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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7b5小说网 > > 药错人,但押对储君 > 药错人,但押对储君 第68节
    木二在旁拧着眉, “殿下昏迷不醒, 喝不下药,这病该怎么好。”

    林惊雨道:“木二, 你去探探刺杀之事进展, 殿下醒来也好及时禀报。”

    “是,三皇子妃。”木二抱拳离开。

    屋内寂静,林惊雨凝望着萧沂, 他脸色苍白, 嘴唇干裂, 许是做了噩梦, 眉头微蹙。

    她摸上他的眉头, “萧沂,与其被梦魇困住,不如醒来面对。”

    她收手,端起药仰头喝下, 俯身吻上他的唇, 将药灌入他的口中。

    窗外秋雨不断, 凄切寒冷,淅淅沥沥打在窗棂。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 如此反复吻上他的唇,渐渐碗中汤药见底。

    他紧皱的眉松开,希望是个好梦,若是好梦,希望他睡至明早。

    林惊雨收拾好汤药,轻轻掩上门,秋风微寒,她抬头望天,大片的死鱼白,天要开始变冷。

    木二走过来,林惊雨问,“如何了。”

    “回皇子妃,禁军及时赶来,陛下和各位娘娘,皇子公主们都已平安回宫,除了……太子殿下。”

    林惊雨捏紧手把,昨日里活生生一个人,怎就死了。

    太子温和笑容近在眼前,他这般好的一个人,将来也会是个仁慈的君主,就这般英年早逝,老天果然是个不长眼的贱人,让坏人猖狂,让好人凄惨。

    林惊雨强撑住,如今萧沂昏迷不醒,她必须要冷静。

    她问,“可有查出幕后之人。”

    “皇上大怒,派禁军彻查,刺客身上有刺青,乃是一支潜伏在大梵山附近的前朝靖国余孽部队,目标是皇上,太子因受牵连,不过,刺客现已全部伏诛。”

    目标皇帝,太子牵连,林惊雨低眉沉思,长孙氏手段之狡诈,颠倒扭曲。

    她苦笑一声,“或许,只是替罪羔羊罢了。”

    世人只会当是前朝余孽,泄亡国之恨欲刺杀皇帝,太子不过是个倒霉鬼,幕后一手策划者则安然无恙,猖狂依旧。

    若当真只是刺杀皇帝就好了,太子或许还能活。

    “刺客之中,可有活口。”

    “有一个,现关押在慎刑司。”

    林惊雨想起,萧沂梦话里提到另一个人,他缕次提起,应是个重要人物。

    她赶忙问,“兵部侍郎徐大人呢,我记得他称病在家,并未入宴。”

    木二脸色一变,迟疑片刻支吾道:“就在昨夜,徐大人举家老小遭遇土匪,满门惨死,钱财也空。”

    满门惨死,不留一个活口,想来是徐大人有长孙氏谋逆的把柄在,正因此遭灭口。

    只因一个把柄,就落得个如此地步,在大启长孙氏一族是大英雄,背地里令人发指,杀敌的剑亦可屠戮百姓。

    许是冷风缘故,背后发凉,林惊雨颔首,“好,我知晓了。”

    门外,探枝匆匆跑来,“小姐,公主宫里的婢女说,公主哭晕过去,昨日到现在不吃不喝,叫小姐过去劝劝。”

    “好,我这就去。”林惊雨把手中的药给木二,“你照顾好殿下,我去去就回。”

    *

    萧珠晕了又哭,哭了又晕,见林惊雨进来,她抱住林惊雨,泣不成声,“哥哥死了,阿珠没有哥哥了,以后再没有人保护阿珠了。”

    林惊雨轻轻抚摸萧珠的背脊,“以后有皇嫂和你三皇兄在,皇嫂和你三哥保护你。”

    萧珠点头,她抬头问,“嫂嫂,你说哥哥死的时候痛不痛。”

    想来应是很痛,林惊雨不敢想。

    她道: “可是你哥哥看见阿珠如今不吃不喝,会心痛。”

    “好,我吃。”

    萧珠吃完东西,躺在床上哭累过去,林惊雨见她睡了,安下心悄然离开。

    阴天乌云密布,整座皇城黑压压的,像是积压着无尽的怨气。

    林惊雨回到墨竹轩,推开屋门,却见榻上无人,她慌忙跑出去撞上木二,捉住他问。

    “殿下呢,殿下怎么不见了。”

    “皇子妃走后不久,殿下就醒来,此刻去了慎刑司。”

    林惊雨又气愤又担忧,“慎刑司?他病得那么厉害,慎刑司那个地方极苦极冷,简直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殿下执意如此,怕是属下与皇子妃的话被殿下听去,皇子妃不知,您走后,殿下那一脸恨意的模样,拦也拦不住。”

    是呀,杀兄之仇无法报,萧沂的恨难以宣泄。

    林惊雨不放心道:“我去看看。”

