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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结了账从超市出来,因为晚上各自要回长辈那里吃年夜饭,就没买新鲜的菜,饶是如此,购物车里依旧塞得满满当当,在出口处暂时分道扬镳,虞杞川到负一层拿车,李如去宠物店接球球。

    车从商场地库开上路面,李如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虞杞川接起,声音带着笑意:“我马上到了。”

    “你过来把球球带回去吧,”李如在那边道:“我突然有点事。”

    “什么事?”

    “秦月刚打给我,说想有事跟我见面聊一聊。”

    “现在?”

    “嗯,现在。”

    虞杞川顿了顿,“非去不可吗?”

    “我已经答应她了。”

    “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打车,宠物店的人说球球有点应激,你先带它回去吧。”

    李如说完就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几分钟后虞杞川把车开到宠物店门口,看见他拎着装球球的笼子站在路边等,手机举在耳侧,似乎在跟谁讲电话。

    车子靠边停下,李如扭头看过来,副驾窗户半降,虞杞川只听见他冲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我知道了。”

    收了线,李如拉开车门把球球放进来,虞杞川问:“你们俩约了什么地方见面?”

    “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她房子在那附近。”

    虞杞川有那么一两秒没说话,他在思考劝李如不去赴约的可行性,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即便他是出于担心秦月约李如见面的目的不纯。

    于是只好问:“什么时候结束?”

    李如看他一眼,笑了起来,答非所问:“你现在知道了吧?”

    虞杞川跟着笑了,神情无奈:“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接着道:“还有十几个小时就是农历新年了,我们俩要等明年再见了吗?”

    李如想了想说:“恐怕是的,我下午要去爷爷家,晚上在那儿吃年夜饭,明天再回。”

    虞杞川叹口气,朝他招了下手,李如不明所以:“干吗?”

    “先把球球放后面,你坐进来,让我抱一下。”

    几分钟后,李如坐上出租车,唇齿间还留有被爱人亲吻过的触感,其实他答应秦月的邀约,是有点故意挑衅先斩后奏自作主张的成分在里面,为的就是想看看同样的套路用在虞杞川身上,他会有什么反应。

    而另一方面,李如也确实想知道秦月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到底想聊些什么。

    沿街随处可见的新年装饰让人看着就生出蓬勃暖意,不少商铺都已经贴好了春联,马路上也陡然空旷许多,出租车司机跟李如闲聊,说拉完他这一单,就要下班回家过年去了。

    李如不是个特别健谈的人,没接司机大叔的腔,他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时不时垂眸看一眼屏幕,好似心不在焉,又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一条新消息提示弹出来,他划开点进微信,收到虞杞川发来的语音。

    车载广播声音嘈杂,李如将手机举起放在耳边,听那头温润低缓的声音对他道:“刚刚忘了说,如如,新年快乐。”

    透过后视镜,司机瞥见后排的年轻乘客把目光缓缓递向窗外街景,耳廓肉眼可见地微微泛着红,唇角却漾起一抹浅淡的笑。

    在今天以前,李如从没想过秦月会单独约自己见面,坦白说,他对秦月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恨,远不及他对父亲李满国来得浓烈深刻。

    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许多年前,那个她领着李燚登门的下午,记忆中,那是一张艳丽到具有很强攻击性的脸,带着坚毅又决绝的表情,让李如很轻易地联想起他看过的那些超英电影里的女战士。

    她跟谢雯茜真的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却不得不被同一个男人强行把命运纠缠在一起,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对立两面,其实挺可悲的。

    季冰说秦月的移民申请几个月前就已经提交资料了,走的是eb5,先拿临时绿卡,显然早就计划好了,这样看来,她之前大动作收购股份似乎只是虚晃一招,但奇怪的是,秦月并没打算带儿子李燚一起走。

    想到这里,李如隐约猜出了对方找自己的意图。

    到地方,是个会员制高档餐厅,李如报上姓名,服务员引他往包厢走,今晚有不少年夜饭预订,稍微成点规模的饭店都很忙,这里也不例外,但午市相对惨淡,对顾客来说,端的清静。

    李如一进门,迎面就见秦月坐在圆桌后的主位上,整个人好像焕然一新,剪了齐耳短发,涂红唇,妆容是带点欧美风的凌厉,大抵因为包厢内不让抽烟,她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看到李如进来,抬起下巴勾唇冲他笑了一下,明艳而张扬。

    李如在她对面拉开椅子落座。

    秦月开腔:“我还当你是诓我的,没想到真来了。”

    李如面无波澜道:“我没那么无聊。”

    服务员拎来茶水给他沏上,秦月以手支颐,指甲在太阳穴旁轻轻点了点,“你就不怕是鸿门宴?”

    李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苦中透着涩,他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看向对面的女人:“怎么?你要绑了我去要挟敲诈李满国?难道是去美国的路费不够?”

    秦月大笑两声,她身上同时兼具北方女人的飒爽和南方女人的柔媚,并且很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展示出不同的风韵,此刻,她就用一种前辈看后辈的欣赏目光端详着李如,但多少带了点挑逗,“难怪你爸那么放心把公司留给你,李燚错就错在晚出生几年,否则,看着你们兄弟相争,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