你别管,你住的地方是不是不能送货上门?” “对,有门禁,要下去管理处取。” 许嘉桐没法了。 她这样子根本出不去,只好拜托他。 “我……我衣服没法穿了,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几件。” “你可以先穿我的撑一会,我的衣服都在……” “柏杨,”许嘉桐咬牙切齿地叫他,“你是故意的吗?你明明知道我要的衣服是什么,撕坏别人衣服的事醒了就忘吗?” 那边柏杨在憋笑:“抱歉,我赔给你。”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就提着一大袋纸盒回来的。 “都是苗苗帮忙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许嘉桐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提起袋子就往房间里冲,还不忘反锁,惹得柏杨发笑。 她一天没穿内衣内裤了,真空在柏杨房子里呆了一天。 许嘉桐没那么放得开,一整天都各种不自在。 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后,许嘉桐一下就被雷住了。 是情趣内衣。 虽然她没穿过,但见过很多。 在阮贞玉给她看的爱情动作片教学影像里,还有无意点开的乙女类漫画中,她都见过的。 她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朝柏杨冲过去,一把把纸袋摔在他身上。 “你下流!” 柏杨正解开领口扣子喝水,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控诉给骂晕了。 他问:“怎么了?” 放下水杯,捡起地上的袋子抽出里面的衣服看了眼:“这是什么?” 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直男,许嘉桐气得头昏脑胀。 她夺过柏杨的水杯仰头猛灌,柏杨把包装袋打开展开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也只是笑了。 “苗苗那个鬼丫头。” 他把责任推给了苗苗,许嘉桐不好再说什么,犟着头不吭声。 柏杨后退两步,一手拿着拆封的内衣,一手搁在置物柜上斜倚着身体好整以暇的盯着许嘉桐看。 “是觉得我在装无辜吗?” 许嘉桐低头:“我没说这话。” “你是没说,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 “也是,”柏杨把衣服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双手做枕,翘着二郎腿,颓废又无赖,“反正我身边一个绯闻女友也没有,一直围着你打转,你把我想成是痴汉也正常。” “……” 他不依不饶,继续说着:“苗苗那丫头也是一番苦心,知道她哥命苦,活到现在还没吃过好的。不过要白费一番心思了,我就是吃不上的命。” 他叹了一口气:“也没办法,家里那位就是放不开,她喜欢我温柔,我也不能强迫。” “……” 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有多命苦,但许嘉桐知道他要起来有多要命。 柏杨仰着脑袋偏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像小孩毫无防备,许嘉桐也就妥协了。 “就……就一次。”她磕磕巴巴的回。 两人都没仔细认真打量过这内衣,直到穿到许嘉桐身上才晓得效果。 开了口的内裤,透明蕾丝边的内衣,穿了还不如不穿,这是情趣内衣的作用。 柏杨就这样撑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满意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许嘉桐有些羞窘,但还是咬牙在坚持。 她做不来这种事,感觉像是勾引,阮贞玉总骂她是木头,骂得一针见血。 但这种时刻越羞涩落在柏杨眼里倒是越有情趣,他一直不停啃咬着她的乳头。 隔了一层薄纱,他咬得更带劲,许嘉桐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柏杨抬头盯着她的眸子看。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床头灯,黄昏暗沉,许嘉桐眼睛此刻看过去是琥珀色的,像极了他第一次在雪地里看到的模样。 脆弱又坚强,羞怯又勇敢,像初生的豹,又像雨后海棠。 他说不清,但他知道自己很着迷。 “桐,”他叫她,“我要礼尚往来了。” cosplay(h) 柏杨头往下移的时候,许嘉桐就有些心慌了。 他的舌尖钻进去的时候,许嘉桐忍不住叫了出来,双手受不住地抓了把他的头发。 豁口内裤太方便行事了,手都可以解放出来去抓她的乳。 起初他控制不好力道,咬了口她软肉,听到许嘉桐痛苦叫了声后,他马上反应过来,轻轻地咬了下她的阴蒂。 那股聪明劲都用在这上面了。 许嘉桐没受过这个,身体各个感官都新奇,肢体都忍不住七扭八扭,想要找个口把心里的瘙痒兴奋都排解出去。 但她找不到,只好抓着柏杨的头发抵御一下。 他的舌头还是她紧致的阴腔内攻城拔寨,牙齿也不断啮咬她的软肉她的阴蒂。高潮时候她受不了背从床上离开弓起来,脑海白光一片全洒了。 柏杨从她下面出来时,头发都是濡湿的,神情是慵懒的。 他不急,脱了裤子,就用肉棒去磨她的阴唇,耐心至极,像在磨刀石上磨刀一样。好几次他不小心戳进去了,也把它给拔了出来。 许嘉桐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她又累又舒服。但还是觉得不够,她抬身往肉棒凑,但马上又背抽离开。 像猫捉老鼠一样,她捉不到他。 许嘉桐彻底火了,双腿攀上他的腰一个翻身就把柏杨压在了身下。 “我要。”她直接发号施令。 柏杨懒散地躺在床上,媚眼迷离地盯着她看:“你忘了说什么了?” 许嘉桐吻了他一下,和小时候听说的一样,她的水,女人的水,又骚又甜。 “柏杨哥哥,我要。” 柏杨很满意地抬起她的身体,支棱起来让她的花心正对着阴茎坐了下去。 “啊~”许嘉桐叫了出来。 蕾丝边的内衣,黑色丝袜,花朵发箍,让许嘉桐一下年轻了好几岁,甚至比在西雅图见她的时候还要小,像是高中生。 一想到这,柏杨更兴奋了。 禁忌,冲破禁忌,能让男人激素飙升。 许嘉桐在上面沉沉浮浮了十几下就受不了了,柏杨把她放到身下,掰开双腿直接冲了进去。 寂静的夜里,这肉体相撞来回抽插的声音像菜刀搁砧板剁菜。 咚咚咚,声音不竭。 柏杨拨开许嘉桐嘴角的头发吻了上去,舌尖缠绕时把银丝也带了出来。 他觉得好玩,以前读书时听高中就破瓜的男生聊过这事。 他还觉得幼稚,甚至觉得恶心,自己尝到这滋味后才觉得有趣。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一句。 许嘉桐有气无力,说话断断续续:“像……像什么?” “像高中生,像漫画里的JK。” 许嘉桐发嗔地打了他一下,没什么力气,像在给他挠痒痒。 “我高中时候灰头土脸的,你不会想认识我的。” 这话是真的,她自己都不想看自己高中时候的照片。 柏杨摇头:“我是说平行时空,你现在这身装扮遇到高中时候的我,估计我就能早恋了。” 说到这,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遗憾,他狠狠撞了许嘉桐一下。 许嘉桐来了兴趣:“好啊,我对现在的我很满意,如果遇到高中时候的你,我一定会想和你谈恋爱。” 这话柏杨很受用,他撕了许嘉桐的透明内衣,直接就啃了上去,惹得许嘉桐上手打他。 “你又撕坏了。” “没事,坏了再买,这点钱绝对有。” “……” 快到临界点的时候,柏杨速度加快了许多,许嘉桐有些承受不住,但也知道他快了不敢说什么,只能放松自己配合他。 就在这个当点,他还有闲心继续唠嗑。 “如果我们高中遇见,你要叫我什么呢?” “柏杨?” 柏杨狠狠撞了过去,捏她乳肉的手指用力都重了几分。 很显然,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许嘉桐也聪明了一会,拉下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上上去,还不忘安抚他。 “柏杨学长。” 柏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情侣喜欢玩cosplay了,因为真的很有趣。 假惺惺 许嘉桐醒来的时候骨头都快散架了,柏杨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以为他已经去上班了,结果他活力四射地从卫生间出来了。 许嘉桐剜了他一眼,撇过头不理他拿起手机就开始刷消息。 柏杨一只腿跪在床上,半个身子俯了下来撑在了许嘉桐上方,把她的脑袋都给罩住了。 “要和我一起上班吗?” “不要。”许嘉桐冷淡拒绝。 柏杨也不勉强她,亲了她一口起身就走了。 许嘉桐等人走了以后才支起身子开始动作,一动就疲劳。 她在心里把柏杨骂了三百来遍,洗漱后出来又准备开始骂的时候,陈春凤的电话进来了。 许嘉桐一边换衣服一边接起来。 “喂。” “桐桐啊,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回北城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我现在跟着导游在礼品店呢,好多有趣的小玩意。” “不用了,你玩开心就好,注意安全。” 说到这,许嘉桐就想挂掉电话了。 结果,陈春凤又来了一句。 “你哥哥这周六来北城要接轩轩,你有空吃个饭吗?” “没空。”许嘉桐直接拒绝。 陈春凤也没多说什么,陪笑打圆场:“我知道你忙,没事啊那没事,等你回家了再聚。等他们把轩轩接走,我就搬过去和你住,照顾你几天。” 许嘉桐皱眉:“不用了。北城不比广府,这边干燥得很,你吃不消的。食物也是,不对你胃口。到时候你跟他们一块走,回家继续打牌跳舞。” 陈春凤不乐意:“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待一块。” 许嘉桐不说话,那边等不到答案直接挂了。 许嘉桐愣了一会,接着换衣服上班。 一坐到工位上,王秋怡就摸过来了。 她一脸坏笑打量着许嘉桐:“嘉桐姐,不打算给个封口费意思下吗?” 许嘉桐忙着处理积压的文档工作,随便糊弄了一句:“待会中午请你吃个饭。” 王秋怡摇头晃脑地得瑟了一番:“哇哦,勒索的滋味这么爽,难怪那么多人违法犯罪了。” 许嘉桐轻笑,嗔怪道:“别瞎说。” 王秋怡从口袋里掏出一迭票在许嘉桐面前捻开晃荡:“我可没瞎说,你们两口子都好说话大方得很,昨天柏总就把封口费给我了,温泉情侣七日游哦。” 周围有人看了过去,许嘉桐压低声音道:“别在这说太多,工作要紧。” 王秋怡俏皮地冲许嘉桐抛了个媚眼,一蹦一跳地跑回工位上去了。 本来以为今天也是平淡无奇上班的一天,结果临近尾声的时候,小白来了。 “许高,Boss找你去哦,”瞧着许嘉桐有些苦恼的样子,小白又补了一句,“商议工作上的事。” 假惺惺。 不加这句还没什么,加了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许嘉桐随手掏了个文件夹用胳膊夹住,就去敲了柏杨的门。 办公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加班。 柏杨不是那几个人之一。 他正坐在沙发里喝着水,瞧见许嘉桐进来就拍了拍自己大腿:“来,坐。” 出差 许嘉桐没理他,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站着跟他演:“柏总找我有事吗?” 柏杨笑着放下水杯:“下班了,没有上下级那套了。” “只要是在公司,就只有公事,只有上下级关系。”许嘉桐义正词严开口。 柏杨无奈笑着摇摇头:“你非要跟我演是吧,行,那我现在就要潜规则你。来,坐我这。”他又拍了拍自己大腿。 明明是很油腻猥琐的台词和动作,但他做起来又自然又随意,落在许嘉桐眼里也是滑稽又荒谬。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见鬼了。 许嘉桐不动,她继续演:“还请柏总自重。” 柏杨笑得有些无力了,只好耍无赖。 “那好吧,既然许小姐不配合,那我明天就开会承认王秋怡企划书里的原型是我和你,不光这样,干脆角色名就叫许嘉桐吧,让你有代入感。” 他声音大得许嘉桐怕外边的人听到,紧忙赶过来捂住他的嘴。 柏杨狡黠一笑,手扯下许嘉桐的手顺势一拉把她抱在了怀里。 “还要跟我演吗?想演的话我随时奉陪。” 许嘉桐掐了把他的胳膊:“混蛋!” 柏杨不甘示弱拍了下她屁股:“到底谁是混蛋?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吗?深怕别人知道我是你恋人?” 许嘉桐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柏杨也怕把人吓着了,低头安抚地吻了上去,许嘉桐也顺势应了过去。 两人缠绵吻了许久,快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柏杨停了下来。 “我待会的航班要去外地出差两天,要是继续下去怕是来不及了。”说到这,柏杨顶了一下,许嘉桐一下子脸红心跳起来。 也许是在办公室的缘故,格外刺激,一点亲密的动作就足以让她慌乱。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怕麻烦我,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家里卡在我书房抽屉里,密码180712。” 许嘉桐反应过来:“我们在西雅图遇见那天?” 柏杨笑着点头:“如果我知道你对我是一见钟情的话,我就换个密码了,换成我们在暴雪遇见的那天。” 许嘉桐被人说出隐秘的爱意,有些抗拒地锤了他一下。 “你很得意吗?” “想听实话吗?” 许嘉桐靠在他的胸口点头。 “活到现在最骄傲的事了。” 许嘉桐又笑又气:“你怎么知道的?” 柏杨往书桌上堆着的一摞文件那瞟了一眼:“王秋怡交上来的企划书,里面的剧情线一看就是我和你。” 许嘉桐脸一红,那天喝多了把两人暧昧的那些事一股脑都说了,也不知道秋怡这鬼丫头说了多少。 她想要来那份企划书看看的,结果小白来敲门了。 “Boss,要出发去机场了。” 柏杨:“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柏杨又埋头吻了吻许嘉桐的秀发,带茧的一只手不断揉捏着许嘉桐的腰。力道适中,揉得她很舒服。 “想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就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这趟一回来,严谈的事估计就到尾声了。” 许嘉桐有些吃惊:“是要解决了吗?” “差不多。” 许嘉桐没说话,把头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像是要吸他的精气。但又觉得不够,捧着他的脸缠着他的舌吻得如胶似漆水乳交融。 骂街 双休的日子,柏杨出差去了,许嘉桐回了自己租的房子一趟。 也就两天没回来,公寓水管爆了,她住在一楼,客厅和她的房子都被淹了。 虽然水停了,但屋子里一股潮湿的味道,哪怕是她放在箱子里的衣物都没能幸免遇难。 没办法,许嘉桐只能把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洗一遍,再放阳台晾干。 做完这一切后,她累得不行,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个不行。 许嘉桐瞅了一眼,是阮贞玉的。 她接了起来,那边阮贞玉的语气着急得不行。 “嘉桐啊,我打不通阿姨的电话了。你能联系上她吗,我怕她出事?” 许嘉桐有些茫然:“我给她报了团跟团游,今天回来能出什么事。” “可是我打不通她电话了。我马上就要办酒席了,想着打电话请阿姨,但是一直打不通。你打个试试,看看是不是睡着了没听到。” 许嘉桐挂了她的电话,给陈春凤打了个过去。 没接,一直是嘟嘟未打通的状态。 许嘉桐又给导游打了个电话,导游说上午十点就结束行程解散了,人去哪了她不知道也管不着,不关她的事了。 没办法,许嘉桐只好绕了八百个弯要到了轩轩爸爸也就是她表哥的电话。 那头表哥在开车,一听到许嘉桐的声音就开始热情拉家常。 许嘉桐没说话,等他说完了才问:“她们现在在哪?” “在中山路那块的如家住着呢,我们现在刚出发,估计明天就到了,到时候嘉桐你一定要来吃个饭啊。” 许嘉桐回:“不用了,要加班没时间,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表哥还想再寒暄一番,许嘉桐已经挂了电话。 知道她们在哪了,许嘉桐就不慌了,点了份外卖给阮贞玉报了个平安就吃起来。 等她吃完,陈春凤的电话就进来了。 许嘉桐没接,过了一会陈春凤又接着打。 直到铃声响起第五遍,许嘉桐才接起来。 那边陈春凤撕扯着嗓子直接吼了:“干嘛不接我电话?” “加班,忙。”许嘉桐言简意赅。 “你总说你忙,谁不要工作谁不忙。小区隔壁燕姐她儿子还自己开公司当老总的,不比你赚的多忙的很,人再忙也一个星期回去看老娘一趟。你呢,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怪不得人总说丫头心狠,不孝顺,我白养了你。” 许嘉桐把手机丢在床上开了外放,一直在迭衣服。 等到那边骂得没声了,许嘉桐抽出时间来问了一句:“说完了吗?” “你就是没良心没脸皮,等我去你们公司闹,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闹去,没了工作你的物业费自己缴我缴不了,对了,回去的机票记得自己订,我没钱也没车送不了你。” “……”那边不吱声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许嘉桐补了一句。 那边气势汹汹地挂了。 不用看,光凭想象,许嘉桐就知道那头陈春凤挂完电话后泼妇骂街的样子。 她懒得理,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就去了柏杨家。 谁知道,陈春凤不是个安生的人。 周日,警察又找上了许嘉桐。 前奏 周六晚上的时候,柏杨给她发消息。 柏杨:睡了吗? 许嘉桐:没,你呢? 显然废话,睡着了怎么发消息。 但这世上就有很多废话,不然聊不下去。 柏杨:没你唱歌哄我睡觉,我睡不着。 许嘉桐盯着他的这条消息笑了。 西雅图的雨太多太多了,很多时候两人好不容易见一面,却没法出去玩,只能窝在公寓里看电影听着窗外的雨声,一天就这么虚度过去。 许嘉桐还好,广府也有雨季,回南天让人苦不堪言,但她都忍了十几年,西雅图的雨在她看来不是不能忍受的。 柏杨不同,他长在北方,读书在旧金山。之前在西雅图实习的那两个月是西雅图天气最好的时候,雨不多他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赶上了西雅图的雨季,连绵不绝的雨声让他一度失眠。 好多次许嘉桐醒来都能看到柏杨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一动不动,起初她还以为他在梦游。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结果柏杨就察觉了翻过身来问她:“醒了吗?” 许嘉桐有些吃惊:“你没睡吗?” 柏杨淡淡笑了声:“没,睡不着。” “为什么?论文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是雨声太大,我不怎么喜欢雨天。” 许嘉桐不知道该怎么办,扫了眼四周,看到一闪一闪的蓝牙音箱问:“要不要听歌缓解一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失眠时候都会听歌,听着听着就睡了。” 柏杨苦笑:“之前有用的,不过我想听的好多歌在这都不能放。” 他一提醒,许嘉桐才记起这是北美,好多歌的版权都受限放不出来。 许嘉桐的肩膀一下就塌了,只能小声嘀咕:“还有办法吗?” 柏杨失笑,吻了吻她撅起的嘴角:“不要苦恼了,我可以撑一下,飞机上可以补觉。” 许嘉桐不太高兴:“可是我不想你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享受。” 他想也没想,说得很坦然,许嘉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情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那……” “嗯?” 许嘉桐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细如蚊鸣,但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柏杨还是听清了。 “要我唱给你听吗?” “是想唱歌哄我睡觉吗?” 许嘉桐没回答算是默认,柏杨一手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那段短暂时光里温存的片段,两个人都记得很深。 许嘉桐想到这,故意逗他。 许嘉桐:那这几年你怎么睡的?睁着眼吗? 那边回复得很快,像是没思考一样。 柏杨:硬睡。 许嘉桐看着又好笑又心疼,摁着语音键唱了一段就发过去了。 有些生疏了,也有点害羞,但毕竟只有两个人听到,她也就无所谓了。 那边柏杨也回了一段语音。 许嘉桐点开,是他带笑的声音。 “你欠我太多首了,回去后我给你买喉咙片,你天天唱给我听。我一切还好,不过很想你,我会尽快回去,我……”后面几个字声音太模糊了,许嘉桐没听清。 那边没再发消息,许嘉桐发了个晚安。柏杨回了个开心的表情,许嘉桐就抱着手机睡过去了。 第二天就被警察的电话给吵醒了。 许嘉桐睡眼朦胧地接过,声音都含糊不清。 一听到那边自我介绍是警察,许嘉桐立马清醒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许嘉桐女士吗?” “我是,怎么了?” “请问陈春凤女士是你母亲吗?” “对。”一听到陈春凤的名字,许嘉桐脑袋都大了。 “麻烦你过来南区悦心广场一趟,你母亲这边出了点事,和人发生点摩擦,你过来配合调解一下。” 许嘉桐烦躁地骂了一句,洗漱好连防晒都没涂就出了门。 一进去,陈春凤就挂着脸胸口起伏不定地坐在那一声不吭,一副骂累了的样子。 轩轩脸上泪痕犹在,睫毛还挂着泪珠在那一抽一抽地呜咽着。 警察一看见许嘉桐就跟她简短的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很常见的小孩抢地盘发生打架口角的事件,但麻烦在于打架这事发生在监控死角,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咬死是轩轩先动的手。不接受和解,要去医院验伤要去告人。 哪怕警察再三强调两个小孩年纪太小,不承担法律责任,对方还是一副不饶人的模样,张口就在商场里耀武扬威起来。 “我告诉你这就是家教的问题了,不长眼啊,下死手,看看我家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破皮了都。要是那野孩子有什么病,我家小孩怎么办啊?”一个头发白了不少的中老年男人在那梗着脖子叫唤,恨不得想让所有人都看过来。 许嘉桐无语地看着那男人,想着和泼妇对应的词叫什么来着,找不出来干脆在心里骂了声无赖。 陈春凤冲了过去反击,还没出口,老男人身旁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就站了起来叉腰骂道:“想耍赖是不是,我看到你家小孩先动的手。我们家小孩教养不知道多好,我们家家风那是根正苗红。哪像你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口音乱七八糟的,一听就不是我们这的,不知道规矩!” 陈春凤气得血往脑袋涌,全身都在发抖。许嘉桐怕她出事,上去扶住她安慰道:“你歇着我来吧。” 陈春凤握着许嘉桐的手不说话,许嘉桐也不抽出来让她捏着,转头对对面那对老两口说话。 “你们小孩不用负法律责任,但不代表你们不用。没有事实证据就不要乱说,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谁乱说了,我亲眼看到的,你看看是不是破皮了。”