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叶按下要出去的大舅母，“我去看看。”</P>
她疾步出了屋，院里正在装车的外公舅舅们，此时都站在大门盯着进门的十来个人对话。</P>
这些人身上衣物多以兽皮为主，每个人前面放着一大包东西，基本上把自家大门的方寸地方都挡住。</P>
但她看的清楚，大门外还有跟着看热闹的村民，其中有个蹲在土墙后，时不时勾头的还是钱二伯。</P>
沈小叶跑到跟前，若有所思的问：“外公，他们是？”</P>
“福山里的山民。”沈善宥轻声回答。</P>
而山民里有个最壮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个头领，对着外公躬身一礼后说：“小大姐，俺们都是福山，辗转打听到九梨村沈家收白布，就扛来了。现在还收吗？”</P>
说着，他还解开大包紧张的看着沈家众人：“沈老爷验验看，全是今年收的新棉花织的。”</P>
他左右的人，也都盯着大家。</P>
“收。”沈善宥还道：“一路从山路走来的吧，都进来烤烤火。</P>
老大，去厨房生火，小叶，你找二牛娘一起来验布。”</P>
“诶。”沈小叶和大舅舅一起行动。</P>
山民推辞不过，把个人的大包搬到厨房门口，片刻后沈小叶就和表婶一包包验货。</P>
“小叶，织工很好，可以算上等粗布。</P>
就这手艺，其实把纺线理好了，都能织成上品。”林家表婶在她耳边低语。</P>
沈小叶轻轻颔首，冲厨房里给山民们煮姜茶的外公说全都合格后，道：“上等四丈长粗布，每匹按一百五十文算。”</P>
“啥，一百五十文？”有两个山民蹭的跳起冲到门口，另几人还在发愣中。</P>
林家表婶挡在小叶身前，伸手让他们住步：“干啥？干啥？我给你们说，再没比我们给的价更高。”</P>
“没没没，就是没想到……”两人急的说不清时，西厢装布的大舅舅嗖的跑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俩。</P>
而厨房里，和外公谈的热火朝天的中年壮汉蒋同也同时挤来门口，二话不说就朝两人后脑勺各拍巴掌，“蹲下。”</P>
“噢噢噢…”两人听话的往地上一缩，伸手揪他们头头的裤腿。</P>
看的沈小叶心下暗叹，山里人不常走出大山，还有的是在山里避难根本没在官府报户口，估计是外边的人常常欺他们价格。</P>
这世道，先敬罗裳后敬人是普遍现象。</P>
蒋同不好意思微微倾身致歉道：“他们意思是从来没有人给过这么高的价。”</P>
“只要织的好，我就给的高，大叔家若还有新棉花能织成最上等细布，一百八十文一匹。”沈小叶话刚说完，门口蹲着的俩又蹭的站起，但被蒋同死命压下。</P>
可厨房里的一群都听见了，个个激动的站起，“当真？”</P>
“当真，随时织好随时收。”沈小叶承诺，她可以压武七爷的价，但不绝压这些人的。</P>
外公沈善宥这才笑道：“坐下坐下，我家买卖童叟无欺。”</P>
说着就把姜茶给盛出，还过来门口拉三个人过去喝，一群人千恩万谢的。</P>
沈小叶拉着林家表婶去拿钱，“表婶，我年龄到底小容易被人欺，未来两年大舅母也腾不出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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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想聘你当个女管事，以后掌眼的事，想劳你费心。</P>
像涂婶子织出的布，都得劳你过过手。”</P>
“自家人，我随叫随到。”长脸的事林家表婶可愿意了，她压不住喜色。</P>
沈小叶和她商量道：“那你不准不收钱，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活儿，它费神费力，我给的也不多，每月五钱，车马费另算。</P>
每年染布，帮忙出外卖布的工钱也另算。</P>
我是这样想的，你家离县城也就十里左右，设个收购点方便周围村民到达，毕竟九梨村太背，好些找来一次太远。”</P>
林家表婶待要说什么，却被她握住手道：“表婶，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咱们家小生意月银不高，但以后有机会做大了，定涨月银。</P>
还有就是附近的乡民种点棉花不容易，她们要有织机愿意自己织布卖，也可以先订下，如此一来，到夏天染布就不愁没白棉布。”</P>
“行，听你的。”每月都有五钱的入帐，林家表婶暗暗决定，十里八村她都会走遍。</P>
她朝大门那努努嘴，说：“我咋看见别人都走了，钱二还藏在门墙后边偷看。”</P>
“他呀，估计正后悔着。”沈小叶不用猜，就知道钱二伯进山两次买的布压价太低，而且他没想到人家福山里的人，顺着他打听到了自家。</P>
她一趟回家不用动，就收了一百多匹布，再度出发进京的时候，又央外公到镖局租了几辆车运布，十分志得意满。</P>
这三千匹布一入京，沈小叶就安排到外城摆摊的同时，还为避免进内城再交一次税，直接在外城租了地方存货。</P>
而且这次她长了心眼儿，早早由大舅舅请了巡逻的衙役，以保证没人眼红来拆台。</P>
加之陆观央了陆大哥给负责外城巡防的人打了招呼，基本上没人来扰她。</P>
只是没想到，外城的生意比东西瓮城热闹又甚，好些个内城人家依然跑老远来买年货，她的布便宜又质地优，不到八九天时间她又卖完了。</P>
当然，这中间有精明的商家找她兑布，沈小叶还批出了一千多匹。</P>
而这此时，陆观还在考场努力着，四舅舅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明。</P>
老御医检查之后，得意的笑道：“从今日起，可以改为十天一扎针，外敷药改为薰药。”</P>
“老太医，十天后正好是大大年初一。</P>
您是不是还得上大朝会？然后值班几天？”沈小叶倒不怕在外边过年，只担心他那天没有时间。</P>
大舅舅这时道：“岁哥儿不能在家过年了吗？”</P>
“我在这陪四舅舅过年。”沈小叶也没想到，刚好赶到正旦。</P>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朝会结束后皇帝赐宴，老御医不敢保证当天能早早出宫，他道：“提前一天扎也是可以的，三十我不轮值。</P>
那天我早早过来，完成之后，你们可以快马归家。就是有点耗费马力。”</P>
“岁哥儿长途骑快马，不会影响眼睛吗？”大舅舅十分慬慎，年可以不过，眼睛必须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