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元凌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沈元白,问的却是:“此去,是求死还是向生?”

    方才雷降之时他便有感悟,这世间在执笔人手下是围着二哥转的,二哥是“天”选中的真命之子。

    二哥骄傲到不愿受“天”摆布,故而他要走的路,是最难的。

    沈元白听闻此言,眉宇间触动不已,立刻扭头看向远方。

    他沉默良久,浅浅留下一句:“死生不论。”

    “驾——”

    沈元白夹紧马腹,疾驰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第490章 硬骨头软化了些

    沈元凌回来的时候,娇娇已经躺在萧千月怀里睡着了。

    萧千月方才还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这会儿抱着娇娇满脸温柔,像换了个人。

    乔天经去收拾残局了,这会儿正好回来。

    粗略看下来,这次莫永林总共带了一千人来,黑夜中被乔家军解决了不少,后来乱斗中又死了大半,余下放弃抵抗的皆收作俘虏,带回北鼎城。

    见沈元凌孤身坐在一旁,乔天经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沈元凌旁边,状若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沈元凌眉宇低垂,瞧着尚算冷静。

    乔天经见状会心一笑,抬手拍了拍沈元凌的肩膀。

    “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

    这一关他人难助,唯有自渡,想清楚了,也就彻底认识自己了。

    乔天经说着上半身往后一靠,倚在峡壁上闭了眼。

    沈元凌无声点了点头,随即也闭目养神。

    他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不过几个呼吸,他便入了梦。

    梦里他回到了从前,那时二哥还未暴露野心,哥哥虽不是父皇心头最爱,却储君之位稳固,三哥身子骨还是不好,他依旧不被父皇所喜。

    重阳节,家宴毕,哥哥将他们聚到了一处。

    就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他们兄弟四人坐在一处随意攀谈,大皇姐和二皇姐在一旁烹茶说笑。

    三哥吹了风,忽然急咳了几声,他们急忙上前查看。

    他还小,着急忙慌地从凳子上跳下,结果撞到了茶盘。

    “噼啪——”

    茶盘上的茶盏茶杯碎了一地,吓得他呆在了原地。

    这时候,离得最近的二哥倾身而来,将他拉开了。

    哥哥本来已经走向三哥,闻声又急忙回身看他,大姐姐和二姐姐也吓得叫出了声,亭中瞬间忙乱成了一团。

    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兄弟姐妹私下全在一处的场景。

    那日明明忙乱得很,却成了他心中弥足珍贵的回忆,满是人声,满是烟火气,满是——团圆。

    到底物是人非了啊......

    第二日天一亮,北行队伍便在两千雍军的护送下,光明正大往北鼎城行去。

    ————

    武定河上游,被莫千岱派出来,去往武定城打探情况的一千北军已经被乔地义围困了两天三夜。

    乔地义倒没亏待他们,给了水也给了干粮,毕竟这群人大有用处,要是饿过头被莫千岱派来的人全杀了,那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只是这些北军并不领情,一是有点骨气拉不下脸面,二是怕乔地义下毒。

    他们渴了便喝喝露水、河水,饿了就硬撑着。

    千夫长项文秋心中煎熬难当,这两日乔地义还真不曾拿他们怎么样,这反而让项文秋倍感惶恐。

    他们北军皆以追随莫将军为荣,毕竟莫将军是北国最勇猛的将军。

    若莫将军当真像乔地义说的那般视他们如草芥,那他们这些满心热忱的士兵岂不是很悲哀?

    乔地义见项文秋还在死撑,索性在他面前席地而坐,淡声说道:

    “姓项的,今日午后我便放你们归去,至于探城武定,我早已派人假装你们去武定城前溜过一圈了,想必莫千岱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你当真不带着你的弟兄们吃点吗?饿了两天三夜,腿都打摆了吧?”

    “你们这样,遇到埋伏妥妥送死啊!看,真没毒!”

    乔地义从一旁备好的干粮里盲抓了一块饼,当着众北军的面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就算你姓项的大义,硬骨头,那你不吃也不能拦着其他人啊,大家都有老娘妻子在家日夜盼归呢!”

    乔地义蹙着眉头,扭头又抓了一块饼吃了起来。

    众北军这会儿当真都饿极了,尤其乔地义将埋伏说得煞有其事,他们没了主意,纷纷看向项文秋。

    项文秋面色很是难看。

    北军分为四个营驻扎在交城四面,他在南营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在诸位同袍间亦颇有美名。

    这些年因他表现突出,常副将甚至还同他透露过,莫将军有将他提为万夫长的意思。

    千夫长到万夫长,不仅仅是手下多些兵那么简单,那是质的飞跃。

    他项文秋布衣出身,南营还有一千夫长同他不太对付,却是京都名门卢家的嫡次子,众人都说他就是内定的万夫长。

    故而他在知晓将军此意后,登时欣喜若狂,当副将提出夜探武定的密令时,他便踌躇满志地接了。

    原以为此行是带着手下的弟兄们飞黄腾达,如今细思其中猫腻,莫非是他挡了卢修的路,这是要被清理了?

    那他手下这一千弟兄呢?他们追随他这么多年,与他可是亲如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