中年妇女把小孩的手举起来来回晃动摆给大家看。 许嘉桐看了一眼委屈难过的轩轩问:“是你咬的吗?” 轩轩摇头:“我没有,我让他不要占着通道,他就推了我。我说你怎么可以推人,他又踢了我。我就也推了他一下,我就推了一下。” “你骗谁呢,我家小孩听话懂事的很,才不会主动打架。”老头反对。 许嘉桐没理:“既然没监控,这事就说不清。我看确实破皮了,这样吧,去医院检测,看看伤口处是谁的唾液。检测费我出,要是不是我们孩子,你们道歉加赔偿。如果是的话,我们道歉加赔偿,你想要怎么赔就怎么赔。怎么样?” “行啊,谁怕……”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妇女怀里哭泣的小孩拉了拉袖子,“爷爷,我不想去医院,我不要去。” 老头一下尴尬住了,周围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老两口还在那骂骂咧咧。 “算了,我们大度,这事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老头一唱。 中年妇女一和:“就是就是,我们壮壮还要上兴趣班呢,才没时间和你们扯。” 许嘉桐不乐意了:“这事没完,你刚骂了我家人那么久,我让你们道歉。” “我道你个头,我没找你算账就好不得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老头作势要冲过来打人。 旁边的警察手疾眼快一下就制住了:“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警察在这呢,公然挑衅滋事是吧。” “你们和她们是一伙的,尽帮着她们说话。”那中年妇女怒火攻心,竟然昏了头举起手边的书包朝警察打去。 明明只是普通口角争执调解就了事,结果三五下就升级成大事进了警局。 最后还是柏杨的律师把她们给捞出来的。 烦躁 柏杨原定是周三的航班,周日他照例给许嘉桐发消息但没人回。 他等不了,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打第一遍没人接,柏杨直接开了家里的监控,发现家里没人。 他紧忙又打了个电话,那边接了,但声音不是许嘉桐的。 “喂,桐桐刚被叫过去做笔录了,我是她妈妈,有什么事吗?” 柏杨有些惊愕,但马上反应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吗?” 不问不要紧,一问陈春凤就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全说了。 还不忘最后骂几句:“做人良心真是坏到家了,你说是不是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桐桐的?” 柏杨还没回,那边就传来了许嘉桐怒喝的声音。 “谁让你接我电话了?” 下一秒,通话就终止了。 柏杨立马发消息过去。 柏杨:把具体地址给我,我现在让我的律师过去。 许嘉桐:没事,都解决了,不用那么麻烦。 柏杨也不跟她废话,只是重复:地址。 许嘉桐拗不过他,直接告诉了他哪个派出所。 夜里,律师带着许嘉桐三个人一块出了派出所。 陈春凤不停地点头哈腰,抓着律师的手连连道谢。 许嘉桐点头致谢:“麻烦您走这一趟了,谢谢您的帮忙。” 律师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闻言笑道:“哪里的话,柏总十万火急打的电话,再忙都要过来办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接着加班了。” 陈春凤听这话急忙上前要拉住律师衣袖:“这怎么行呢,还没吃饭吧,走走走,我们请你吃顿……” 许嘉桐一把拽开陈春凤的胳膊,打断她说话。 “那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下次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 律师连连点头称好,快步离去。 陈春凤愣在原地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请人帮忙要感谢人的啊。” 许嘉桐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他不缺你那顿可有可无的饭,他的时间比一顿饭值钱多了。你想着请人吃饭打发,还不如想想要给多少律师费吧。” 说完,许嘉桐抬脚就走。 陈春凤牵着轩轩就跟上:“诶,这不是你朋友安排的吗?怎么还要钱啊?” “你这么爱占人便宜吗?”许嘉桐不答反问。 陈春凤一下就怒了,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你怎么说话的,朋友就是这样的,请客吃饭该找人就找人。” 许嘉桐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看也没看她:“别把老家的那套拿到这来,这里没有人情世故,只有价值交换。” 车停到跟前,许嘉桐回头看了一眼:“上车。” 陈春凤还在气头上翻着白眼,顾忌到轩轩今天又惊又吓累坏了,没办法只好上车快回酒店休息。 许嘉桐没跟上,就对师傅说了地址,目送出租车扬长而去。 她掏出手机想跟柏杨说点什么,但盯着屏幕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夜幕低垂,晚风微凉。 那股熟悉的烦躁,绝望又一次找上了她,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往好方向发展的时候。 细雨 过完年以后,他们就进入了恋爱初期热恋期。 那时候没有出行特种兵的说法,他们叫柏杨空中飞人。 一周飞行往返三番和西雅图,风雨无阻。要是暴雨天延误飞不了,直接开车北上。 他在西雅图市中心租了个公寓,一到周末两人就窝在公寓里腻歪。 窗外淫雨霏霏,那就干脆呆在房间看电影。看累了就直接做,做累了就去睡。 昏天黑地,不分昼夜。 许嘉桐有些担心地窝在柏杨怀里问:“这样会不会太颓废了。” 柏杨轻笑,胸腔的震动带动了许嘉桐的抖动。 “什么都不做才叫颓废,我们这叫享受。” 说着说着,他就又硬了,用那又热又硬的性器顶着她的臀朝她耳边吹了口气:“真不想从后面试试吗?” 两人解锁了好多姿势,就没有后入。 许嘉桐坚决拒绝这个姿势,起初还拿不想被当狗来说,后来干脆一句不喜欢。 柏杨不勉强,但还是蹭了蹭她的屁股表示不甘心。 “我爸妈下周会过来西雅图,你有时间见个面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把许嘉桐的困意都赶跑了。 柏杨也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连忙出声安抚:“没事,简单吃个饭见个面认识一下,还有我在,有什么不舒服的谈话我会叫停。” 许嘉桐没拒绝,但也没了睡意。干脆缠着柏杨不停地做,从卧室到浴室,甚至是书桌。 她像条蛇一样,四肢紧紧缠着柏杨和他紧贴着不分开。 外面雨还在下,四月份了,春天好像快来了。 但西雅图还是乌蒙蒙的天,窗外雨打风吹,枝叶刷刷地敲打着窗户。 许嘉桐想,外面体感一定很冷。想到这,她更紧地抱住了柏杨。 柏杨皱了一下眉,开口道:“怎么突然夹这么紧?” 许嘉桐不说话,凑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唇,舌头探进他炽热的口腔里和他的搅弄到一起,用力地吸噬他的热量。 她感觉她就是聊斋里的狐妖,她要吸干他的阳气。 他把她顶到了窗户上,外面还是灰色的天狂风大作,许嘉桐背脊很凉,她像是感受到了户外的冷雨,一个劲往柏杨身体里钻。 周一,柏杨返回三番。 事情就是从那天开始不对劲的。 起初只是早起呕吐,许嘉桐以为是消化不好。之后是夜里频繁做噩梦惊起,醒后头发大把脱落。 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吃流食。 阮贞玉在一边看着有些担心地问:“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许嘉桐的心乱跳,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有一个恶念头浮上心头,她有点希望阮贞玉说的话是真的。如果真的怀孕的话,可以像她们那的人跑去男方家闹,不管谁反对,她就是不和柏杨分开。 但最后去检查,发现只是紧张过度引起的进食障碍。 还好不是怀孕,结果出来的时候许嘉桐缓了口气。 凯瑟琳就是这个当口找的她。 许嘉桐后来很多次会回想这件事,觉得天命这种东西就是存在的。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在那,牵引着你走。 柏杨过来的前一天,她收到了凯瑟琳的邮件。是一封邀请函,请她去家里吃饭。还有一些地方她看不太懂只能一个一个的查字典弄清意思,不过还是担心有些地方会弄错,最后向王秋怡求助的。 大意是为了感谢她的帮助,请她来家里吃饭。如果距离太远不方便,可以把自己的地址发给她,她来找许嘉桐请客吃饭。 王秋怡帮她翻译了一遍后问她,她是怎么认识凯瑟琳的,王秋怡说这名字看着有些眼熟。许嘉桐就给她说了之前帮凯瑟琳拉车的事,王秋怡夸了她一番没再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嘉桐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就用自己蹩脚的英语拼拼凑凑写了一封邮件回过去。那边回应很快,立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许嘉桐,连时间都给了出来。 那天她起早,赶在上班前去见了凯瑟琳。 凯瑟琳带着马库斯来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马库斯,当时他还小,中二年纪,一看到许嘉桐,脸就红了,一直低着头偷偷觑她。 许嘉桐没在意,也没太多心思在意。她推开面前的菜单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状态不好。来这赴约是不想让你失望,你的谢谢我收到了,不过我真的没胃口吃饭,抱歉。”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不过好歹把要表达的意思传达了出去。说完,她就准备离开,结果被凯瑟琳给拉住了。 “你不想吃饭,那就喝点东西吧。我们可以聊聊天,什么都可以聊。” 人是有倾诉欲的,陌生人是最好的听众。 许嘉桐一上来就说自己英语不好,有些东西表达不出来或者表达有误还请她见谅。凯瑟琳笑笑很大方地表示自己不在意,给她点了一杯热牛奶。 西雅图的雨又下了起来,马库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玩手游,她开始用另一种不熟悉的语言给一个陌生人讲述她的谎言,她的爱情还有她的过去。 中间她停顿了很多次,凯瑟琳并没有出声打断她,而是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说下去,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在这种眼神中,她磕磕绊绊用蹩脚的口语加一些肢体语言说完了一切。 外面的雨还在下。 凯瑟琳依旧温柔地笑着,许嘉桐看着她含笑的眼睛有些心虚地问:“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凯瑟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或许你可以试试掌控命运。” 那天她是淋着雨回去的,路上地滑她还摔了一跤弄得鼻青脸肿的。回去以后就发烧了,老板娘破天荒地放了她三天假,叮嘱她病好了再返岗。 许嘉桐躺床上笑着,阮贞玉说她是烧坏了脑子。 许嘉桐没和她争辩,她心里清楚,这简直是最好的拒绝理由了。 分手 直到分开,许嘉桐都没见过柏杨父母。 但病好之后,许嘉桐变了很多。 她没有之前那么羞涩内向了,很多时候甚至会主动要。想要就做,性爱里动作大胆又轻佻。 