    她望向外面凄凉秋色,抬脚步入。

    慎刑司光线昏暗,潮湿逼仄,蟑螂鼠虫横行,穿梭在尸体残肢与腐败物之间,冰冷的刑具之下,犯人惨叫连连。

    慎刑司地处偏僻,飘荡厉鬼魂魄,阴气太重,常人皆避而远之,就连历代皇帝来此也少之又少。

    “参见三皇子殿下。”

    张竹允俯身一拜,“臣皆已打点好,刺客就在里头。”

    “嗯。”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张竹允微微抬头,地上腐败的污水脏了衣袂,男人衣着单薄,更显清瘦,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可眼中恨意汹汹,如鹰似剑,散发磅礴气势,叫人望而生畏。

    张竹允道:“这是唯一的活口,亦是此次刺杀的主谋。”

    “主谋?”

    萧沂一顿,轻蔑低低笑出声,因风寒,好听的嗓音浓厚,他收笑唇抿成一条温和的线,双眸在火光下清润,白袍挺拔,叫人感叹公子世无双。

    下一刻,修长白皙的指握着带刺的刀,狠狠扎入刺客大腿,刺客惨叫,鲜血溅了一道,他温润如玉的脸如恶鬼,在地狱低咛。

    “你背后的主谋,是谁?”

    刺客重重喘气,“何来背后主谋,我从来都是想杀狗皇帝!狗皇帝灭我靖国,不杀他天理难容。”

    他又一刀捅下,“为何要杀太子,是否故意为之。”

    “鬼知道谁是太子,人那么多,杀一个算一个。”

    “太子当时身在营帐一里之外,若目标是皇帝,为何派来杀太子的刺客身手皆高于营帐刺杀的刺客。”

    萧沂问,刺客不语。

    他不慌不忙,有的是耐心与刺客耗,他摸着刀子冷然道:“靖国皇族躲藏得隐蔽,可再隐蔽,人经过总会留下痕迹,大梵山东边的那个村庄,全是靖国皇族是吧。”

    刺客神色一变,紧张地扭动。

    萧沂恐吓:“从现在起,你若再说一句谎,本殿就杀一个靖国皇族,到屠光了为止,不过,这得看你说多少句谎。”

    刺客先是恼怒,而后一笑,脸微微鼓起,鲜血从嘴角溢出。

    萧沂皱眉,“咬舌自尽?想死。”

    “好,是条汉子,本殿成全你。”萧沂掐住他的下巴,缓缓举起刀,神色冷峻毫无一丝波澜,凝望着刺客惊恐的眼睛,刀身尽捅血盆大口,寒光剑头抵出后脑勺,滴下浑浊液体,尸体痉挛片刻,没了气息。

    萧沂黑眸如潭,唯有注意到满手鲜血之时,才神色微动,用帕子擦去血,扔在肮脏的臭水沟。

    张竹允惶恐低头,抬手一拜。

    “臣届时可以派人伪造刺客吞剑自杀。”

    “有劳张大人了。”

    “不劳烦,皆是臣该做的。”

    萧沂问,“父皇那,有何反应。”

    “陛下今早上朝,神色并未哀伤,一切如常,后……”

    张竹允变得支吾,微微抬头查看萧沂的声色,他鹰眼侧目,幽幽扫向,“说。”

    张竹允赶忙低头,“后边疆捷报,长孙大公子一举拿下戎北,开阔大启疆土,陛下大喜,赏长孙公子侯位,如今已是荣北侯。”

    地牢幽静,萧沂默声。

    这个天下可以有很多皇子,也可以有很多太子,从前万般宠爱,却终敌不过天下,

    他嗤笑,他从前奢望的亲情如今变得可笑。

    他在羡慕嫉妒萧筠什么。

    这如此一文不值的亲情。

    张竹允见萧沂不作声,怯怯喊,“殿下?”

    萧沂缓缓摇头,“父皇是皇,从不是父。”

    他往前走去。

    这皇权天下,如此冰冷,却人人都想要,争得你死我活,枉顾性命,残害忠良,手足相残,杀亲弑父,屠戮,血海,不断绞杀争斗。

    最终爬上去的那个人,是世间最冰冷的人,如此更迭交换。

    胜利者的天下,是在尸山血海之上。

    地牢里,昏暗的火光燃烧在萧沂脸上,脚下泥泞,不知是土还是残留的腐败血肉。

    像无数亡魂伸着狰狞的手,抓着他的脚,万分沉重。

    天光大亮,没有黎明,从地牢里出来的,是巍峨的皇宫,人人对慎刑司避而远之,可最恐怖,是这宁静看似安泰的皇宫。

    光芒刺眼,萧沂缓缓掀开眼皮。

    一个女子站在风中,青丝拂动。

    她恬静温和一笑,向他走来。

    “天冷了,给殿下带身衣裳。”

    语罢,她抬手替他披上大氅,让柔软的毛抵御寒风,萧沂微微侧目,望着她白皙的手指,芳香纯洁。