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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道声音响着,有尖利有急切有底气不足,嘈杂得不行。

    哦,还有第四道。

    【啧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个杜夫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清了,明明是夫妻合谋的事,她都能说得好像毫不知情。】

    【会稽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杜夫人怀孕时,明里暗里给杜夫人施加压力,让对方担心自己不能生出儿子继承侯位,等到生产之后,又不间断地唉声叹气,还搞暗示,说自己有个外室,生了个儿子,想把他们接进来——他一个弱精哪来的儿子,真有儿子早就兴高采烈抱回家了。】

    【骗得杜夫人主动提出要偷龙转凤,他就一直沉默,时不时抽两下烟斗,表现得好像个窝囊废。实际上,不就是明明默认了,又不想跌进道德洼地,摆出一副都是夫人固执执拗,我劝不动她,十分忧心的样子吗。】

    许烟杪的爆料直接让百官吃了个饱。

    一个个简直叹为观止。

    会稽侯府这是什么蛇鼠一窝!就连那个世子……哦不,假世子都能干出囚禁民女的事情。

    有官员嘀咕:“他们真的不是血脉至亲吗?”

    像!太像了!

    “就是可怜了那亲闺女……本来以她嫡女的身份,再加上陛下素来不吝啬对功臣及子嗣的恩宠,板上钉钉一个郡主封号,可惜就这样被父母毁了。”

    “是啊是啊。”

    “要我说,会稽侯真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会稽侯本人脸皮十分之厚实。

    你们随便说,反正我就说自己没干过!

    转头看向老皇帝,一口咬定:“陛下!此事需要证据,臣怎么会作出混淆血脉的事情,倘若真是如此,臣明明可以把女儿留下来,假作双胎,又为何要将女儿丢弃?一定是有人冤枉臣!请陛下明鉴!”

    所有人都知道许烟杪说的肯定是真的。

    所有人都知道会稽侯就是咬死了这事没有证据。

    老皇帝再是乾纲独断,也不能以“我觉得你用假世子来骗爵位”这种在天下人看来莫须有的罪名,来治罪会稽侯一家。

    一时之间,朝堂陷入诡异沉寂之中。

    会稽侯迟迟没得到老皇帝的回复,也未曾听到许烟杪的新的心声,唇角悄悄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他赌赢了。

    皇帝想要当明君,就不能只凭着许烟杪的心声来确定谁有罪无罪。

    而许烟杪……他知道事实又怎么样,就算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干了这事又怎么样,他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拿不出证据,什么都是虚的。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

    会稽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已经成长为少女的谢洛水。

    当初他不是暗示说,一定要把那女婴杀了,以防万一吗?莫不是杜氏心软了,留她一命?哼!真是愚妇,险些给侯府招来灭顶之灾!

    ——被发现骗爵位,可是欺君!是大不敬,要斩头的!

    便在这时,刑部尚书慢悠悠地说:“陛下既然明言是偷龙转凤,想必知道真凤在何处,不如请过来,和会稽侯做一个滴血认亲?”

    老皇帝笑了:“爱卿所言甚是。”

    会稽侯脸色难看起来。

    他居然忽略了滴血认亲!

    不过,还好还好,他知道一个秘辛,用醋就能让至亲的血液不相溶,只要他想办法……

    【诶?滴血认亲?】

    许烟杪的心声响了起来。

    【可是……滴血认亲是假的啊。】

    【只要不是提前滴醋,是个人的血放进水碗里,都能融合啊。】

    老皇帝的脸色难看起来。

    会稽侯笑了。

    百官……乱了。

    “滴血认亲没有效果?!”有官员懵了:“天下大乱后,我就是靠滴血认亲找到了我爹……”

    如果滴血认亲是假的。

    那他喊了谁二十多年的爹?!

    还有官员脸都绿了:“我那娘子说孩子是我的,我还和那个孽种做了滴血认亲。”

    他旁边的官员安慰他:“也许真的是你……”

    绿着脸的官员打断他的话,满脸悲愤:“我外放两年,回家后有了个一岁的孩子,她说,孩子是我梦中和她相会欢好后,怀上的。”

    安慰他的官员:“……”

    啊这……

    这就……恐怕十有十一二真不是你的种了。

    刑部尚书作为提出滴血认亲,引发这场朝堂风暴的那个人,反而自己一脸心有余悸:“还好还好,我还没有孩子,我亲爹也从来没有失散过。”

    其他官员:“……”

    汝听,人言否?

    刑部尚书咳嗽一声,试图挽救:“陛下,还有滴骨认亲,亲父女的血一定能溶进对方骨头里……”

    【假的。】

    “听闻父母子女的尿液都能相互识别……”

    【假的。】

    “还有母女的胸前之物必然相似……”

    【假的。】

    刑部尚书:“……”

    【假……诶?怎么没声音了?这就说完了吗?】

    【真的没了啊?这刑部尚书好像也不太行的亚子。】

    刑部尚书实在绷不住了,咬牙切齿,高声道:“陛下,臣思来想去那些都是偏方,用不得。臣学识浅薄,不耻己身,竟还冒头,实在不妥。”

    老皇帝都没忍住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