柏杨一方面很喜欢,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做完以后,他把她搂在怀里一边吻她的头发一边问:“是有什么心事吗?” 许嘉桐摇头不停用鼻尖在他脖颈处蹭惹他心痒:“没有。”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但她没说。 她说:“柏杨,我们出去玩吧。” 两个人都请了一周的假,开车跑出去玩。 离了西雅图,处处都是艳阳天。 车里放着两人都爱的歌,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往前开。不想开了,就停靠在树荫下或溪水边,直接在车里来一场。 许嘉桐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胆的一面,放肆尖叫,扭动着腰肢。有时候小性子来了就故意用力夹他,看他一脸痛苦又沉迷的样子。 柏杨也被她激出了躁狂的那面,他不会骂脏话,直接行动。知道她快到了,硬是把速度放下来折磨她。最后逼得许嘉桐喊哥哥才给她,纵情又恣意。 回西雅图的时候,车坏了。不知道是开了太久,还是她们经常在车里做给震坏的。 但是不能开了,两人干脆买了一辆摩托车。 不能随时随地做了,许嘉桐就不吱声安静地抱着柏杨的腰。 不说话了,就感受下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凯瑟琳给她发过来社区大学的学校简介,告诉许嘉桐她已经过了申请时间,但是可以先去社区大学读,然后再转学去好学校。 许嘉桐没回,但她知道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许嘉桐提分手那天是五月底,她很清楚那天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因为他六月份就要彻底搬过来。朝夕相处间,她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柏杨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进门就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许嘉桐擦餐盘的手停住了,房子里安静了好一会才响起她平静无波的声音。 “我们分手吧。” 搁在她腰间的手抖了一下,柏杨的声音也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下一秒,许嘉桐就被柏杨扭过身去面对着他。 他的面色几乎铁青,怒火被压制着,仿佛再过几秒就要喷发出来。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今天我就当没听到过。不要再有下次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许嘉桐不敢看他黑色的眼睛,只能错开盯着他锁骨的地方又坚定又脆弱地继续说着:“我没有开玩笑,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想要自由,想要一个人过。” “许嘉桐!”他几乎是爆吼出她的全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在这样难看的场景。 捏着她双肩的手用尽了力气,手背的青筋纤毫毕现,许嘉桐却感觉不到痛,她已经麻木了。 “我有强迫你做过任何事吗?我没给够你自由吗?” “我要的自由是想一个人过,你没错,是我的问题。”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柏杨嘴角勾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笑话,既然想要一个人过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玩我吗?” 许嘉桐没说话,落在柏杨眼里就是默认了。 柏杨一拳捶在桌台上,找不到出气口。 “你他妈到底把感情当什么了?”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柏杨爆粗口。 她吓到了,但是没有退缩。 “对不起。” 这是她在西雅图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前女友 柏杨当天夜里打算赶回去,但没航班了。想着订车回,但时间太长,只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飞。 一路上,他右眼皮都在跳。 他是不信这个的,但心情就是会莫名烦躁。 许嘉桐母亲来北城这事,她没透露过一个字,甚至她母亲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光是想到这,他就一团火。 落地北城的时候,他给许嘉桐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 许嘉桐:我表哥表嫂来了,我陪他们在吃牛蛙。 许嘉桐没打算去的,在陈春凤回广府前,她都不想跟陈春凤再见面了。 谁知道,她表哥不停打她电话,说一定要请她吃饭。许嘉桐不停拒绝推辞,他还在不停打。 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没办法,许嘉桐只好赴约。 吃完饭后,表哥表嫂还有陈春凤跑去买纪念品了,许嘉桐带着两个小孩在商场逛。 一个是轩轩,一个是表嫂那边的亲戚叫西瓜。 好在两个小孩相处挺融洽不用她费心,她干脆跑去母婴店给阮贞玉买礼物了。 想着那边应该买的差不多了,许嘉桐打算带着两小孩去跟他们会合。 结果在小火车那就撞见了柏杨。 那双黑色的眼眸先是看了看她手里的奶嘴,视线又往下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表情复杂,眼神意味深长。 许嘉桐被他打量得脸都红了,低声怒斥:“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好是我想多了。” 许嘉桐赶忙把奶嘴装进包里解释了一句:“这是买给贞玉小孩的,她小孩快出生了。” 柏杨挑眉:“愿意跟我聊你朋友亲戚了吗?” 许嘉桐想说几句解释一下,结果被人打断了。 “嘉桐姐姐!”西瓜半路杀出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 “怎么了?”许嘉桐问。 “我刚才坐完小火车没看到你,我以为你忘了我了。”西瓜跑得满头大汗,脸上两坨高原红看着像个福娃娃。 “对不起,我刚才给朋友买礼物去了。” “姐姐买的什么啊?” 轩轩用肩膀撞了下西瓜:“西瓜,不能叫姐姐,要叫阿姨的。” 西瓜梗着脑袋一脸不愿意:“我不要,我还是喜欢叫姐姐。” “为什么?”许嘉桐好笑。 “因为姐姐漂亮。”西瓜一脸真诚又有些害羞地说道。 柏杨在一旁听得一脸黑线。 他打量了下面前这个锅盖头的小孩,只觉得人如其名。 西瓜和轩轩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舔着手里的冰淇淋,不停偷瞄眼前黑脸的男人。 趁他去点餐的时候,西瓜狗腿地跑到许嘉桐身边问:“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许嘉桐愣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不是。” 西瓜高兴的摇头晃脑:“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脾气这么坏的人。” 柏杨回来坐下的时候,西瓜挑衅地看着他吃了一大口巧克力味的雪球。 柏杨懒得理他,直接跟许嘉桐搭话:“你亲友她们人呢?” “他们去买纪念品了。” “几点结束?” “不知道,你不是很忙吗?”许嘉桐低头舀了勺冰沙吃着,若无其事地问着话。 好一会没听见回答,她朝柏杨看过去,正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 “你很怕我和你亲友打上照面吗?”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你们又不认识,见了也尴尬。” “是没有必要还是你不想?” 许嘉桐不说话,只是埋头吃冰沙。 轩轩左看看右看看,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几口吞完冰淇淋对许嘉桐说:“小姨,我吃完了,我们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姑奶奶吧。” 许嘉桐如释重负,扔下没吃完的冰沙就去了前台准备结账离开。 西瓜跑快了几步,抢在她的前面踮起脚尖。 “刷我的。” 西瓜抢先一步,踮着脚骄傲地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电话手表,还不忘回头给落在后面的许嘉桐抛个媚眼。 跟在后面的柏杨脸一下沉了下来:“你在干嘛?” “付钱啊。” “还轮不到你。” “我刚问过嘉桐姐姐了,她说你不是她男朋友,她目前单身。我爸说了追女孩得大方点,我要追她,我就得付钱请客。”他露出八颗牙,笑得嚣张又得意。 柏杨不再客气,直接一把抓住他衣领子一把提了起来,咬着牙压着怒火低声说道:“我再说一遍,轮不到你。” 小孩哥双腿在空中胡乱蹬着拼命挣扎,嘴里也不服输。 “你是嘉桐姐姐的谁啊,你又不是她男朋友,你管的着吗?” 柏杨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把小孩哥提到一旁的高脚凳上放好,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就是一顿输出。 “听好了,我是她哥银钱豹,她的事我管定了。你要再在我面前晃,我就……” 他说到这就冷笑了几声,小孩哥一下就慌了,但还是嘴硬地问:“你就怎样?” “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学校举报你早恋。” “……” 这简直就是一记绝杀,小孩哥立马就蔫了。 许嘉桐不想管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干脆跳过两人问服务员:“一共多少钱?” 话音刚落,柏杨就把手机递了出去:“扫我的。”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在两人之间逡巡:“两位要不要商量一下。” “不用,我还不想被前女友看不起。” 冷战 两小孩的脸跟服务员的一样精彩。 离店后,柏杨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西瓜老实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斗不过眼前的男人,干脆一路装鹌鹑。 到商场门口时,许嘉桐回过头对身后的男人说道:“你真的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我觉得风马的事要更重要一点。” “那是你觉得,我觉得我们的事更重要,”他看了眼旁边的小孩,强压下了那股烟瘾,“两个选择,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好好聊聊我们之间的事。又或者是等你亲友她们出来,我们一群人一起聊聊你的事。” 许嘉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跟你回去。” 柏杨没再说什么。 许嘉桐给表嫂打了个电话,给两小孩嘱咐了一遍把人交给匆匆赶来的表嫂后,就跟着柏杨走了。 一路上柏杨都没说话,许嘉桐也沉默不语。 一回到柏杨家,他就卸下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压着怒火问:“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许嘉桐不答反问:“你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我说不好要破产了,你会和我一起摆摊卖煎饼吗?” 许嘉桐没说话,就在柏杨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低低地说了句:“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话音刚落,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许嘉桐有些承受不住,身子骨都软了,最后受不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了他身上。柏杨一把搂住她的腰,把人压在门上吻着。 太疯狂了,许嘉桐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什么时候坐在他腿上的都不清楚。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 “那个小屁孩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许嘉桐没听清。 “你跟他说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柏杨掐了一下她的腰,当是发泄。 “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这算什么,炮友?” “我只想陪你一段时间。”她说。 柏杨前戏都没有,直接冲了进去,许嘉桐痛得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沙发垫。 “许嘉桐,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放得开了,你是觉得我玩不起吗?” 分手的时候她都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暴戾的一面。 他衣服都还完好地穿在身上,许嘉桐的不是。 她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挂在身上,身上都是他的牙齿留下的红印,乳头又红又肿。下面也是干得很,只觉得疼感不到一点爽感。 偏偏他还在往里冲,他故意折磨她。 许嘉桐额头都是汗,头发贴在脸上,嘴唇也咬得发白,一副倔强的模样。 柏杨的脸更沉了,他直接把她抱下来翻了个面从后面进去了。 两人都沉默,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个姿势,抽插,更用力地插入,许嘉桐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就是两条狗在交媾。 只发情,没感情。 等到他全都射进去停歇地时候,许嘉桐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们最近就不要见面了,等你想好后再来找我吧。我们都说清楚,我很讨厌不清不楚的关系。” 柏总 他们一个星期都没见面,许嘉桐又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面。她有点庆幸还好房子还没退租掉,自己有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期间,两人都没联系过彼此。 许嘉桐在那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补完了《毒枭》,里面的好多场景能让她回忆起在墨西哥的那段时光。 她还是照常去上班,但没有见到柏杨。 再见到柏杨是在互联网上,风马两个字上了热搜。 起初是一个营销号发了一段文字,大意是公司内讧,两人唇枪舌战来往了两百多回合,那叫一个精彩。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一段视频。没有影像,只有声音。 许嘉桐能在点开的第一时间就辨别出柏杨的声音,太熟悉了,她不可能忘记。 可是她听了一会就发现好多地方掐头去尾,衔接生硬,她干脆关了点进了同事群。 果然,大家永远冲在吃瓜前线。 群里面的视频是高清版本的,还贴心地配了字幕。 三分多钟的视频,许嘉桐戴上耳机直接点开。 背景有些眼熟,许嘉桐想了想应该是风马的大会议室,在十二楼她们曾经进去开过会。 柏杨慵懒地坐在椅子里,敞开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严谈先是来回踱步自言自语,他身后风马和星闻两家公司的人呆呆地看着他们。 突然,严谈就爆发了。抓起桌上的文件就往地上摔,面红耳赤地指着柏杨怒吼。 “我们四个人既是创始人也是合伙人,凭什么你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颐指气使的。你想和哪家公司合作就和哪家公司合作,你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你有尊重过我们吗?” 说到这,严谈指了一圈坐着的众人。 “所有人,是所有人,他们只认你,谁会认我们三个人。所有的风头都被你抢去了,明明是大家共同的努力,但最后所有人记住的只有你。凭什么,就凭你的好皮囊,还是凭你光鲜亮丽的学历背景。现在风马出了事,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我他妈才不认,才不会傻到帮你顶事,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在这,就是要跟所有人揭穿你的真面目。” 他愤怒到把投影仪都往地上砸,墙上的影像一下就没了,柏杨那张脸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立体清晰。 许嘉桐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她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大家都看着柏杨,镜头也正对着他。 柏杨嘴角弯了一下,冷笑一声:“还有要说的吗,一次性说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严谈怒不可遏地举起手里的一张纸用力地戳着:“你今天就在这说清楚,给我一个答案,给大家一个答案。” 柏杨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手机扔在桌上,两手交叉握着放在腿上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要答案,我给你答案。” “我们开的是公司,做的是产品,要面对的是客户。你去街上打听看看谁认识我柏杨,大家只认“回南天”、“跃龙门”和“七人守桥”,甚至连风马都不认。很多人受挫错就错在太把自己当回事,都只是生物而已,在我看来没差。” “你……”严谈气得拳头攥得很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柏杨冲他挑了挑下巴:“不认同我的说法吗?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高见。” 严谈不理,只是咬牙瞪着他。 柏杨继续好整以暇地说下去:“你确实是合伙人之一,但不代表我们的权力是对等的。合伙人什么的只是一个名号,股权占比才是决定话语权的依据。当初创办风马的时候,我和王定南出的资金,李言涛出的技术,所以初始划分是三三四。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搞定王定南的,不过他确实很信你,把你拉进来给了你一半他自己的股份,所以我们成了四三一点五和一点五。对等?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你得拿出实力来,你有资金还是技术?” 柏杨抬头扫了他一眼:“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谈对等?” “我问过王定南,拉你进来有什么好处,他说你有实力,你在这里工作过有经验懂市场。我信了,所以就放你进来。但是实际上a轮是王定南拉的,他路演了十九场不吃不喝拉到的。b轮是李言涛靠自己的实力策划“跃龙门”拉的,正在洽谈的c轮是我跑星闻直接跟肖总谈的,整个过程你又付出了什么?” 星闻的人开始躁动了,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严谈一看就慌了立马出声驳斥:“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付出了多少我自己知道,你别想单方面否定我。你就是在转移视线,让人忽略你数据造假的事实。” “造假?”柏杨站起身来,双手插兜一步步朝严谈走近,直到他面前一米左右才停下。 “刘珊可不是这样说的。” 一听到刘珊的名字,严谈脸色一下就白了。 许嘉桐也跟着紧张起来,刘珊就是风马的财务总监,她们打过不少照面。 “风马虽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但不代表你靠皮肉关系唆使情人做假账就是合法的。” 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镜头抖了抖,拍摄者克制的惊叫声发了出来。但很快,镜头又稳定了。 严谈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声音颤抖:“你别污蔑人,我和她什么都没有过,你有什么证据,没有的话我就告你诽谤。” 柏杨面露嫌恶,一脚踢开脚边散落的投影仪零碎部件。 “我算是明白刘珊为什么不想见你了,你简直就是人间之屑。你要证据,那就去问警察要吧。你和她的开房记录,你逼迫她打胎的流产证明,还有假账证据都在警局里。多和你这种人说一句话,我都嫌脏。” 严谈要反扑上来,外头王定南和李言涛都冲了进来按住他,一群人都围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 许嘉桐顺手看了看群里面的消息。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身处风口浪尖的两位人物,各种言论都有。 最后还是“猪猪快跑”发了条堪称“定海神针”的消息,大家才噤声。 猪猪快跑: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查明事情原委,风马也给了交代,但是上面还没通知,我们还是等消息顺便帮忙做审计。 许嘉桐不是高层自然不知道现在事情的走向,但是她很清楚,至少柏杨的声誉是保住了,风马也保住了。 她关了手机,打开电脑里面公司的内部工作软件,点送了早已写好的辞职信。 争执 她的辞职信肖澜没批,肖澜告诉她,她还在风马的项目组里面,人事决策权在她现在的直属上司手里。 换句话说,柏杨才能决定她的去留。 但是现在,她见不到他的人。 王秋怡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跑过来问:“嘉桐姐,你和柏总是怎么了?” 许嘉桐摇头,苦笑说不出话来。 王秋怡心下了然,叹了口气:“唉,算了,感情的事就是让人捉摸不透,我自己的事都够烦死人了。” 听她这么一抱怨,许嘉桐才反应过来,王秋怡很想也很少在她面前提高淮了,和之前三句不离高淮大相径庭。 再浓烈的爱情好像最后都会熄火,生生不息这个词不能用在爱情里面。 不过不管他什么时候松口放人,许嘉桐总是要走的。 阮贞玉下月初的婚礼,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广府一趟。 想到这,她给阮贞玉打了个电话。 “喂,嘉桐。” “贞玉。”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一直都以为你很忙怕打扰你没敢打电话呢。”阮贞玉佯装怪她。 许嘉桐从善如流道歉:“对不起啊,我认错。” 阮贞玉爽快地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怪你,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也很累的,大城市不比我们这,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嘉桐缓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那边阮贞玉接着说:“对了,我听阿姨说你有新情况了,怎么,交了男朋友都不给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八卦,我也很闲,让我这个已婚人士准妈妈把你把把关嘛。” 许嘉桐皱眉:“她都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就说你眼光好,找的人很有本事,一顿夸呢,听得我都看我家这个不顺眼了。” 许嘉桐压着火烦躁地开口:“别听她瞎说,只是工作上有交集的人。” “是嘛?”阮贞玉半信半疑。 “对。” 阮贞玉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没再质疑提醒许嘉桐:“不过阿姨给不少人都说了这事,如果是误会,那就赶紧解释清楚,免得以后越传越离谱。” 许嘉桐一听,火直冒,她挂了阮贞玉的电话直接给陈春凤打了过去。 那边一接起,麻将滚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用问,许嘉桐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喂,桐桐啊。” 许嘉桐打开冰箱喝了口冰的,降了降火尽量控制自己的火气。 “你找个安静的地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聊。” 陈春凤不乐意:“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啊,我在打麻将呢。” 我当然知道你在打麻将,你除了打麻将还会干什么?许嘉桐在内心咆哮,但还是忍了下来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些。 “你手机漏音,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人讲,你换个安静的地去。” “哦哦哦,”陈春凤反应过来,推了牌局往外走,“你说,这下没人了。” “你不要到外面瞎说我的感情状况,那天接你电话的男性只是我工作中认识的人而已。你胡说八道一通,会给他带去困扰的。” 陈春凤不以为然:“才不,哪个普通朋友会做到这一步的。你如果是害羞不想这么早让人知道,我可以不说了。不过桐桐啊,你要把握好机会啊。这么好的男人很难得的,我是对他很满意啊。”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许嘉桐,许嘉桐也不顾忌什么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也知道人家很优秀,你对他满意,人家对你满意吗?” 陈春凤很吃惊:“桐桐,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你和他谈恋爱诶,你又不差,稍微温柔一点,男人嘛……” “你真是够了,”许嘉桐打断她的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真,什么时候了。看看现在的环境吧,别一天到晚打麻将吹牛皮。他看得上我,他父母看得上你和许更生吗?” 陈春凤也气了:“你就这么说你爸妈的?我辛辛苦苦生了你养了你,供你读书供你吃穿,你还反过来看不起你妈了,你书读哪里去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许嘉桐直接炸了。 “陈春凤,”许嘉桐叫她,“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给我翻旧账我们就翻。” “你们在我五岁开始就闹离婚,谁也不肯带我,是我奶奶带的。你是生了我没错,你养了我吗?你说这话你心不慌吗?”她质问道。 陈春凤嘴硬:“那是我们要打工挣钱,隔壁邻居都是这么养小孩的,没钱就只能这样了。” “别给自己找理由,人家父母至少赚了钱往家里打。你们倒好,有钱就去打牌,我生活费是奶奶给别人割草赚的,你们一分钱都没给。” 陈春凤又开口辩解:“别忘了,你大学学费就是我打工给你的。那么热的天,我在后厨给人洗碗,衣服破了都不舍得买一件。” “哼,”许嘉桐冷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这话,“你房子我全款给你买的,比你给我的钱连本带利翻一倍还要多,我不欠你什么。就连学费,都是你自己非要跑来跟我认亲塞给我的,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陈春凤撑不住哭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啊,我是因为爱你啊,我就你一个小孩啊。” 许嘉桐在电话这头冷笑,她不敢照镜子,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 她想说,你不爱我,你只生了我,是因为想追生儿子结果连续流产最后生不了了。你后来回头找我也不是良心发现,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养老金怕没人养老。 人性是经不起推敲的,这道理许嘉桐很早就懂。 但她最后还是没说,说了也无济于事,只能互相伤害。 最后许嘉桐还是冷静了下来,说道:“是你,是你非要提起过去。大家装傻继续现在的关系不好吗?我不想跟你吵了,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说这事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别害人家。” “你们……你们真的没可能吗?”陈春凤还不死心,抽抽噎噎地问道。 许嘉桐听着就笑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笑。 “现在是白天,别说梦话了。” 许嘉桐扭头撞见了反光镜里的自己,双眼赤红,但没流泪。 “我真的爱你” 房子的退租还有机票的预订等很看时间,许嘉桐正在工位上看着柏杨的办公室,想着要不要直接说清楚,悬而未决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王秋怡这时跑了过来。 “嘉桐姐,看什么呢?” 许嘉桐赶忙收回视线,捋了捋头发掩饰尴尬:“没什么,在发呆。” 王秋怡顺着她之前的视线看了一眼,开玩笑逗她:“这里可见不着柏总,他现在可是大红人呢,脚不沾地的那种。” “是嘛。” 王秋怡点头,打开手机给她看消息:“我们项目的这款恋游刚内测完,效果不错,打算晚上开庆功宴,柏总会出席哦,你要不要去。” 许嘉桐有些迟疑。 王秋怡继续怂恿她:“放心,到时候一大堆人,绝对不会尴尬的。你要实在受不了给我说一声,我带你逃离会场。” 许嘉桐最后还是去了,去的路上她想起小时候看的影视剧里的台词,早死早超生,她觉得很贴切。 风马包下了整个商场的负一楼,台球室密室逃脱射箭ktv都在一块,吃的直接去楼上自己点,公司报销。 许嘉桐进去后,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柏杨的人影。 甚至李言涛王定南他们都不在,许嘉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正巧这个时候,小白走过来了。 换下职业套装,她穿了一身运动服,活力四射。 “许高,Boss在KTV房等你。” “我知道了。” 许嘉桐朝ktv走去,最大的包房正敞开着,柏杨一个人坐在里边,五光十色的光线从他脸上闪过,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进去,许嘉桐就随手带上了门,柏杨看了过来。 “是想好了吗?”他单刀直入地问。 许嘉桐低着头不敢看他,点了点头。 “还是要走?”他的声音很笃定,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 “对不起。” 柏杨笑了,眼神却是冷的。 “你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一句。” 许嘉桐不说话,像做错事的小孩等着被训。 但他没有训斥,他的声音里只有疲惫。 “哪怕我说了我不介意你骗过我,你也还是要离开我身边是吗?” 许嘉桐抬头看着他,嘴角抽动着,欲言又止。 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柏杨干脆就不追问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怎么看待感情的。我不懂你,或许从来没读懂过你。王定南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背叛,他恨他前女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我连讨厌你都找不到理由。我感觉我就是个笑话,我回顾我们的分手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讲给他们听他们都不信。 “但是这次我已经没有精力再陪你玩了,许嘉桐,我要工作我要生活了。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已经不适合我了,这次你离开,我不会再去找你。” 许嘉桐点头:“希望你事业顺利,身体康健。” 柏杨摆了摆手,闷了一口酒。 “那就好聚好散,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这次分开或许不会再见,送我一首歌吧,唱完以后,我就放手让你走。” 许嘉桐看了屏幕一眼,是邓紫棋版本的《唯一》。 回信 许嘉桐离开北城的时候,一个人静悄悄走的,谁也没说。 离开之前,她把行李都打包寄回了广府,还顺便寄出了匆匆写就的回信。 小惠: 你好,我是许嘉桐。你信里写的生活和我过往的生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好多次都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读书生涯,那并不是一段美好愉快的回忆。 你在信里说你想写真实的东西,写自己真实的心境和烦恼。那我也不在信里写一些譬如好好读书,读书改变命运之类的场面话了,想必你在学校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 说实话,我给不了你太多的有用建议。我现在的生活用世俗眼光来看待的话,并不成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还算体面的工作,还算可观的薪资,还算可以的生活。所以,我只能说些关于我的事给你一个参考。 我的初中生活也是很枯燥无聊,和你一样是寄宿生。那时候,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读书改变命运,现在流行什么励志金句我不知道了。但是那时候一遇到长辈,就会被这句话训导,所以我整个初中都非常努力。最后还算可以去了重点高中,不过成绩和做题并不能消除心中的烦闷。 成长过程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和朋友吵架被老师训斥,生理的发育问题这些之类的,总之烦恼很多,我都记不清。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只在意成绩,他们只会说好好学习就行。所以我后来就什么也不说了,人变得很沉闷,直到现在我工作了几年,性格还是依旧沉闷。 我不太喜欢成绩就是万能,读书改变一切这种绝对味道的话语,因为会蛊惑欺骗很多人。现在学历贬值得太厉害,形势变化快,我认识的很多有学历的人出来都找不到一份好工作。甚至哪怕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工作内容都是简单重复的那种。 但我还是想说,书籍是心灵药。我后来重回校园读书,从文字里获得了很多力量,郁闷也得到了排解。如果你现在的苦恼没有人能理解和引导的话,可以试试开始阅读。 亲密关系这块我没法提供帮助,抱歉,我自己的情感都处理得很糟糕。我与我母亲的关系算得上生疏甚至别扭,是从小就形成的隔阂。我也一直在寻求解决之道,但是还没找到。我只能让自己尽量变得独立强大,不依赖她,这样受到的伤害会小一点。我并不是一个正面例子,或许有人比我处理得更好,你可以试试在书籍或者影像方面寻找一下。 最后,希望你一切都好,身体健康,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信寄出后,她给马库斯说了一声,说很抱歉,估计不能给他送行了。 马库斯回了句没关系,聊天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许嘉桐看了很久什么输出都没有,最后只有一句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许嘉桐礼貌性的回了句谢谢,在细雨绵绵的天里南下回到广府,离开了这座她只待了六个月的城市。 遗憾 p o18 m x .c om 阮贞玉已经七个月了,许嘉桐态度强硬让她不要来接机,但她非要来。 挺着个大肚子,阿豪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护着。 一看见许嘉桐就扑了上去,把两人都吓得不轻。 晚上也是,执意要和许嘉桐睡一起。 许嘉桐把手放到阮贞玉圆滚滚的肚子上,没过一会就被踢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他最近经常这样踢吗?”许嘉桐好奇问。 “对啊,尤其是晚上弄得我睡不着只能爬起来吃宵夜。你看,我胖了好多。” 许嘉桐笑笑:“可是我听我奶奶说过,孕妇胖点好,营养够这样生出来的小孩也健康。”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我自己了。”说到这,阮贞玉捅了捅许嘉桐。 “可是你看上去消瘦了好多,听阿姨讲你工作很累,是真的吗?” 许嘉桐点头:“是累,加班是常有的事。” “天啊,当初你重回校园读书我为你开心了好久呢,总觉得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没想到读完书还是苦。我和阿豪开个茶餐厅赚得比你少了点,也累就是自由了点。唉,人生好像不管怎么过都好累。” “是这样的,只要活着就会觉得累。不过比起我们以前的生活也算是好了很多,这就够了。” 阮贞玉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怎么说也是老板娘了。不过,你还没说你和阿姨是怎么了,我昨天给她打电话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许嘉桐不愿意多谈陈春凤,喝了口水随口答了一句:“没怎么,过几天她就好了。” 阮贞玉有些吃惊:“我真的不懂你们,你和阿姨是真的比较独特。不过我觉得阿姨也是为了你好,操心你的感情,虽然有点……” 许嘉桐一个眼刀扔过去,阮贞玉立马就不说话了。 “换个话题聊吧,我不想聊她。” 阮贞玉点头如捣蒜:“那行,就聊聊你的感情吧。替你找律师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我感觉不会是单纯的同事关系诶。” 许嘉桐一口水梗在喉间下不去,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许嘉桐不说,阮贞玉瞧见她沉默的架势立马打圆场:“行行行,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反正不管怎样,你在男女关系这块算是迈出了一步,怎么也比在柏杨那棵树上吊死好。” 许嘉桐彻底沉默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 18.co m pa ny 阮贞玉有些尴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那男的该不会是个渣男吧,那更好了。反正你回广府了和渣男还有柏杨都没什么关系了,就在我们这找和你一样文化背景的,在家用白话吵架,多热闹啊。哈哈哈哈。” “阿玉,”许嘉桐叫她,“他是柏杨。” “什么?”阮贞玉没搞明白她的话。 “那个男的是柏杨。” 阮贞玉震惊了:“你们又搞一块了!” 她爬了起来,床都震动了。 “没在一起,只是工作中遇到了。” “这么说,你一回国就见到他了。” 许嘉桐点头,阮贞玉一巴掌拍过去打中她肩头。 “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快说,这段时间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提了,阿玉你别问了,我很累。” “那好,我不问,你就说你们还有戏吗?” “没戏。”许嘉桐毫不犹豫地回。 阮贞玉肩膀一下就塌了下去。 “我太了解你了,你肯定还是喜欢他的,就这样分开不觉得遗憾吗?” 许嘉桐看向阮贞玉,两人都已不是年少的样子了。 “人生或多或少都会有遗憾的。”入睡前,她对阮贞玉说。 见面 许嘉桐参加完阮贞玉的婚礼,出去玩了一圈。 她不急着跳槽,但那根弦绷了太久,她想休息一下。 阮贞玉放心不下,但碍于怀孕没办法陪同。 她也没知会陈春凤,两人正冷战着,陈春凤连阮贞玉婚礼都没来参加。 许嘉桐最后一个人去了三平寺,她奶奶的老家。 时间继续往前推进,小白依旧穿梭在写字楼间。 风波过后,工作继续推进。 公司的食堂正在装修中,招募工作已经开始了,厨师这块就是小白负责的。 这天她喝了杯咖啡提神,就带着笔记本坐在了会客室里。 对面是位中年妇女,小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开始常规问询程序了。 小白:“您好,请问您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姓陈,祖籍闽南的,现在住在广府,今年五十五了。”女人的普通话不太好,好在吐词清晰,小白都能听得懂。 她随笔记下了基本信息问:“请问你考取了厨师几级,证书带了吗?” 女人老实回答:“我会做饭,但我没证书。” 小白有些吃惊但很快缓过神来:“这样啊,那今天方便试菜吗?” “你想吃我做的饭?”女人有些惊讶。 “不是,不是我想吃,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流程。” “哦。” 女人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好奇又谨慎,双手始终交握着放在腿上。 小白用笔戳了戳女人的基本信息,尽量温和地说:“您目前是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怎么会想要再来应聘我们的岗位呢。我需要提前告知您一声,我们招聘的厨师岗位工作量是很大的,您有考虑过吗?” 女人有些惊愕,惊愕中又带些迷茫。 “我不是来找工作的。” 这下小白震惊了。 “那您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人。” “找谁?” 李言涛进柏杨办公室的时候没有敲门,一进去就对上了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什么时候和李苗苗一样的习惯了?” “抱歉,柏总,我这就退出去。” 门又合上了,但很快敲门声又响起了。 “请进。” 李言涛端着两杯咖啡就这么进来了。 “柏总请用。”他随手递了杯给柏杨,柏杨揉了揉眉心摇了摇手。 “不了,我最近睡眠情况很糟糕,咖啡是完全不能碰的了。” “你这是为了……”察觉到失言处,李言涛识趣地闭上了嘴。 柏杨面色有些苍白,眼皮下的青灰色在日照光下淡化了点。他掀起眼皮看了李言涛一眼,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李言涛自顾自喝了几口咖啡,不满地摇了摇头。 “不行,就该听劝的,一下就踩了雷。” 柏杨扫了他一眼:“你来这是专门来跟我聊咖啡的吗?” “当然不是。” “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李言涛瞪了他一眼:“你脾气有变差哦。” “出去。” 李言涛又揭开另一杯咖啡喝了几口才压下心中的愤懑。 “我不跟你计较,我来找你事为了节目的事。” “什么事?”柏杨头也没抬,一直盯着手里的文件签字。 李言涛也不打趣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小白没跟你说吗?那我今天正式跟你提一嘴这事吧。星闻的融资不是暂停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需要做一些突破来吸引其他资本。” 柏杨没看桌上那张白底镶金边的名片,合上文件后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盯着李言涛。 “肖塘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星闻内部现在现金流暂时出了问题部分冻结了,等年关后估计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李言涛看着柏杨,一脸痛苦表情。 “你平时还尽说我傻容易轻信人被人骗,我看你才是正宗傻白甜,被你师兄几句敷衍的话就骗住了。” “怎么说?” 李言涛喝了一大口咖啡,冰美式苦涩的味道直叫他清醒无比。 “年关一过,我知道的就有三家独角兽公司要开新品发布会,不清楚的那就更多了。就凭你们同校的交情,肖塘就一定会投你?” 柏杨合上笔帽,沉默了一会才出声。 “不一定,但很大可能。他前期投入的太多,沉没成本太高,我们新产品的数据各方面又非常好,他如果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并没太多选择。” 李言涛摇了摇食指:“柏杨,自信是好事,但不要考验人性。考虑一下后路吧,多做一些打算不是坏事。” 柏杨拿起桌上的名片扫了眼:“死丫头文化传媒总监,呵,这就是你给我找的退路?” 李言涛讪笑着说:“经济不景气啊,稍微突破一下自己嘛。我们要做到物尽其用,你这张脸不用白不用。人江总监说了就录个综艺而已,露露脸顺便给我们公司打个广告。他们赚了流量,我们赚了名声,大家双赢不是很好吗?” “你跑来就是说这个的吗?” “对啊,很重要的,我觉得必须要当面说,这样才有诚意。” “出去。”柏杨靠在椅背上仰头闭着眼,声音波澜不惊。李言涛听不出他的情绪,想再劝劝又怕惹恼了他,就这么踟蹰着。 小白敲门的时候,李言涛像是等到了救星,殷勤地给她开了门。 “请进。” “谢谢。”小白有些受宠若惊地朝李言涛点点头。 “不客气,有什么事?” 小白看了看柏杨又看了看李言涛,一副为难的模样。 柏杨睁开眼看着她:“说吧,他不碍事。” 李言涛气得吹胡子瞪眼,柏杨装没看见。 小白:“Boss,有位妇女找你,不过没有预约我就让她等着了。” “谁?” “姓陈,五十多岁,广府那边过来的。” 柏杨沉默了一阵,小白以为他是拒绝试探性问:“Boss,要不要我去劝回她?” “不用,让她进来。” 他抬头看了面前的两人:“你们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 李言涛有些不放心:“那我给你说的那事……” “我会考虑的,”李言涛闻言大喜,柏杨又补上一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交代 女人进来的时候有些怯生生畏首畏尾的样子,头一直低垂着,手一直抓着随身携带的大容量帆布包。 办公室里只有两人,柏杨整理了一下行头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把人带到沙发处坐下。 “您好,请坐,请问您怎么称呼?”柏杨随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对着他讨好地笑着:“我叫陈春凤,你叫我陈阿姨或者凤姨都行,我是许嘉桐的妈妈。” 果然,柏杨想着,但面上不动声色。 “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春凤接过水杯后并没喝一口,而是捧着杯子就这么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桐桐跟我不亲什么事不跟我说。她就是这样的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扛,心里藏着事就自己消化。我当了她妈妈这么多年,什么都没为她做过。我想,我还是应该为她做点事的。” 柏杨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听阿玉说你们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在一起过,为什么会分开?” “她提的,她说她喜欢单身。” 陈春凤苦笑:“这孩子瞎说什么。” 苦笑过后,又睁着双哀愁的眼睛看向柏杨:“那她有跟你说我们家的事吗?” “没有,她从来没给我提过她的家庭,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柏杨心里莫名烦躁。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询问陈春凤:“介意我抽烟吗?” 陈春凤摇了摇头,柏杨点上吸了一口。 “那丫头说谎了,也是,我们太丢人了。她长这么大都没好好养过她,还总拖她后腿。你要讨厌就讨厌我和他爸爸好了,别怪桐桐啊,她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啊。” 柏杨微怔,吐出一口烟问:“介意跟我聊聊你们吗?” “怎么会,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些的。我没太多文化,可能有些话会不好听会得罪人,还希望你谅解。” “嗯。” “我是年纪大了家里催的急就嫁了她爸爸,结婚之前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去好好考察一下她爸爸的德行。我们那时候都这样的,初一相亲,初五定日子,初十就嫁了。如果换到现在,我是绝无可能找她爸爸那样的人渣的,我情愿孤独终老我也不害人了。”她的眼里已渐渐蓄泪,声音都颤抖了不少。 “我怀桐桐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找女人了。我是个性子烈的闹着要离婚。可是那时候我身无分文,怀着大肚子去做工人家都不要,娘家也不要你,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保证不会出轨了,周围人也一直在劝,我就没闹了,本本分分地带孩子。结果桐桐刚一岁的时候,他又去外面玩女人了。我气不过,跑出去打工把孩子扔给她奶奶带。大概过了半年吧,他带着他家里的长辈来接我回去。那时候太想孩子了,也觉得他诚意够了就跟他回去了。回去一看桐桐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漂亮很健康,但她就是不认我,看着我就躲。也是,我才带了她一年就扔下来了她。” 陈春凤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柏杨把茶几的抽纸推给她。她自觉失礼,抽了几张纸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以后才接着说。 “后来他没玩女人了,但是好吃懒做的本性露出来了。整天游手好闲地跑去打麻将,不工作也不做家务。我骂他他非但听不进去还动手打我,我赌气干脆也不工作了每天都跑去打牌。现在想起来最苦的还是桐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我也想过离婚带着她过,可我能力不够啊。她爸爸还威胁我如果离婚,就再也不让我见桐桐。我干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咬着牙也要带着桐桐跑出去过。” 陈春凤说到喉咙都开始肿痛了,不得不停下喝了口水缓缓。 柏杨一支烟已经抽完了,但那股焦躁的情绪还是萦绕在心头下不去。没办法,他又点了一支。 房间里静谧万分,陈春凤再次开口前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说太多了?” 柏杨吐了口烟,一派冷漠地看着她:“不会,继续说。” 陈春凤歇了一会后,许是精力不够了,声音虚弱了很多。 “我们一直打打闹闹,桐桐受不了了后来搬去和她奶奶住,一直住到她高三那年,她爸爸出事。唉,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那么一个好吃懒做又贪财的人,迟早犯事。我太没用了,真的是太没用。一听她爸爸出了事我就躲起来了,我都不知道她怎么面对的。我对不起她啊,我害了她。要是我坚强一点,和她一块面对一起承担,她也不会在高三的关口下学了。好可惜的,我后来听村子里的人说学校里的老师来了好几次,要是没发生那事,她能走个重点大学的。” “你确实没用。”柏杨把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心头的烦躁越来越重,干脆不抽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陈春凤也没反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是我没用,我害了她。” “那他呢,他现在人在哪?” “谁?她爸爸吗?” 柏杨冷笑一声,想骂人但又忍住了。 陈春凤看出了年轻男人的怒意,有些害怕地避开了他轻蔑的眼神。 “还在牢里。诈骗赌博判了十年,还没出来。” 论坛 柏杨静默不语,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车水马龙。 陈春凤有些心慌,下意识辩解:“你放心我来找你就是来给你保证的,我现在还能打工,能给自己攒养老的钱,以后绝对不用桐桐操心。至于许更生,我去跟他说让他不要打扰桐桐。我问过我侄子的,他是学法律的,他说过这种情况是可以在法律层面上断绝关系的,到时候他就影响不到桐桐了。” “我知道她和你分手的原因,我来也是希望你能了解详情再考虑一下。她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当年她好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但是没钱没法读。我就拼了老命,到处找别人借钱,起早贪黑去打工给她凑钱。刚开始她不想要,因为恨我嘛,最后还是阿玉说服她的。但是扣扣嗖嗖挤出来的那点钱刚够学费,生活费还得她自己想办法。我听阿玉说,她一有空就做盒饭卖。你想想看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都在玩,我在她这个年纪也是很爱玩,但是她就一直在打工赚钱。我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哭,我真的对不起她。” 陈春凤再次痛哭起来,抽泣的声音像痛苦的母狮,难以抑制。 柏杨收回远眺的目光,但又不想看着面前忏悔的女人,只能低头看着地上花纹繁复的地毯,来回踱步。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陈春凤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柏杨淡淡地答:“我知道。” 陈春凤哽咽着断断续续说着:“她很努力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就免学费了。然后她就不要我给她打钱了,生活费靠自己赚。她奶奶疫情的时候走了,她回不来托我去上的香。她很坚强的,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怨我不情愿搭理我。但是为了她奶奶,她还是来求我了。那么难的课程,她就花了叁年就毕业了。后来工作也是为了多赚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这些年她是一直在吃苦。我一想到这,我就……真的是……心好痛。” 女人的放声大哭响彻了这间办公室,外面频频有人侧目过来,但很快又离去。 等到哭够了,彻底发泄完了之后,陈春凤才冷静下来,嗓音都是嘶哑的。 “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背着她来的,她从来不给我说感情上的事。是她一个人不吭声跑去叁平寺,我太担心了打电话问她好朋友才知道你和她的事的。耽误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也谢谢你花时间听我说这么多。” 柏杨没说话。 送走陈春凤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问柏杨:“你会去找她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关键在她。” 许嘉桐在外面玩了一圈以后十月底去海迅在香港的办公室报到的。 其实工作量和在星闻时相比差不多,只是更有时间性。忙起来真的是昏天黑地的忙,闲的时候又很闲喝个下午茶说说话就下班了。 她上手的很快,语言环境对她来说没多大的障碍,饮食和气候也是。有时候下班后会坐天星小轮看看夜景,海腥味的晚风吹过面颊时,许嘉桐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些已经远去又模糊的孩提时代。 十一月的一个寻常工作日,王秋怡的突然的问候打破了许嘉桐生活的平静。 王秋怡:嘉桐姐,最近还好吗? 许嘉桐当时正忙着工作汇报,没看到她的消息,等忙完后吃着下午茶的时候才看到的。 许嘉桐客气地回复:都还好。 那边居然很快就回复过来。 王秋怡:不过有人不好哦。 许嘉桐:平时工作很忙吗? 王秋怡:看八卦怎么会觉得忙,只会意犹未尽。 许嘉桐:? 许嘉桐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又读了一遍还是一头雾水。 很快王秋怡发了个链接过来,许嘉桐扫了眼,一眼就看出这是“永不为奴”论坛的链接。 她虽然已经离职,但是在论坛里注册的号还在。哪怕没怎么用,但时不时还是有消息提醒。 王秋怡:好好看看吧,嘉桐姐,我这个爱情老手看得都心神荡漾,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能拥有爱情的。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聊天,指针转到了五点钟方向,再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那位雷厉风行的女上司应该不会来了。想到这,许嘉桐才低头点开了链接,沉浸在互联网的世界里。 公司的网挺快的,页面打开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论坛的话题。 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话题下方投稿量超过一万,浏览量接近千万,这还是许嘉桐第一次意识到风马的影响力。 在后时代,取消了匿名以及显示了ip地址。置顶的帖子它的主人连带它诞生的地址都显露无遗。 昵称“001”的答主,它的头像里那张熟悉的黄色潜水艇照片让许嘉桐心头一跳。她的手不受控一般点开帖子,上面ip属地明晃晃写着“北城”两个字。 许嘉桐一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